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易跟魏歡兩人飛翔在空中,一路向着塗華宗的山峰疾馳而去。
我真不知道塗華宗的宗主什麼脾氣。
蕭易心底暗想,這魏歡分明就是一個禍害,怎麼那宗主就不好好管教!若是我有這樣的弟子,定當要把他罰到宗門山石面壁十年啊。。。。
不過魏歡卻還算是個真性情的人,蕭易比較喜歡與這樣的人交流,不用動用太多的心機,並且蕭易平日看着深藏不露,其實他心機。。。極淺。
蕭易也知道自己很容易被人騙到,所以平日也都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自己心太軟,或許是蕭風的特意栽培,蕭易的惡意全部傾瀉給了仙修,至於道修。。。蕭易一直都是心懷好感的。
不過也多虧了蕭易的身份,使得他遇上的道修,都是一些名聲不錯的人,道修之間也會內鬥起來,那些爭鬥,可與道仙之爭差不了多少,只是蕭易至今沒有碰到過這等事情,一重天的道修,還是很和諧的。
兩人修爲都是高絕,雖然魏歡身上還帶着傷勢,速度卻是不慢,塗華宗的山峰距離御獸宗的山峰並不很遠,是以兩宗之間也是爭鬥不斷。
很快兩人就到達了塗華宗的山峰,才一落地,魏歡臉色就滲上蒼白之色,他的傷勢似乎不輕。
蕭易皺了皺眉,取出一顆丹藥,扔給魏歡。
這可是韓雪送給蕭易的丹藥,雖然韓雪不是煉丹師,不過她老子是誰?那可是蕭易的三師兄,傳聞中以煉丹煉器之術獨步天下的人!
魏歡接過丹藥,觀摩了一番也是驚聲嘆道:“玄九丸!”說完又是嗅了嗅丹藥,臉上就現出了幾分陶醉之色:“並且其上還有女兒家的清新麝香,此香淡雅,想必這丹藥的主人也是絕色美人啊。。。”
男人撫摸着丹藥,一臉沉醉,突然看向蕭易,嘿嘿一笑道:“蕭師弟,豔福不淺啊。。。”
蕭易臉上有黑線劃過,冷哼了一聲,不出聲。
這魏歡的好色,一路上蕭易可是領略不少,他的請求被蕭易拒絕之後,倒也沒有什麼不悅的表示,反而一路上不斷詢問蕭易開陽宗弟子的情況,當然內容多數是關於開陽宗的女弟子。。。
蕭易心裡瞭然,魏歡其實並不是非常期望自己能給他解決唐硯的麻煩,大概他也是知道自己多半幫不了他。
他的到來,其實表達了一個信號,既然開陽宗與萬劍門已經結盟,塗華宗,自然也不會對開陽宗有什麼想法,不僅僅在小世界中,更在外界!
在外界,今後塗華宗也會與開陽宗齊頭並進!
天府與萬劍門爭鬥多年,塗華宗雖然沒有作出太大的表示,其實暗地裡也出手幫助了萬劍門不少,現在開陽宗也淌了這灘渾水,作爲萬劍門多年盟友的塗華宗,自然也要接受開陽宗。
這一次千門仙比天府損失已經夠大了,之後百年,恐怕兩宗就要面對天府的報復。
魏歡才落地,那山峰石壁旁邊的女子雙目就是一亮,飛快地跑了過來:“魏師兄。。。”
蕭易心底有感嘆,魏歡名不虛傳,但看那個女子的模樣,雖然不是極美,卻也是有幾分嬌俏,此時面對魏歡垂着頭,滿臉的嬌羞,雙目之間含情脈脈,竟是將一旁的自己都給忽略了去。
魏歡溫然一笑:“方師妹已經金丹後期了?恭喜恭喜。”
“多得魏師兄栽培。”那女子輕聲道,那聲音裡透出幾分驚喜。
“方師妹還是好好修煉吧,魏歡還有事要跟這位朋友說,待得事畢,魏某再來叨擾師妹。”魏歡輕輕一笑,伸出手輕拍着女子的肩膀。
他那雙桃花眼實在厲害,將那個女子晃得頭昏腦脹的,連連應聲走回石壁處。
“蕭師弟見笑了。”魏歡回頭一笑,跟蕭易走到廣場中央,盤腿坐了下來。
蕭易猶豫了一下,他看着魏歡的臉,這一路的交流蕭易也對魏歡那桃花眼習慣了不少,不會如同一開始般被他的目光觸動心神,此時少年看着魏歡的表情有些複雜。
魏歡看出蕭易的欲言又止,輕笑道:“蕭師弟,莫不是有什麼話說?”
蕭易輕嘆一聲:“魏師兄,蕭某修道時日尚短,很多關於道的事情都不甚瞭解,卻也知道,道這一途,心是無法分成幾塊的。”
三千大道,修道者既然選擇了,心性要堅定,不能存有太多凡念,人間情愛,權謀地位,全都已經與自己無關,唯有證道,纔是道修一聲追隨的終點。
你拈花惹草,騙豔天下,色這一個字,陷得太深,恐怕會斷了你的道途。
魏歡愣愣看着蕭易,看到蕭易眼中的嘆息與不解,男子輕輕一笑,這一笑將他臉上的輕佻與不羈都化去了不少,男子的臉色突然嚴肅起來。
“蕭師弟,你錯了。”
男人低聲道:“或許你有自己堅信的道,很多人都如你這般認爲,但是修道,當真就是絕情滅欲,孤寡淡漠了麼?”
“魏某修道,雖然騙豔天下,好色之名天下皆知,然而魏某一直卻是認爲。。。”
“色即是空。”
。。。。。。
“色即是空。”唐硯嘆息了一聲,憐惜萬分地撫摸着唐棠的頭:“有時候就連我都很羨慕他,這世上能看透的人不多,他就是一個。”
唐棠臉色黯淡不少,女子眼中蘊含了淡淡的淚意:“姐姐,可他也不能如此狠心。。。”
唐硯默然。
“當初他在月下與我論道,教我神通,甚至還送了唐棠絕好的劍。”唐棠眼圈微紅,身軀卻在不斷顫抖:“唐棠以爲他就是唐棠的天,雖然他身邊有很多女人,可是唐棠都甘願委身於他,作他三千後宮的一人。”
女子輕輕握着一把細劍,左手不斷在劍柄處的劍穗上摸過,她目光有些蒼茫,竟就那樣癡了:“姐姐,他告訴我世人有愛,卻又無情地將我放開,他。。。”
唐硯再度嘆息一聲,她將自己的妹妹輕輕抱住,一隻手輕輕拍着唐棠的後背:“可是,他有自己的道,他的道與他的心,背道而馳。”
唐棠在姐姐懷裡,終於無法忍受,抽泣了起來。
唐硯一邊輕拍她的後背,一邊輕言安慰着。
“姐姐,道,真的那麼重要麼?重要到,他連唐棠也不要?”
“他是喜歡我的!我看得出!雖然他身邊很多女人,可他。。。是喜歡我的!”
。。。。。。
“蕭師弟,你或許以爲我魏歡好色無邊,到處留情,以後必定會被這些情意束縛住自己,生出心魔。”魏歡低低笑道。
“可是!可是。。。”魏歡突然伸手一指自己的胸膛:“我的道,偏偏就是空的。”
“我修煉途中曾經入魔,我比唐棠大了三歲,自從小時候在萬劍門見過她之後,我就一直對她念念不忘,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命中註定我會遇上她。”
“她毀滅了我,卻也成就了我。”
“在我多年的修煉當中,無時無刻都有她的身影,我與她漸漸密不可分,然後在我結丹之時,我入了魔,正是那一次的入魔,我明悟了另一種道。”
“我的心性變了,我開始對很多東西都提不起興趣,這或許是一種劫,這劫數成就了塗華宗魏歡,我掙扎過很久,卻發現自己無力抵抗。”
“我不知道爲何,在那次入魔之後,再也想不起,我愛她的那種感覺。”
魏歡長嘆一聲,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這裡,已經空了。”
“我喜歡女人,只要是女人我都喜歡,我嘗試着靠近每一個女人,試圖從她們身上,找回那一種感覺,但是我又有幾分不想找回那種感覺,擁有那種感覺的我,萬分弱小,而如今的我,強大無比。”
“但我。。。還是想找回那種感覺啊。。。”魏歡慘然一笑:“一個人連情都沒了,那還是個人麼?”
一個人,連情都沒了,還是個人麼?
這句話在蕭易心中掀起巨浪,少年滿臉複雜地看着魏歡,突然明白這個男人其實並不是好色,並不是風流,他只是長了一張惹人喜愛的臉,然後在修道的途中他失去了一點什麼東西。
他在修道,倒不如說,他在嘗試着,把那個東西找回來。
這的確是劫,而且是無解的劫,力量是伴隨着代價的,或許魏歡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其實他曾經選擇過,不過他選擇了變強,所以他付出了代價。
爲了道,他把情愛放下了。
就如他所說,色即是空。
“蕭師弟,可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如果說仙修存在着自身的天意,他們違抗不過天意的話,我們道修,就都有自己的宿命。”
“失去,獲得,殞落,新生,都是命!既然修了道,就要接受宿命!”魏歡站起身來,背對着蕭易:“如今的我,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宿命,但我會一點點變強,然後,親手將它。。。打破!”
“我身邊那麼多女人,我在意的,一直只有一個!但我依舊在劫難之中,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把我的情吞噬,總有一天。。。”
“我會讓它,重新吐出來!”
蕭易默然,他突然明白了,魏歡並不是好色,他的好色只是在掩飾自己的無情,他給自己定下了無情的道,他斷絕了自己的後路,把自己喜歡的女人當作賭注,證道,他就能取回自己的情。
失敗,他將永遠失去那個女孩。
之所以無情,是因爲他把自己的情,好好保存了起來,修道的路途艱辛,他不願這情被什麼東西沾染,所以他只好將它保存了起來,等待有一天自己足夠強大。
也可以說,唐棠是他的心魔,他過早地出現了自己的心魔,但他又不忍心將心魔斬下,所以他只好將心魔留住。
真是一個。。。厲害的男人啊。
蕭易心裡在輕嘆,隨後他也站起,魏歡轉過身,此時男子臉上重新換上了輕佻的笑容,魏歡拍了拍蕭易的肩膀:“莫要走上魏某的老路。”
“好了,邀你來此,是有正事要說的,我們塗華宗的首座弟子正在趕往此處山峰,還請蕭師弟稍等片刻。”
蕭易點點頭,不再思索剛纔魏歡的話:“敢問,那正事又是何事?”
魏歡輕輕一笑,擡起頭望向天空:“蕭師弟已經斬殺了廣沅,想必心頭之恨已經發泄不少了吧。”
“可是我們塗華宗,卻還有些老賬需要跟御獸宗好好算一算啊。。。不能讓蕭師弟全部都給做完了,開陽宗與萬劍門在西域已經有足夠多的山峰了。”
“這一來,自然是想讓蕭師弟收手,這御獸宗,就讓給我們吧!二來嘛。。。我們宗門裡,卻有一個人,很想認識蕭師弟你的。”
魏歡說着,臉上的表情卻讓蕭易心中一冷。
男子此時的表情,與陸澗平日捉弄人的表情,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