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臥室。
王璐緊張的手發抖,好幾次都把號碼按錯,她的目光不斷的看向門口的方向,終於接通了。
“喂,你快來救我,我的事情被人邢翊寒發現了,白展飛要殺了我,快點來救我,救救我……求你……”
王璐的話尚未有說完,那邊突然掐斷了電話。
握着被掛斷的電話,王璐驚呆住,而後又手忙腳亂的開始撥打,對方卻是關了機。
天啊,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是好?
如果不是剛纔她機警,在樓梯口偷聽到邢翊寒的那段話,她連這個求救的機會都沒有。只是現在……對方卻不肯救她,是不是意味着對方放棄了她……
“你剛剛打電話給誰?”男人低沉的聲音彷如來自地獄。
王璐嚇得一回身,手機掉在了地上。
“說,打給誰的?”白展飛的臉色陰沉,目光狠厲駭人。
王璐連連搖頭,臉上掛滿淚水,三道血痕尚未癒合,又因爲這個激烈的動作而溢出了血絲。
“我,我,我沒有……我沒有……”王璐喃喃道。
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撲了上去,緊緊抱住白展飛的身體,“飛哥,我好怕,我好怕……他們要殺我,他們要殺我……”
白展飛推開懷裡的女子,冷聲道,“誰要殺你?”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們是誰,穿着黑衣,戴着墨鏡……”王璐開始努力的回憶,“他們說如果我不照做,就隨時可以讓我死,嗚嗚嗚,我不想死,飛哥,我還年輕,我不想死……”
白展飛眉頭一皺,兩手掐住女人纖細的脖頸,“說重點,他們讓你做什麼?”
“咳咳……飛哥……”女人好似要喘不過氣來。
白展飛微微鬆了點力,“快說。”
“他們,他們讓我故意誣衊邢氏財團草菅人命,其實,其實我哥是不小心掉下樓的,但他們讓我死咬住就是邢氏害了我哥的xing命,還說背後會支持我,保我周全,嗚嗚,我不是故意的……”
白展飛聽了一驚,“那些是什麼人?跟邢氏有什麼仇恨?”
王璐滿臉的淚,只能搖頭,“我不認識他們,我不認識……”
“那你跟我遇上也是他們的安排?”
“……是……”
“你不是真心待我?”白展飛其實已經知道答案,卻還是想親口聽到。
“不是的,飛哥,我是真心喜歡你,仰慕你。你對璐璐那麼好,嗚嗚嗚,我不想離開飛哥,我想陪在你身邊,你不要拋棄我,好不好?”
“你說呢?”白展飛突然笑了下。
王璐的表情一鬆,以爲能矇混過關。
白展飛卻是拿起手機,“老王,前幾天你不是跟我說想要個嫩點的?對,絕對正點,放心好了,沒什麼毛病,就是……”轉過頭看了一眼女人驚慌失措的臉,伸出手來摸了摸她臉上的血痕,“臉有點破相了,放心吧,給幾天時間就好了,對,到時候給你送去,不謝,那城南那塊地……好說,好說,就這樣,再見。”
掛斷電話,王璐突然跪了下來,死死扯住男子的腿,“飛哥,求你了,我不要去王總那,求你了,他是一個老變態,他,他弄死了好幾個女人了,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白展飛蹲下來,握住女子尖細的下巴,嘖嘖搖頭,“我當初怎麼會以爲你是她呢,你連替她提鞋都不配!居然敢算計我,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這個城市,敢算計我白展飛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倒是便宜你了,沒讓你萬人騎就算好了。寶貝,早點休息,把臉蛋給我養好了,老王可等着吶,哈哈。”
男子獰笑着揚長而去!
女子呆坐在地上,忘記了要流淚,只是呆呆的一動不動的坐着,許久。
自食惡果的滋味她終是嚐到了,只是,這惡果未免來的太快了點!
醫院。
黎沐晨躺臥在病牀上,卻是了無睡意。
窗外微風和煦,她的心情卻是沉重無比。
究竟邢翊寒怎麼樣了?艾倫有沒有把自己的話轉告他知道呢?爲什麼一個電話和短信都不回?難道邢翊寒出了什麼事麼?
越想越不安,黎沐晨掙扎着坐起來,看到櫃面上的手機,她拿了過來,下意識的又去按那個電話。
卻在即將按下去之前,又縮回了手。
即使打給邢翊寒,又能怎麼樣呢?她絲毫幫不上忙,而對方也可能像之前那幾次一樣毫無音信,自己也徒添了了失望。
望着窗外若隱若現的光芒,黎沐晨的心情紛亂無比。
同一時刻,一個男子隱身在窗外的樹上。
他能看見屋內的大半情況,而屋內的人卻不會去注意這棵樹上是否有人。
在這個接近深夜的時候,也當然不可能有人閒的無聊去人家窗外爬樹,又不是流行校園真情告白的那段日子。
可此刻,男子卻真真實實的呆在樹上,透過濃密的樹葉專注的望着屋內。
他居然沒有來陪沐晨?
這是男子第一時間意識到的,那個自稱是黎沐晨老公的人,此刻卻不在病房裡陪自己的妻子,而是爲了公司的事情,那所謂的事業忙碌着。這一點上,那個男人是不是就不如他了?
男子這麼想着,xing感的薄脣微掀,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窗戶處一聲輕響,黎沐晨下意識回頭看去,卻只感覺一陣風掠過,再擡眼,身邊已然站立着一個帥氣的男子。
顧伊凡?
這麼晚了,他怎麼來了,還是從窗戶進來的……
“沐晨,看見我高不高興?”顧伊凡冰藍色的眼眸流光溢彩一般動人,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整個人彷彿帶來一陣清醇的氣息。
原本單寂的病房,也因爲有了男子的駐入而顯得有了些生氣。
“醫院什麼時候多了一道門禁了?”黎沐晨忍住笑,故意譏諷道。
顧伊凡單手摸了摸鼻子,帥氣的笑,“我身手這麼好,不顯擺顯擺就浪費了不是。”
“是,是,你身手好,怎麼不去抓歹徒殺人犯啊,卻偏跑來小女子的病房鬧騰。”
“沐晨,你太讓我傷心了,你看不出來我是專程來看望你的麼,嗚嗚,我這顆小心臟啊,真是受傷太深,太深了。”
顧伊凡唱作俱佳的單手捂胸,一邊說這話還狀似要難過的倒下。
“行了,別演戲了啊!”黎沐晨笑道。
顧伊凡瞬間站直身體,臉色恢復如常,他走過來,緊緊的凝視着女子的眉眼,輕聲溫柔的說話。
“現在好多了吧,剛纔看見你愁眉苦臉的,是不是那個壞男又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去揍回來!”
“沒有,他沒有欺負我!”黎沐晨說着低下了頭。
“他今天沒過來?”
黎沐晨搖了搖頭。
“不過來也好,最好是都不要來了,有我照顧你。”
黎沐晨聳了聳鼻子。
顧伊凡擡起兩手,“看來某人心情不是很好,不如,我給你唱一首歌,怎麼樣?”
“你?”黎沐晨失笑連連點頭。
這個男子,外人眼中的邪魅冷血教主,在她面前卻展現如此率xing純真的一面,這樣專情的等待,她又如何能報?
“沐晨,你想我唱什麼歌?”
“什麼歌啊?”黎沐晨撐起了下巴,狀似認真的在考慮,然後答,“蟲兒飛?”
蟲兒飛!
顧伊凡皺起了鼻子,這個不是小屁孩的歌麼?不過只要美人開心,唱了就唱了吧。
“蟲兒飛……”
病房內,悠揚輕快的歌聲隨風飄蕩,緩緩拂過黎沐晨的耳旁,她突然發現這個寂靜的夜,原來也可以這麼輕快的度過,這麼難熬的時光原來也可以這麼輕揚的飛舞!
眼前的男子,化身爲一個動感的大男孩,眉眼歡笑,薄脣輕啓,面如羊脂白玉,紅脣齒白!
黎沐晨看着,不覺眼睛微微作癢。
她記起了那個髒亂的小巷,那個漆黑的夜晚,那場轟天的大火,那喧雜的周遭……
還有那個俊逸的大男孩,滿臉血污,絕望而空洞的面容……
“沐晨,好聽麼?”顧伊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哦,”黎沐晨回過神,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走神,微微有些赧然。
“沐晨,哎,”顧伊凡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歸要來,即使他是那麼不忍心,不想傷害這個心愛的女子。
“你看着我的眼睛!”男子冰藍色的眸色漸漸轉濃。
黎沐晨聽話的擡頭,陷入了對方專注的眸色中。
“車禍前你去看過伯父,對麼?”
黎沐晨下意識的點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頭腦有些暈暈沉沉,意識彷彿在逐漸抽離開來。
“伯父對你說了什麼?”顧伊凡又問。
黎沐晨搖了搖頭,她拒絕說出來,雖然意識不是很清楚,很想順着對方的回答說話,但是潛意識裡又有另外一種情緒在左右她的意志,在牴觸這種對話。
“伯父是不是讓你爲他報仇?伯母冤死了,弟弟又不知所蹤,他老人家在監獄更不好過,沐晨,你要爲他們報仇,是不是?”
“不,不是,不是……我要報仇,我要報仇!”黎沐晨突然睜大眼,近乎瘋狂的低吼。
顧伊凡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時,眼睛裡又是清澈的湛藍色,他摟住女子顫抖的身體,內心的愧疚無以言狀。
“對不起,沐晨,我不想你傷心,也不願不捨傷害你。可是如果你不對自己狠心,你就沒辦法幫家人報仇,白家,邢家,白展飛和邢振國這些害你家破人亡的壞人就會繼續逍遙法外,你也不想這樣,對麼?”
懷裡的女子不說話,只是瑟瑟的抖着,彷彿剛纔經歷的是人世間最可怕的事情,最無力承擔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