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點,你喝咖啡他當然不會同意。”
蔣荊南把攪拌勺洗好放到櫥櫃裡,端着杯子經過顧小葵身邊,不溫不火道:“早點休息,喝咖啡睡不着的話,累的是我家徐六。”
“……”
顧小葵只覺得後腦勺像被人揍了一拳,嗡地一聲,她甚至什麼都來不及反應,蔣荊南人已經走上樓了。
“分明就是我的徐政厚,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人了!”
榮聽晚洗完澡出來就聞到了牛奶的香味,掃了一眼牀頭櫃子上果然放了一杯牛奶,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還冒着熱氣,顯然是剛沖泡好的。
“我都忘了晚上要喝牛奶,在小天房間裡還喝了一杯咖啡。”
榮聽晚摸了摸小腹,歉意地對蔣荊南笑笑,“這杯牛奶你來喝好不好?”
某人玩手機的動作一頓,緩緩擡起頭來,深眸中情緒難辨:“這個時間點,你還喝咖啡?”
榮聽晚走到窗邊軟榻,挨着蔣荊南身邊坐下,挽着他的臂彎:“跟小天聊天嘛,他問我喝不喝咖啡,我就點頭說好了。我是真的忘了你睡前會給我衝牛奶,我要是記得的話,肯定不會喝的。”
“你們倒是姐弟情深,聊得挺久的。”
榮聽晚沒有聽出蔣荊南話裡的小醋意,還跟他說起了顧澤天跟時輕落的事情,等到她話說到一半,被蔣荊南傾身壓在窗臺前的時候,被迫往後靠着,仰着頭,目光侷促地看着他。
“你怎麼了?”
“別人的事情你倒是挺在意。”
這怎麼就是別人了呢,榮聽晚這句話還沒有說出口,就悟到了蔣荊南話裡的意思,脣角微微往上勾,抿着脣看他。
“什麼呀,小天的醋你都吃,蔣荊南,再這麼下去你每天都不用吃飯了,光是吃醋都能飽了。”
往後仰的姿勢說實話並不舒服,還不到五分鐘,榮聽晚就覺得腰有些酸,下意識把手搭在蔣荊南的腰上,順勢往他的位置靠了靠。
榮聽晚的動作在蔣荊南眼裡,跟主動並沒有什麼區別,手托住她的腰,一下一下地輕捏:“你以爲顧澤天現在的年紀,兒女情長這種事情還用你來教?”
“我怎麼覺得你跟吃了火藥一樣?蔣荊南,小天是我的弟弟啊,你不覺得你這醋吃得有點莫名其妙嗎?”榮聽晚小聲咕噥,她可不想成天養着一個大醋缸子在面前。
“你很愛我?”
“……”
榮聽晚伸出手背來,探了探蔣荊南額頭上的熱度,“沒發燒啊,怎麼就問出這種問題了。”
蔣荊南嘴角微微的勾了勾,“所以你從很早就愛上我了?”
這種自問自答的模式讓榮聽晚覺得無語至極,又感覺溫度在攀升,垂眸看着蔣荊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生怕他糾纏得太久,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臉蛋。
“是是是,我很愛你呀,可以了嗎?能不能起開,你壓得我很重。”
蔣荊南並沒有因爲榮聽晚的話而鬆開,反而是握緊了她的腰,“我也很愛你,最愛你,從遇見你的那一刻,我就沒有分心過。”
柔軟的脣瓣伴隨着灼燙的呼吸壓下來,在榮聽晚還沒消化蔣荊南這麼赤裸裸的告白時,貼在了她的臉頰上。
“感謝你一直都沒有放棄愛我,即便是我曾經讓你那麼失望過。”
脣瓣親了親她的臉蛋,又親了親她的眉眼,蔣荊南擁着榮聽晚,放柔了聲音跟她說着那些心裡話。
幾十分鐘前,他站在顧澤天房門口,聽着房間裡榮聽晚慢慢訴說着對他的感情,這是第一次,他這麼清晰地聽到她的心裡話。
從前,她性格偏冷,像這些話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後來她雖然會坦白心事,會跟他說喜歡,說愛,但很少提及那些內心深處的情感。
可能是榮聽晚已經習慣了在蔣荊南面前,拋下那些不開心的,只擁抱現在擁有的。所以在她親近的顧澤天面前,她把愛他說得那麼深刻,讓隔着一道門的蔣荊南聽得內心如巨浪翻涌,酸澀以呼嘯般不可控制的速度涌上來,染溼了他的眼眶。
所以現在,他也想把對她的愛,一字不落地說給她聽。
感覺心臟跳得太快,連節奏都快把握不了,榮聽晚把手繞過蔣荊南的腋下,環到他的背上。
在他說完一句話後,輕輕撫着他的後背。
長長的眼睫毛輕輕掩着,什麼時候染上溼意的或許連她自己都不太清楚。或許是從他說很愛她開始,又或者是從他說起沒有她在的四年裡點點滴滴開始……
“被車撞,後來傷口又繃開暈過去的那時候,我甚至想過,我會不會就這樣死了,連把你重新追到手的機會都沒有。又或者你會不會真的咬牙狠心不多看我一眼,就那樣跟秦漠然結婚。”
蔣荊南低壓的嗓音裡帶着一點顫意。
三十多年的時間裡,他有過兩個最害怕的時刻,在他所向披靡的商場裡,不論用多狠的手段,不論經受怎樣的挑戰跟背叛,他眼睛都不會多眨一下。可是在那時候,他卻真真感受到那種心跳加速恐懼的害怕,想被掏空了一樣整個人不知所措,想哭卻哭不出來,如烏雲壓頂,如毀天滅地。
第一次,是榮聽晚被綁架,他看着斷山邊那灘血。
第二次,就是在她跟秦漠然的訂婚典禮上,他失血過多暈過去。
這兩次的害怕跟榮聽晚有關,都是害怕失去她。
四年的時間裡,蔣荊南把日子過得一團糟,用況明宇的話來說就是他可能都不知道白天跟黑夜,或者突然問他今天幾號了,他思考很久都回答不上來,要靠手機看才能知道。
那時候蔣荊南並沒有感覺害怕跟恐懼,那是因爲他知道榮聽晚並不會那麼快就跟秦漠然在一起,她療傷的時間,就是他處理掉所有障礙跟麻煩的時間。
只是這一切,都比他想象中來得要長,長到後來,從黑夜過度到白天的時候,他都在擔心着會不會太慢了,太慢,所以榮聽晚都不願意等他了。
對於榮聽晚的報復跟恨意,蔣荊南從未放在心上,因爲他始終相信着,如果不是因爲深愛,就不會有那麼深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