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門仙比開始一月,各方勢力都還在靜默地奪取山峰,尋找造化之中,整個小世界暗流涌動,只要有不同宗派的修士相遇,那就是驚天動地的搏殺,參與了仙比的宗派有幾乎百門,修士萬數。
這仙比開始的第一月,就已經有接近千人的修士被淘汰。
這被淘汰的簽名修士之中,天府天驕白奚,赫然在列。
這短短的一月,很多底蘊深厚的宗派都沒什麼大動靜,然而不少從小世界西方迴歸宗派的修士,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了一個名字。
蕭易!
開陽宗!
搶奪天府山峰,擊退天府,攻打天府山峰,斬殺天驕白奚,逼退東方權,讓天府處於小世界西方的所有修士,被生生困在了西方!
與往年仙比的靜默不同,開陽宗,這一頭北地的猛虎,在這一次的博弈之中,對着中域最強的宗派發出了挑釁的咆哮!
小世界,因此沸騰!
此刻,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開陽宗,正在首次奪下的山峰內,迎來了他們第一個盟友。
蕭易舒展了一下有些痠軟的四肢,自從多日前與那天府爭山過去,那傷勢一直到了今天,才完全修復,這歸功於三師兄所贈的酒液與自身多年修武的強大肉身。
少年握了握右拳,感覺到體內經脈肌肉,都已經恢復如初,兩枚劍丹閃耀,濃濃的力量感充斥了全身。
遠處韓雪等人正拉着蘇漓靜悄悄地說着什麼,小丫頭時不時往自己的方向投過來目光,然而卻可看出臉上是歡喜的顏色,跟韓雪等人多日的相處裡,也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當日他把在小世界裡悶壞了的蘇漓放出來,小丫頭討喜的外表馬上就引來了開陽宗衆人的好感,田卿兒更是拉着蘇漓就不肯放手了,他們並沒有詢問蕭易蘇漓的來歷,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若是他想說自然會說出來。
這裡是曾經陸澗擊退了開陽宗的東方奕,隨後取得的山峰,李靖,楚原,韓雪,陸澗等人全都聚集在此,而那原本的天府山峰內,則只剩張玄與葉倩兩口子。
造化。
蕭易想,自己出山這一路遇到的造化可以說多得讓人羨慕了,以十六歲的年齡問鼎元嬰期,更有擊殺元嬰後期的實力,這份修爲若是放到同輩修士之中,絕無僅有。
然而路,纔剛剛開始!
自己兩枚劍丹加上一道初凝聚的劍氣漩渦,剛好可以相比於元嬰後期修士,待得第三枚劍丹凝成,就是分神,之後第四枚劍丹不過相當於分神初期巔峰,第五枚是分神中期,第六枚是分神中期巔峰,第七枚就直接到分神後期巔峰,第八枚。。。
就是相當於成鼎的實力!
待到自己凝聚出第九枚劍丹,獲得機緣化出自身劍鼎,那麼成鼎之中,他再無敵手,就算是大乘期,也有足夠的底氣,與之一戰!
元嬰期是修士真正成長的一個標誌,元嬰期之下皆是螻蟻。那麼踏入分神。。。那就是一次飛躍!
分神期,每提升一步,就是一次登天!
道修在踏入分神期後,基本上都會到達修道的邊緣,只要一次頓悟或者點化,立刻就能明道,明道之修,只看陸澗,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這也是道修可以完全壓過仙修的開始,達到明道之境的道修,並不比任何仙族之人差,而踏入問心之境的修士,更可力壓具有仙脈的仙族之人。
道之一路,每走入一個境界,都是一次登天,上重天內的問道大能,就算只有道天的修爲,都能對戰仙族最強的大仙尊之一,而立於不敗之地!
少年感受着自己身體內澎湃的力量,暗暗下了決心。
變強!
“蕭師弟剛剛修煉完畢,怎地就這麼大的氣勢。”陸澗含笑走到蕭易身邊,伸手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那一隻手掌彷彿有鎮壓一切的力量,將蕭易身上突然冒出的幾分劍氣拍散。
“我們都知道蕭師弟修爲莫測,強大無比,但也不用如此炫耀吧。”男人笑着,調侃道:“快快收起來吧,底下的弟子可受不了。”
“這蕭師弟的一身劍氣連仙都斬殺了,若是普通弟子觸碰到,修煉中可是要化出可怖心魔的。”李靖哈哈一笑,他身上氣息依舊有些不穩,他可沒有蕭易那麼強大的肉身與修復之法,被蔣放重創的傷勢損傷到了本源,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不遠處的田卿兒驚呼了一聲,飛快奔來重重一掌就拍在李靖腦門上,嗔道:“你們這些人,受了傷還在這裡大呼小叫,當心傷勢加重了!”
她這一訓斥頓時讓李靖的笑聲截然而止,男人略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剛纔被女孩拍到的地方,喃喃道:“這娘們兒,怎地如此粗暴。。。”
“話說蕭師弟你。。。嗯?!李靖你剛纔細聲說着什麼東西!要死了是吧!”
“饒命!!饒命!!!我可是傷員!”
看着打鬧成一團的田卿兒與李靖,陸澗與蕭易對視一眼,都是爆發出大笑,這一對兒冤家平日就是這樣,田卿兒天天找李靖的碴,只是那一顆女兒心卻是一直不能被李靖這呆大個明瞭。
李靖也不知道是故意如此還是當真不知道,平日就把田卿兒視作猛虎一樣的人物,避之惟恐不及,然而經常有什麼好玩的事兒肯定又會帶上田卿兒,兩個人這樣子也糾纏了很多年了,就是不知道何時才能修成正果。
“李靖這小子,豔福不淺。”陸澗怪笑着。
“陸師兄你就羨慕吧。”韓雪輕柔的聲音傳來,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陸澗,臉上有幾分俏皮。
男人這才發現自己剛纔竟然是大聲說了出來,田卿兒正雙目噴火地看着自己,李靖也是一臉的尷尬。陸澗心底一激靈,後退了兩步,肅然道:“聽聞葉師妹這兩天修煉出了岔子,我且去張師兄那兒探望一番。”
說着就要往傳送陣走。
“陸澗!”田卿兒羞怒的聲音高高響起,女孩放開了李靖,一下子就衝上去捏住了陸澗的耳朵,一邊還取出傳音珠:“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傳音給小珺!”
“饒命,卿兒饒命啊!”
猛如虎!
蕭易心悸地後退了兩步,衣襬卻是被人抓住了,少年一低頭伸手拍了拍蘇漓的臉,低聲道:“丫頭,那個姐姐你還是少些接近,莫要被帶壞了。”
身邊的韓雪輕聲笑了起來,女子看向蕭易的目光裡有幾分奇異:“雪兒卻是不知道,原來蕭師弟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聽到這話,蕭易愣了愣。
自己。。。變了好多。
原本自己應當是個不苟言笑的人,無悲無喜,一直自己都堅信只有那樣的人才能保持道心,有了慾望,還怎麼修道?做不到無情,如何能在殘酷的道途中活下去?
不知不覺間。。。這下山的數個月來,自己竟是一點點地就改變了,變得會開玩笑,會在意別人,會有。。。放不下的東西。
蕭風說過,道修最麻煩的就是有了放不下的東西,道途上走得越遠,經歷的殺戮越多,那些放不下的東西就越容易成爲遺憾,遺憾是刺進掌心的刺,留下了,長進肉裡,就怎麼也拔不出來。
放不下的東西越多,可能留下的遺憾就越多,今後面對天劫的時候就越兇險,有一種心魔就是因遺憾而生,這一種心魔誰都無法斬下,只能用漫長的歲月將其磨平,所以那些活了數千年的老怪,都是一副清心寡慾的樣子。
道修可以反抗一切,唯獨歲月,是無論如何都反抗不了的,對於凡人來說,數十年,對於道修來說,卻可能是數千甚至萬年,那麼長的時間很容易將一個人心裡的東西一點點侵蝕掉。
凡人能夠看透歲月,因爲他們的時間很有限。
修士的歲月太長了,長得。。。讓他們看不透本心。
畢竟,我才十六歲。
蕭易眨了眨眼,臉上化出一個柔和的笑容,他轉頭看着韓雪,什麼都沒有說,他想他已經差不多瞭解到蕭風將他放下山的意圖了。
之前的自己,太堅硬,就連站在地上都像戳着一把鐵劍一樣,太剛硬了,只是無論多麼堅硬的鋼鐵,都肯定會在某處留下一道裂縫,只要有人敲擊到那道裂縫,他就碎若琉璃。
“這第十山是一個牢籠啊,每天聽着瀑布沖刷而下的聲音,一眼望去全是白皚皚的落雪,人的心很容易就在這樣的聲音與雪白裡一點點碎裂開來,那樣的道還有什麼意思呢?道修的成長是用廝殺堆疊起來的,連人都殺不死,怎麼殺死自己的心魔呢?”
那是有次蕭風喝醉了酒後坐在瀑布邊說出的一番話,說這話的時候蕭易曾經很仔細地觀察過那個老人,那時候蕭風斜斜躺在雪地上,他醉了,然而卻不是因爲手中的酒,他好像想起了什麼東西,然後他就醉了。
神醉。
“不知道呢。”蕭易看着正追逐笑鬧的陸澗與田卿兒,臉上是淡淡的笑意:“人都是會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