李副校長繞來繞去,卻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李佳身上的傷,若不是何曼所爲,那麼尹家美說不定就得怪到校方。
萬一打官司,或是訴諸媒體,那就糟糕了。
“我的傷就是何曼打的!就是她!”李佳見形勢不對,站在她媽媽背後,仗着有人給她撐腰,囂張的叫嚷着。
“李佳,你上午一直在學校上課,如果你身上有傷,你們老師不會一個字不跟我說。她沒說,就說明你的傷不是在學校弄的……”世故的校長生怕李佳給學校潑污水,聲色俱厲的爭辯道。
“怎麼不是!就是在學校受的傷!你們……你們都向着那個壞女人……你們都是壞人!”
“夠了!”何曼突然打斷又哭又鬧的李佳,她握了握拳頭,走近,不顧她的左躲右藏,將她從她媽媽身後拉了出來。
“你要幹什麼?”尹家美以爲她又要動手打她女兒,大聲的呵斥一聲。
卻見何曼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溼巾盒,從裡面抽出一張溼巾,不由分說朝李佳臉上那些傷口蹭去。
不蹭還好,一蹭下去,李佳臉上那些可怖的傷口就跟變戲法似的,開始變的模糊,那些紅色的血痕全都跑到了溼巾上,她抽出一張,再擦,之前受傷的位置下面露出了白皙完整的皮膚。
“你不要碰我的臉!”李佳見事情敗露,急切的想從她手裡掙開,奈何她緊緊鉗制住她的手,如此用力,她掙扎了半天,都沒能如願脫逃,倒讓何曼將她的臉用溼巾擦了個乾乾淨淨。
她臉上哪還有什麼傷口?除了左臉臉頰處微微有些發紅,其餘的皮膚白淨的就剝了殼的雞蛋似的,要多光滑有多光滑。
何曼氣憤的扔掉溼巾,又拉着李佳來到衆人中央。
“你們自己看吧。小小年紀就知道玩這一套,難道還不該教育一下?”
何曼說完,就走到舅舅的身邊。
尹家美看着女兒毫無瑕疵的臉蛋,氣的臉都白了。
“佳佳……你……你竟然連媽媽也騙!”
李佳事情敗露,臉上現出幾分難堪,但不服氣的她又梗了梗脖子,鄙夷的看向何曼。
“誰讓她打我?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我就是不想讓一個坐過牢的女人當我的家庭教師!”
“你……你太過份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尹家美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堪。
今天她這個人可丟大了,不僅被自己女兒擺了一道。還讓一個下人奚落一通,她從前高高在上的,哪裡受過這麼踐踏。
所有的怒火衝着女兒而去,她揚手就要打李佳,眼看巴掌就要落下去的,卻被林一楠扯住胳膊。
原以爲,林一楠要勸她。
誰知林一楠後一鬆,說了一句:“你這女兒是該好好教育一下,不過,要打要罵等我們走了再說,你現在玩把何小姐的醫藥費和薪水給結了。”
“我……”尹家美一窒,又沒好氣的看了何曼一眼。
就憑她今天這麼囂張,還敢要工錢?
林一楠看穿她的心思:“這錢不多,也就幾千塊,我看你還是給了吧。這樣,我回去也好有個交代,不然……”
她的男同事追加一句:“不然,我們不得好好追究一下你這報假警的責任?你當我們警察很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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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還要追究責任,尹家美慫了。
她的眼淚掉下來,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行,不就是拿錢嗎?我拿!”
說着,她將傭人將一萬塊錢拿過來,她惡狠狠的抓過何曼的手,拍到她的掌心裡。
擦乾眼淚,惡狠狠的瞪着何曼:“小丫頭,你狠!我眼拙了,倒沒看出來,你是個狠角色!”
何曼接過錢,朝林一楠感激的頜了頜首,拉上她的舅舅離開了李家。
離李家漸漸遠了,何正才撇開何曼的手,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在前面走。
何曼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氣,她快走幾步,跟上。
“你呀……你呀……”何正聽到腳步聲,突然停下,回頭,一言難盡的望着自己的外甥女,“曼曼……你讓我說什麼好?”
剛纔那一幕,他真是替她提心吊膽,狠捏了一把汗。
他真怕她又像三年前那樣,被警察再次帶走,以個莫須有的罪名再關上幾年,那何曼的這輩子基本就葬送了。
他以爲有了三年前的教訓,這丫頭倔強的性子怎麼也能收斂幾分,想不到到頭來,她還是那個她。
那個抵死也不肯認輸的何曼,令他又心疼又無奈。
“舅舅,您別說了,我知道我錯了。”何曼低頭,俏皮的笑笑,緊抿着脣瓣,咬了咬,又悄悄擡頭去看舅舅。
“你錯了?你錯在哪裡了?”
“舅舅,你說呢?”
“人家孩子犯了錯,自有她父母教育,你替人家教育算哪門子的事?看吧,差點惹禍上身?呸呸,已經惹禍上身了!你連工作都丟了,我看你去哪裡再找份新工作!”
何正一臉愁容,作爲何曼的舅舅,他是既心疼她,又氣她的意氣用事。
她因爲坐過牢的黑歷史,找工作一直碰壁。他好不容易纔替她謀到一份工作,她因一個差池就丟了。憑她的條件,再去哪裡找工作纔好呢?
何曼離開李家,倒是一身輕鬆,本來以爲無望的薪水和醫藥費也成功要到手,失業於她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憑那母女倆對她的仇恨勁,她繼續留在那裡纔是傻瓜。
“舅舅別擔心,工作會有的,麪包也會有的。”何曼笑眯眯的安慰何正,同時將那一萬塊錢拿出來,自己抽走十餘張,其它的統統交到何正手上,“喏,你看,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不是?這是我這兩個月的生活費,有了這些錢,舅媽就不會說什麼了。”
何正看看那些錢,放在手心裡墊了墊,又重新塞回何曼手上。
“我不要!別以爲拿這個打發我,我就能開心!曼曼,你以爲這錢是白得的?這是你捱了人家一口,又以失業的代價換來的!這錢你收好,在家裡安心住,有舅舅在,你愛住多久住多久,你舅媽不敢說什麼!”他又嘆了口氣,心疼的在何曼肩上拍了拍,“工作的事也慢慢來!彆着急,我外甥女又漂亮又有才華,總會碰到欣賞她的人!在這之前,舅舅挺你!”
何曼心中動容,鼻子一酸,眼圈爲之一紅。
出獄幾個月,她的生活多虧了舅舅照拂,舅舅對她的疼愛,就像寒冷冬日裡的一抹暖陽,是她選擇樂觀面對生活的最大動力。
“那舅舅,你不生我的氣了?”何曼捏着那些錢,淚花閃爍。
何正氣哼哼的,又假裝怨懟的看了何曼一眼,在寵溺的她鼻子上捏了捏:“你呀!”
旋即笑了,拉開他那輛大衆車的車門,招呼何曼:“走,上車!舅舅帶你去吃火鍋!”
“好嘞!”何曼興沖沖的上車,臉上小女孩一樣的光芒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