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嵐心裡犯疑,問許傾傾:“傾傾,這人是不是騙了你的錢?如果真騙了,改天,我叫上小江,再叫上李志,狠狠收拾她一頓,你現在大着肚子,實在沒必要爲這種人動怒。”
夏嵐自詡多少還了解許傾傾一些,知道她這個人,表面大大冽冽,實則不怎麼愛表露心事。
天大的事藏在心裡,有時候憋的狠了,就做些極端的事發泄一下。
她猜想,或許這算命的騙了她的錢,許傾傾想去尋他的不是。
若是平時,夏嵐也由着她。
可現在,她畢竟有孕在身。
如果莫逸塵死了,她懷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血脈,無論從哪方面講,都必須保住這個孩子,所以夏嵐不敢大意。
許傾傾看看她,不說話,仍是拉着她默默的往前走。
過了天橋,又穿過幾條街,就是錦城最破敗的所在。
這裡都是平房,年久失修,街道兩邊堆放着各種雜物,加上積雪遍地,一不小心就容易滑一跤。
夏嵐拗不過許傾傾,只好挽好了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裡走,碰到個過路的,許傾傾就問人家一句,可知道張半仙住哪裡。
問的人多了,竟真有認識他的。
前前後後折騰了一小時,總算在那扇黑漆大門前站定。
不等許傾傾敲門,夏嵐惡狠狠的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有個十八九歲的男孩探出頭來:“你們找誰?”
“張半仙!”
“他不住這裡,你們找錯了!”男孩聽夏嵐的語氣,以爲又是來滋事的,甕聲甕氣的答。
“我是他的一個朋友,你跟他說,前一陣天橋上,我有一事不解,想再請教他幾句。”許傾傾拉住夏嵐,和和氣氣的說。
男孩見她說話還算客氣,應了一聲,回去通報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返回來。打開門,看一眼面容不善的夏嵐:“我爸說了,只准進去一個人!”
“憑什麼?要進去一起進去!”夏嵐不放心許傾傾進一個陌生男人的家,執意要跟上。
許傾傾拉住她,衝她使了個眼色:“算了,嵐姐,你在外面等我,我進去問完事,馬上就出來。”
夏嵐見許傾傾這樣說,也不好堅持,只好將手機晃了晃:“那說好了,有事打電話。”
許傾傾跟着男孩進去了。
雖然這條街外面破破爛爛的,裡面的小院子倒收拾的挺乾淨,還有一條小花狗跑來跑去的,看到生人也不叫不咬,只是虎視眈眈的望着許傾傾,發出“嗚嗚”的聲音。
一進門,許傾傾就聞到一股檀香味。
再往裡,就看到供奉在案桌前的佛龕。
佛龕前,香氣氤氳。
許傾傾朝佛龕看了一眼,再往裡,就看到了正在閉目養神的張半仙。
“來了?”對方認出了許傾傾,意外之餘,將她客氣的讓坐到座位上。
許傾傾坐下後,也不囉嗦,直接開門見山:“上次,你在天橋上看到我。說我的老公最近會有血光之災,你還給了我一個平安扣,說戴着它就可趨吉避凶,化險爲夷。我問你,爲什麼我老公失蹤好幾天了,到現在還杳無音信?難道你那些話是騙人的嗎?”
許傾傾越說,語氣越急,凌厲的眼睛直直的盯住張半仙,像看着自己的仇人一樣。
張半仙看看兒子,彷彿在問,你不是說不是來鬧事的嗎?
男孩一臉無辜,瞪了他爸爸一眼,轉身走了。
“你……你老公,真出意外了?”張半仙有些詫異和內疚的問。
“是啊!還不是你咒的!”她惡狠狠的說。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只是好心提醒一句,既然不信我,又何必回頭找我?”張半仙怏怏的,很不快的樣子。
“既然你這麼靈驗,那你倒是算算,我老公現在何處?”許傾傾病急亂投醫的問。
人的心思很怪,壞事發生時,總是趨向於往僥倖處想。
許傾傾清清楚楚的記的,上次這個人說過,只要戴了他的平安扣,所有噩運都是可以破解的。
所以,她一定要找他要個說法。
張半仙不說話,只朝許傾傾伸出手。
“又要錢?”
“我讓你把手拿來!”
許傾傾白了他一眼,將她的手遞給他。
對方將她的手擎在那裡,認真的在她掌心查看了一番,最後,將她的手放下。
“你們的夫妻緣分還長着呢。放心吧,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他半真半假的說。
“你的意思是,我老公他還活着?”他的答案就像黑暗中的一簇火焰,迅速照亮許傾傾心中的絕望。
張半仙又是一怔,心想,不會吧,上次他只是信口胡謅,難道她老公真的出了意外?
“我上次說過,積極行善,少結惡緣,總不會錯的。從你的手相上看,你老公是個貴人,雖說命途多舛些,但有句話說的好,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我知道了,我就說,我老公他還活着!”許傾傾來不及聽他說完,站起來就要走。
張半仙閉了嘴,訕訕的望着許傾傾。
只希望他那些話可以安慰到她。
許傾傾走到門口,又站住了。她從衣服口袋裡翻出兩張百元鈔票,也不問張半仙的意見,回來,匆匆放在之前的桌子上:“借您吉言!”
夏嵐看着許傾傾從裡面出來,神色比之前輕鬆了許多。
她猶豫了一下,決定告訴她:“傾傾,白川幾個人回來了,他們去了莫宅。”
“哦!”許傾傾一滯,強撐着牽了牽脣角。
“莫少失蹤這麼多天,他們也盡了全力,無論怎麼樣,是該給莫家老少一個交代。”夏嵐怕許傾傾心存芥蒂,替白川解釋。
“我知道。”許傾傾抿抿脣,之前的輕鬆瞬間蕩然無存,“送我回莫家吧。”
到了莫宅,許傾傾在管家的陪伴下,一路穿過覆着一層清雪的小花園。
還未進正廳,就聽到裡面傳來的哀慟聲。
那是老太太的哭聲,許傾傾渾身僵住,像被釘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管家也是一臉傷感,紅着眼圈對許傾傾說:“少奶奶,這個時候出這種事,真是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