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給小雨下了什麼迷魂藥,總之,她鐵了心似的,又回到他身邊。還和她舅媽,一起住進了董文宣的大房子裡。
舅舅不肯丟這個臉,就一直蝸居在這裡,勉強度日。
何曼聽了這一切,心裡唏噓不已,晚上,她給舅舅燒了幾個菜。兩個人形單影隻的吃了頓飯。
吃過飯,何曼見天色已晚,索性就留在舅舅家裡過夜,順便照顧舅舅。
她先給外婆打了個電話,沒提舅舅的事,只說一切都好。倒是外婆,一個勁兒的問她和安以桀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帶小川一起去看她云云。
何曼大概算了算安以桀回來的日子,跟外婆約定好見面的時間,又說了會話,才掛了電話。
舅舅從外面進來,給她端了杯茶,放在那個有些年頭的寫字檯上。
“曼曼,聽小雨說,最近你和你們老闆走得很近。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舅舅不好管你的事。我只問一句,那個男人,他靠譜嗎?”
何曼端過那杯水,捧在手心裡。感受着來自親人的絲絲溫暖。
她思忖着,衝着舅舅篤定的一笑,並點了點頭。
“挺靠譜的。雖然我們兩個的差距大了一點,但是……我想試一試。”
“你是說,他有錢,你沒錢嗎?曼曼,選擇一個男人,有錢沒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夠不夠愛你,能不能讓你依靠?”何正有些擔憂的說。
何曼又點了點頭,知道舅舅誤會了她的意思,笑了笑:“舅舅,你放心吧。他是有錢男人裡面的好人,而且我不會每次都那麼倒黴的。不管未來怎麼樣,至少現在我可以肯定,他是愛我的,而且,也值得讓我去愛他。”
“那他……離婚了嗎?我怎麼聽小雨說,他還帶着個孩子?他老婆那個狀態,這些年他確實不容易,可是,真要是和你在一起,你可得想明白點,一定要讓他離婚,不然你沒名沒份的,不是白替他毀了自己的名聲?”
說到離婚兩個字,何曼又沉默了。
這些天,她把婚姻法幾乎都翻爛了。
確實,如安以桀所說,如果方慧一直是病着的狀態,那麼這場離婚官司,將非常難打,因爲法律會無條件的保護弱勢的一方,更何況方慧的孃家也不容小覷,肯定會爲女兒據理力爭。
到時候,不僅婚離不掉,還會令安以桀名譽受損。
所以,一切的希望只能盼着方慧醒來再說。她醒了,一切纔有希望。
“舅舅,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心裡有分寸,不會給你和外婆丟臉的。”說完,她又報以燦爛的一笑。
何曼晚上就睡在了之前何小雨住過的房間裡。
聽着舅舅在外面長吁短嘆的,何曼心一軟,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給何小雨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何曼隱約聽到董文宣的聲音。
“誰呀,這麼晚了,還給你打電話!”
“是我爸!爸,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接着何曼聽到一串腳步聲,終於,隨着一聲門響,腳步聲停止了。
“怎麼又給我打電話?他剛纔就在身邊,被他知道你給我打電話,又要奚落我幾句。”何小雨躲在洗手間裡,怨聲道。
“你還真回到他身邊了?你到底怎麼想的?我還以爲上次那件事,能讓你長點教訓。”何曼壓低了聲音,氣憤不已的說。
“沒辦法,習慣了鮑魚魚翅,你再讓我吃清粥小菜,怎麼下嚥?”何小雨在那邊不以爲然的說
“所以你就拋下你爸爸,讓他一個人爲你難過?”
何小雨在那邊沒了聲音,半天,何曼才聽她幽幽的說:“你別瞎操心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爸現在怎麼樣?他還好嗎?”
“他一個人,傷還沒好,你說能好得了嗎?”
那邊又是一陣靜默:“表姐,這段時間,麻煩你替我照顧一下我爸爸。你放心,我會感激你的。”
“你什麼意思?”何曼心中一凜,她總覺的,何小雨的態度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怪在哪裡。
“我知道你們認爲我很不要臉,很沒有骨氣,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們看,我的每一個選擇都是正確的。人不會被一個坑絆倒兩次,他的爲人,我再清楚不過。你認爲,我還會那麼天真嗎?”
何小雨的話,讓何曼再次替她緊張起來。
怕舅舅聽到了擔心,她再次壓低了聲音,斷喝:“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麼?何小雨,你不要玩火!如果你是爲了報復,以你的心智絕不是他的對手。搞不好,你連自己都搭進去!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了,難道你還不滿意,非要丟了命才知道怕嗎?”
她快被她這個表妹氣瘋了,何小雨從小到大任性慣了。膽子大,主意也大。看來,她這次回到董文宣身邊的目的沒那麼簡單,如果是爲了報復,那簡直太危險了。
何曼恨不得罵醒她這個表妹,哪怕用世上最惡毒的詞彙。
可是,無論她說什麼,對方的反應都輕飄飄的。
“表姐,從小到大我交過的男朋友比你多多了。可哪一次,也沒有這一次栽的慘。我爲什麼會輸,會受傷?還不是因爲,我付出了真心卻沒有得到回報。我現在明白,愛情其實是這世界上最軟弱,最沒用的東西。現在,我連愛一個人的本能都喪失了,我還有什麼可被傷害的?我的事你不要管了,你要是真關心,就好好照顧我爸爸。他那麼疼你,你照顧他幾天也是應該的。至於我……何曼,我不像你,嘴上說着恨卻一直不付諸行動。我如果恨一個人,會讓他死的很慘。我纔不會像你一樣猶猶豫豫,瞻前顧後!”
“我猶猶豫豫?我瞻前顧後?你以爲你身邊的男人是傻子嗎?看不穿你那點小心機?何小雨,我勸你別衝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十年,我孩子的屍骨都沒了!”
何曼還想再勸她幾句,對方卻已經掛了她的電話。
看着手機裡通話結束的字眼,何曼一陣心慌。
第1336 我對他沒什麼好感
她這個表妹實在太不讓人省心了。看來,無論她說什麼,她都不會聽進去了。
可是,萬一董文宣知道她重新回到他身邊是爲了報復,可想而知,何小雨的下場會有多慘。
她是舅舅唯一的女兒,雖然舅舅嘴上說要跟她斷絕父女關係,可是血緣親情,哪斷得了呢?
這一夜,何曼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天都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
外面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何曼慢慢睜開眼睛,愣怔了一會兒,才確定自己是在舅舅家過的夜。
透過門縫,聞到一陣飯香,何曼起牀拉開門。
“起來了,早飯做好了,快過來吃吧。”臥室門打開的時候,舅舅手上端着反煮好的粥,另一隻手拄着柺杖正一瘸一拐的走向餐桌。
何曼趕緊過去,將他手裡的熱鍋接過來。
“舅舅,你怎麼不叫我啊?說好了照顧你,應該由我來做早餐纔對呀。”何曼內疚不已的說。
“你每天還要上班,太累了,昨天又幫我收拾了半天屋子,我哪捨得叫醒你?你放心,做個飯而已,舅舅沒問題的,再過幾天,我這副柺杖也可以扔了,到時候,我就又可以去工作了。”
何曼忙不迭的幫着舅舅將早餐一一擺放在餐桌上,聽着舅舅的話,她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她知道,舅舅非要做這頓早餐,只想證明給她看,他可以照顧自己,不用她掛心,更不用她耽誤工作來照顧他。
可是,舅舅越爲她着想,何曼就越心疼他。再想到何小雨,心裡更是一團亂。
“昨天,你是不是給小雨打電話了?”舅舅一邊將剝好皮的雞蛋,放在她碗裡,一邊隨口問了一句。
何曼點點頭。
“何必費那個心思?小雨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小雨了,我的話她尚且不聽,又怎麼會聽你的?”舅舅嘆氣,失魂落魄的說。
“你放心,舅舅,我一定想辦法讓她離開那個男人。”何曼不忍看舅舅這個樣子,打起精神安慰他說。
舅舅又擺了擺手:“算了,你能有什麼辦法?曼曼,舅舅老了,沒有別的要求,就希望你們能平平安安的。答應我,千萬別爲了小雨去冒險,知道嗎?”
何曼糾結着,點了點頭,心中卻已有了計較。
去公司籤個到,何曼將前幾年連同最近的業績報表和相關資料整理了一下。
她驚訝的發現,這幾年的公司業績與前幾年的鼎盛時期比起來,下降的幅度不要太大。
她和助理孫龍聊了聊,他也表示,鼎天世紀與安以桀剛剛接手公司的那幾年相比,這兩年確實是出現一些頹勢,表面是看不出來的,然而,細算一下,雖然這些年開了不少分公司,然而,效益卻始終達不到預期。有一些公司,甚至是賠錢在運營。
不過,孫龍又接着表示,這些鍋並不都是安以桀的。
公司各部門的高層各管一攤兒,拉幫結派的厲害,與經營公司相比,他們把更多的心思用在了權力和利益的較量上,再加上這幾年科技力量的崛起,他們這種傳統行業自然漸漸走向下坡路。
孫龍最後又說,不過安總親自開發的幾個新項目都是蠻賺錢的,也進一步肯定了他的能力。
正聊着,內部電話響了,是安盛的助理打來的,叫何曼去他的辦公室。
何曼整理整理手上的報表,找安盛去彙報工作了。
安盛仍舊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樣,一進門就忙不迭的將何曼讓坐到沙發上,還讓助理給她倒了咖啡。
先聊了一會兒工作,何曼也提了提總體業績下滑的問題。而安盛則表示,公司主要經營的是傳統行業,業績的連年下滑跟行業趨勢有關,若想重新煥發生機,就得轉換經營模式,而這一切的施行,不是一朝一夕的問題。
又聊了一會,安盛突然問何曼:“小何,我記得你是計算機專業的高材生來着,上次聽莫太太說,之前你還應聘過他們的公司,當時他們的計算機系統出了問題,好多比你更專業的網絡工程師都解決不了,可是你輕而易舉的就替他們化解了危機。小何,我想知道,你的技術真的有那麼神奇嗎?”
他突然將話題扯到計算機上,何曼心中一緊,起了警惕心。
她訕訕的笑笑:“安董,莫太太這是擡舉我呢。這種話您也信?要是我真這麼厲害,那我早就在莫氏應聘成功了。您說是不是?”
安盛眯着眼睛,將信將疑的看着何曼:“是啊,莫太太說的時候,我也覺得奇怪,既然她這麼欣賞你,爲什麼沒讓你進莫氏工作呢?”
何曼盯着他似笑非笑的臉,沒來由的一陣緊張。
安盛這番話,彷彿還有其他的意思。她警惕的想,難道說,他已經知道了她曾經做過牢的事?
接着,何曼的頭皮一麻,因爲她聽到安盛又接着說:“小何,你對董文宣這個人怎麼看?”
當安盛這句話問出的時候,何曼已經明白安盛調查過她的底細。
他對她已經穩操勝券,眼下,何曼只能被動的再看一看,他的下一步棋是什麼。
“此人陰險狡詐,我對他沒什麼好感。”微微的詫異過後,何曼冷靜的答。
“這就對了,我也覺得,你不應該對他有什麼好感。”
“安董,你到底想說什麼?”何曼不想聽他陰陽怪氣的打啞迷,開門見山的問。
“小何,你放心。我這個人一向護短,尤其你現在是我最看重的人,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的。我這個人,和安總不一樣。我用人,唯纔是任,不在乎她有沒有黑歷史,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在我的麾下,只要你做得好,升職加薪,甚至走向更高的層次,都不是問題。”
說着,他走近何曼,手輕輕搭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又意味深長的拍了拍。
何曼脣畔動了動,雖然不恥他的虛僞和官腔,還是牽起一絲勉強的笑:“安董,謝謝您的擡愛,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