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兩個人說了這麼多話,莫逸塵這一次,沒有嘲諷,也沒有冷笑,他的眉緊緊蹙着,臉上晦暗不明的,彷彿梅雨時節的天氣。
“陸總,您可以說句話嗎?”段星月哭的,小陳一個女孩子都看不下去了,她鼓起勇氣,乞求着莫逸塵。
莫逸塵脣線抿的緊緊的,在兩人等的快要絕望時,才聽到他極其平靜的開口:“我不會留下來。”
小陳咬着脣,又去看段星月。
段星月掩着嘴,已是泣不成聲。
天黑了,月亮已經升起來。
別墅門口的路燈將莫逸塵的影子拖的很長,那道暗影頎長,俊秀,透着股長期居上位者的孤傲,令人望而卻步。
莫逸塵頓了頓,又接着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角色,莫氏需要我,傾傾和孩子也需要我。我走後,星月文化還會繼續運行下去,你們完全不必擔心工作和飯碗。
今天我說的話,或許有些重了。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義務爲自己的錯誤買單。還有……”
莫逸塵又朝段星月的方向看了一眼:“喜歡沒有錯,錯的是,明知不可能還不去剋制。沒有人是一帆風順的,偶爾受點挫,長點教訓挺好的。
以後記住,有三種男人,碰到了趕緊繞道走,渣男,已婚的男人,已婚的又有孩子的男人。
好了,你們走吧!”
莫逸塵不疾不徐的說完這些話,他轉身,憑着記憶走向那道門。
“陸總……”小陳依舊不死心,她拉了段星月一把,“星月姐,你還有什麼話要對陸總說嗎?”
段星月望着那道冷硬的身影,想靠近卻又不敢,心卻因爲他的話,碎成一片一片的。
莫逸塵背對着段星月,有些憤恨的咬了咬牙:“你們還想要我怎麼樣?陳遲那個單子,是我太太憑一已之力拿下的,爲了這個單子,她被陳遲不知灌了多少酒。她的身體是不能喝酒的,她這麼拼命是爲了什麼?陳遲那個單子有多重要,你們每一個人都知道。有了這個單子,即使你們接下來的幾年什麼也不做,也可以過的風生水起!可你們又是怎麼對我太太的?說她和陳遲有見不得人的勾當,說她是個交際花!
你們一個個這麼驍勇,嘴炮打的這麼響,你們倒是去交際一下,拿個大單子給我看看?
你們不僅是在侮辱在我太太,也是在侮辱我。一邊說離不開我,一邊又往我身上捅刀子,這樣的禮遇,我莫逸塵承受不起!”
“陸總,對不起……我們真的感到十分抱歉。”
這一次,不僅是段星月,連小陳都禁不住淚水漣漣的。
其實,他們不想讓莫逸塵走,不僅是因爲段星月喜歡他,更多的是,他們真的特別愛戴他,尊重他,他是整個星月文化的靈魂人物。
莫逸塵平時話很少,但手腕強硬,有種遇佛殺佛,遇魔殺魔的霸氣。很多女員工即使嘴上不說,心裡卻暗暗的拿他當偶像,當男神。
她們確實不喜歡許傾傾,那是因爲她的到來,傷害了她們對完美男神的想象啊。
人都是自私的,只是她們沒想到,這一次,她們切切實實的觸及了莫逸塵的底線。
今天,第一次,她們聽莫逸塵說了這麼多話,卻是在向她們告別,那種失落和難過,無法言說。
小陳尚且捨不得,更何況一直愛慕他的段星月。
“回吧。”莫逸塵淡淡的應了一聲,轉身消失在那道門的盡頭。
他的心情不太好,事實上,除了許傾傾,沒有什麼事能讓他心情好。
從院子到別墅門口,不過十餘米的距離,莫逸塵卻想走的更快些。
等離的更近了些,聽到裡面傳來的孩子的哭鬧聲,許傾傾的哄勸聲,如此和諧,如此踏實,彷彿最美好的人間煙火,可以瞬間讓他漂浮的心落地。
莫逸塵毫不猶豫的推門進去,許傾傾懷裡抱着哭成一團的孩子,正因爲搞不定她而手忙腳亂着。
看到莫逸塵,她求救似的朝他走過來:“快來,小如意哭個不停,大概是知道外公去世了,正在難過呢。”
說着,許傾傾又是鼻子一酸,莫逸塵趕緊接過孩子,抱在肩上,溫柔又輕聲慢語的哄勸着她。
“如意乖,我知道,外公離開,你和媽媽都很傷心,爸爸也很傷心。你們別怕,爸爸已經答應了媽媽,會替外公好好的照顧你和媽媽。以後,有爸爸在,誰也不敢欺負你們,我保證。所以,不要哭了,好嗎?”
許傾傾自己都很難相信,一向脾氣不怎麼好的莫逸塵,對小如意這個幾個月大的小嬰兒,耐心好的不得了,他面對着女兒,永遠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
這樣的莫逸塵令許傾傾動容,小如意被他哄的漸漸止了哭聲,她卻再一次淚目。
“她走了?”把止住哭聲的小如意重新交到傭人手上,許傾傾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嗯。”他低低的應,坐在沙發上,又拉過許傾傾的手,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你沒有說太重的話吧?剛纔看她哭的也挺可憐的。”許傾傾抱住莫逸塵的脖子,將臉貼在他肩上,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她有點累,甚至沒辦法去計較更多的人和事。
“畢竟是她救了你。阿塵,得饒人處且饒人。”她輕輕的說。
許傾傾這麼說,不是她多聖母。她與段星月接觸不多,可是她能看出來,那姑娘性子很倔,有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勁兒,這一點和她有點像,卻又不似她遇事這麼靈活。
從莫逸塵對段星月的態度來看,應該是一向溫和的,倘如,突然轉變態度,來一劑猛藥,只怕段星月一時轉還不過來,會讓自己鑽進牛角尖裡,鑽不出來。
“她想要我留下,難道,你會同意?”莫逸塵有點意外她的態度,勾着她的下巴,好奇的覷着她。
“你呢?你會同意嗎?”許傾傾的心沒來由的一慌。
“不會!”莫逸塵抱住她,在她溫軟的脖頸上輕輕吻着,“傾傾,你該瞭解過,我是一旦做了決定就絕不回頭的人。”
“是嗎?”許傾傾撅了撅嘴,“可你之前對人家真的很寵溺喲,上次在辦公室,我還看到,她給你按摩。”
莫逸塵一怔,擰着眉似乎在回憶這件事的真實度,接着,他笑了:“你說那天啊……那天,她說,她學會一種新的按摩技法,或許對我的眼睛有效。我想早一點看見你,就讓她試了試。”
許傾傾的心中一動:“就這樣?”
“不然是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