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的目光開始往他對面的何曼身上瞟,何曼彷彿知道他下一秒會說什麼似的,趕緊接了一句:“是小李!剛纔來的路上,小李說她不愛吃香菜,是不是?”
她轉眸去問身邊的小李,小李一下子被她問蒙了,但好在人還算機靈,馬上會意:“是啊,是啊,我最不愛吃香菜了,那個味道太重了,原來陳總也不喜歡呀。”
陳澈尷尬的笑笑,默默的又朝何曼看了一眼。
很快面上來,兩份不放香菜的分別放到了陳澈和小李的面前。
何曼拿起筷子,朝自己碗中的面挑了挑,上面漂的一層香菜,令她不適的微微蹙眉。
她最不喜歡吃香菜了,因爲這個味道太沖。從前她和陳澈在一起的時候,每次在外面吃麪,她總是把香菜統統分給陳澈吃。
陳澈被她荼毒了幾次,後來乾脆點什麼都會叮囑一句不放香菜。
“怎麼了,不喜歡?”見她不動筷子,她對面的陳澈看她笑話似的挑了挑眉。
“沒……”
突然,陳澈又恍然大悟似的,將他那份面推給她,與她的面換了一下。
“抱歉,我忘記了,你昨天剛剛生過胃病,應該不喜歡這麼重的味道。那你吃我這份好了,反正我還沒有動。”
就這樣,那份全是香菜的手擀麪,又換到了陳澈的手裡。
米桑詫異的看着這一幕,眼睛中劃過一絲異樣。
“何經理昨天生病了?”牽起勉強的笑,米桑問她。
“一點小毛病,不足掛齒。”何曼平靜的答。
“既然如此,那是應該吃些清淡的。”
“對,米桑說的對,這份雞蛋羹挺好消化的,何經理,你可以多吃點。”張總將那份雞蛋羹推到何曼面前,也關切的附和了一句。
“謝謝!”對於大家的關心,不管真的假的,何曼都感到一陣溫暖。
她將那碗麪吃的乾乾淨淨,如陳澈所說這面做的確實很地道,有家鄉的味道。
更令她動容的是,他只去過她外婆家一次,居然就記住了這個味道。
吃完飯返回公司時,手機裡又進來一條短消息,打開,仍然是早上那個陌生的號碼。
“半個小時後,記得把藥吃了。”
何曼眉心微擰,對她的生活這麼瞭解,難道說,這是陳澈的號碼?
那早上那句對不起也是他說的?
他對她說對不起,今天又格外的關心她,像是要和她和解的意思。
顯然,昨天她腕上的那些傷疤,讓他動了惻隱之心。
何曼問自己,她要原諒他嗎?
何曼凝着那行字,淚水蓄滿眼眶。
下午,項目組又開了個會,決定給大家兩天時間準備,從大後天開始,就要進行封閉式工作,專心製作標書,一直到競標結束。
何曼還是放不下安小川,進組之前,她想,無論如何也要再見小川一次。
可這個願望只有安以桀一個人能滿足她,辦公室裡,何曼看着那個熟悉的號碼,糾結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打出去。
最後心一橫,還是撥了過去。
他沒有接,她猶豫了片刻,再次打過去。
“我在忙,有什麼事嗎?”對方匆忙又冷淡的說。
顯然,上午何曼掛他的電話,讓那個男人生氣了。
和安以桀接觸了這麼久,多少對他的脾氣了解一些。傲驕又小氣,說的就是他。
“中午你打電話的時候,我還在開會。所以,沒接你的電話。我想小川了,晚上我們一起接他,然後吃頓飯怎麼樣?”何曼屏氣凝神,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和。
“今天嗎?恐怕不行!”他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
“爲什麼?”何曼怒了。
“今天小川的外婆過生日,他應該去方家了。”
何曼的火氣騰的竄了起來。
外婆?那算是哪門子的外婆嘛!從血緣上論,小川和他們方家,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這種話,她可不敢對安以桀說。
“還有其他事嗎?”他又問。
“沒了。”
電話裡傳來掛機的嘟嘟音,他竟然又掛了她的電話。
何曼一陣氣餒和沮喪。
她知道,她不應該這麼直白。哪怕真實目的真的只是爲了見小川才約安以桀。
在願望沒有達成之前,見不到小川的時候,也應該敷衍他一下,說幾句好聽的哄哄他。可是,何曼就是做不到虛情假意的說那些違心的話。
尤其今天早上見了董文宣的太太之後,何曼心裡別提有多彆扭了,這時候讓她討好安以桀,她實在做不到。
看來,想要見小川,要想其它辦法了。
咚咚咚,她辦公室的門開着,卻傳來敲門聲。
何曼正心煩意亂着,擡頭,對上陳澈探究的目光。
“還有兩天就要備戰我們的新項目,這是你最後放鬆的時間。需要買什麼東西嗎?我可以陪你,順便送你回家。”
何曼微微擰眉,今天的陳澈太反常了。
昨天在醫院還一副與她勢不兩立的樣子。現在他看她的目光卻溫柔的能溺出水來。
何曼能想到的原因,只有她手腕上的傷疤。
難道說,他看到那些傷疤後,因爲同情她,所以就打算迷途知返了?
可當初她求他時,他卻忙得連電話都沒有時間接,還要女朋友代勞。
她是求他救命啊,不是其它無關痛癢的事。
想到這些,何曼就一陣難過。
這件事橫在她心裡,像一道過不去的坎。現在,她能接受和陳澈保持正常的同事關係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他還想怎麼樣?
“陳澈,我覺得你沒有必要這樣。昨晚那條短信是你發的吧?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從此以後,我們還是橋歸橋,路歸路吧。”何曼整理情緒,平靜的說。
陳澈脣畔的笑意漸漸皴裂,緊緊握在一起的拳頭,彷彿在尋找着某種支撐,支撐着他不要因爲她的話失態。
“你可以理解爲,這是我對下屬的關心。何曼,你和我住在同一個小區,總要回家吧?我也要回家,順路捎你一段,有什麼不可以?”
“可是這樣,你女朋友會誤會。不對……更確切的說,是你的未婚妻。”
何曼這句輕飄飄的話一下子激怒了他,驀的,他衝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