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從前的慕容雲崢,還是現在的穆逸臣,他的吻總是帶着肆掠,霸道,讓她在情慾中忘了自己,只能任由他胡作非爲。
可是,謝維寧的吻不同,他是紳士的,吻中帶着絲絲溫柔,他努力的用溫柔去吻她,可是,她的思緒卻是極清醒的。她並不厭惡他的吻,只是,無意之中,會將他跟穆逸臣來對比。她漸漸的鄙視自己,慕容若瀾,你是謝維寧的女朋友,不要再去想穆逸臣了… …當她怔怔的時候,卻發現不知何時,謝維寧靜靜的看着她出神了,她一驚,他們是什麼時候結束親吻的?
“我能請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稍稍認真一些好嗎?”謝維寧的臉龐,有着受傷的痕跡。
愧疚讓慕容若瀾無言以對。
“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謝維寧的眼睛帶着受傷的神情:“我知道,你曾有一段讓你難忘的婚姻,可是,若瀾,我對你的感情並不比任何人少!”從來儒雅斯文的他,此時帶着輕輕的悲憤:“你的心裡,終究是沒有我,你這樣的舉動,比你當初拒絕我還讓我痛苦。”
慕容若瀾這才驚覺,她傷他有多深,她的心絃被觸動了,伸手,將那顆鑲有兩人高中畢業時照片的水晶放在兩人之間:“你的禮物,我已經接受了,”說着,她擡眸迎接他的目光:“是的,我曾經很愛很愛那個人,可是,現在,我已經決定要將他放下了。”她知道,她需要表明心跡,否則他受的傷害會更深:“我需要時間來舔好自己的傷口.. …如果,如果你覺得太難的話… …那麼,我們就分手吧… …“
“你怎麼能這樣殘忍?”謝維寧看着她,眼眸裡是從不曾出現過的質問跟不悅:“分手?你說得好輕鬆?可是,我卻會更痛苦。”他矛盾糾結中:“若瀾,你,你真的喜歡過我嗎?”
“喜歡過!”慕容若瀾很坦誠的說着:“在五年前,我就很清楚的告訴過你,我曾經喜歡過你。”
“那現在呢?”他的眼神裡帶着期盼。
我會試着去喜歡你的,她告訴自己。
但是,她卻幽幽的對他說:“我不是一個輕浮的女人。而你,是除了他之外,我唯一想在一起的男人。”
謝維寧釋然了,伸手將她摟在懷裡,緊緊的,緊緊的,生怕失去她似的:“我可以等,等你重新喜歡上我的那一天。”
慕容若瀾閉上雙眸,腦海裡滿是穆逸臣的身影,可是,她卻鐵了心要放下,於是,伸手復摟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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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傅文茹走出房間門時,正巧遇到慕容若瀾上樓。這個時間,剛好是晚上十一點。
因爲穆逸臣的事,慕容若瀾對傅文茹,第一次有了隔閡。她突然想起,有好幾晚,她呆在穆逸臣的別墅沒有回慕容家,可是,傅文茹卻從未問過她一句;曾經,她經常在公司呆到十二點纔回來,她也極少問,現在,纔剛剛十一點,她轉身很平靜的看着她曾敬愛了十幾年的養母:“我跟朋友吃飯去了。”
傅文茹怎麼會沒看出慕容若瀾的異樣呢?心知肚明的她暗暗着急,可是,卻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光她一個人急是沒有用的,特別是,今晚接到宋秘書的電話,她更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跟朋友吃飯?也不需要關機吧!”
是的,自從跟謝維寧牽手走過慕容集團大廳時,她就關了手機,她淡淡的說:“下班時間,我不想被打擾。”
“下班時間?”傅文茹急需知道她的事情:“作爲企業的負責人,你竟然關機?如果有急事,聯繫不到你怎麼辦?”
一股淡淡的心痛讓慕容若瀾有些傷感,她看着傅文茹,很平靜,可是卻無比的認真:“如果媽媽覺得我不適合再管理慕容,那麼,可以請他回來,我讓位就是了。”說着,轉身走上樓梯。
傅文茹愣在原地,好幾秒鐘之後才明白她的意思,也清楚的知道她話裡所指的“他”是誰?難道,她都知道了嗎?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她急切的說着:“若瀾——”見慕容若瀾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她就追着她而去,在樓梯的拐角處拉住慕容若瀾瘦弱的胳膊,是的,雖然是養女,可是,卻也是她心裡的寶貝:“你聽媽媽說——”
慕容若瀾停住了腳步,無比平靜的看着傅文茹,燈光下,發現了她的蒼老,是的,傅文茹平時都打扮得精緻端莊,可是,卸妝之後的她卻略顯老態,她的心,微微的軟了,可是,被欺騙的事卻讓她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媽,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都知道了。”說出這句話後,她無比的辛酸。
傅文茹有些驚鄂,是的,她的手仍舊緊緊的拉住她的胳膊,生怕她離開:“若瀾——”
“媽!”慕容若瀾推開她的手,沒有忿怒,沒有不平,只有平靜:“過幾天,我可能會搬出去住… …”怕傅文茹難過,她又說:“女兒長大了,不能總跟媽媽住在一起吧。”
“若瀾,你不能離開媽媽。”傅文茹突然害怕起來,她知道,慕容若瀾越是平靜,那麼,她所受的傷害就越大:“你怎麼捨得離開媽媽?媽媽不能沒有你… …”畢竟是上了年紀的女人,親情感特別重,說着說着,竟然流淚了。
慕容若瀾用手帕替她擦去臉龐的淚痕:“我不能總生活在媽媽的羽翼下啊,總有一天,我得自己飛翔。”她心酸的笑着:“遲一些,早一些又有什麼區別?”
“若瀾!”傅文茹抱着她,不願意放開:“你忍心把媽媽一個人留在這兒嗎?”
“媽媽,”此時傅文茹的不捨在慕容若瀾的眼底感覺卻是那些的虛假:“你放心,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不要走!”傅文茹是真的不想她離開:“我會勸他回來的… …”
“我們之間… …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心痛的感覺瀰漫着全身,慕容若瀾輕吸了一口氣:“所以… …媽媽,我只是你的女兒。”被至親至愛欺騙,她的心疼是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
“雲崢不是那樣絕情的人,他肯定是有苦衷的。”傅文茹說:“曾經,他是那樣愛你,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累了。”慕容若瀾帶着一絲絕望說着:“媽媽,我想停下來歇一歇,如果你疼我,如果你愛我,那麼,請放我走吧!”
傅文茹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流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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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去哪兒?”謝維寧坐在副駕駛座上,看着專注開車的慕容若瀾。
“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慕容若瀾側臉看着他,淺笑着。
今天的她,跟平時工作時的她不一樣,頭髮高高的束成馬尾,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穿着一條牛仔短褲,這樣的她,沒有了着職業女裝的幹練與冷漠,有的,是活潑跟青春,謝維寧的笑意一直沒有退去,是的,無論怎樣的她,他都喜歡的很。
車子駛進一所學校。
“你想重溫咱們上高中的情節嗎?”謝維寧看着慕容若瀾利落的解開安全帶,開起玩笑來:“可這不是咱們的母校。”
“別亂猜!”慕容若瀾打開車門:“下車吧,維寧!”
“慕容姐姐!”比慕容若瀾高出大半個頭號的佟傑拿着羽毛球拍跑過來,滿臉欣喜。
慕容若瀾拉着佟傑對謝維寧說:“這是佟傑,我的小弟弟;佟傑,這位是謝大哥,他上學的時候,成績可棒了。”
原本很開心的佟傑,見到謝維寧後,心情有些低沉,也不大愛說話了。
“你這位小弟弟怎麼了?”謝維寧跟慕容若瀾互相交換羽毛球拍時輕輕的問着:“好像不開心?”
“是嗎?”慕容若瀾也發現了佟傑的異樣,難道是升學考試出了問題。
一個時辰之後,慕容若瀾讓謝維寧去買飲料,她跟佟傑坐在羽毛球場外聊天。
“你今天怎麼了?好像總提不起精神似的。”慕容若瀾開起了玩笑:“是不是前段時間的考試出了問題?”
“沒有。”沒有了謝維寧在,佟傑倒是大方一些了,不過語氣仍舊有些不滿:“我以爲只有我們倆一起打球,沒想到姐姐還帶了朋友過來。”
慕容若瀾脣角上揚,淡淡一笑:“你覺得他怎麼樣?”剛問了之後,倒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佟傑還只是十四歲的小男孩啊,她怎麼問他這些問題?
“他配不上姐姐。”謝維寧略顯稚嫩的臉龐,滿是肯定的表情。
他的話倒是出乎慕容若瀾意料之外,她輕笑:“是嗎?”現在的孩子,太早熟了。
“至少,我覺得陳至漢哥哥比他好。”佟傑不開心的說着。
陳至漢?慕容若瀾喉嚨一哽,是啊,在佟傑心裡,陳至漢時常幫助他,對他好,可是,他卻不知道陳至漢有怎樣的另一面。
“我很久都沒見過陳至漢哥哥了。”佟傑拉着慕容若瀾:“你怎麼不邀他也來打羽毛球?”
慕容若瀾矛盾,她跟陳至漢的恩怨,該如何對佟傑講呢?算了,他還太小,還是不要讓他知道這些人性醜惡的一面,這時,謝維寧拿着幾瓶飲料走了過來,他拋給佟傑一瓶,佟傑悶悶的接着,然後,他打開一瓶飲料的蓋子後,將飲料遞給慕容若瀾。
他總是如此細心體貼,慕容若瀾對他淺淺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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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那位小弟弟,把我當作他的假想敵人了。”回程的時候,由謝維寧開車,慕容若瀾則是疲憊的坐在副駕駛座上。
“什麼假想敵人”慕容若瀾睜開雙眸,許久不曾運動,打幾個小時羽毛球下來,她真的很疲憊,不過,流汗的感覺真的很好。
謝維寧專注的開着車子,“他應該是很依賴你的,可是,當你的身邊出現另一個男人時,他就會潛意識的排斥。”
慕容若瀾卻搖笑着:“你這是什麼邏輯?”
在等綠燈的時候,謝維寧搖下椅墊,讓慕容若瀾躺得更舒服一些:“你睡會兒吧,待會到了我叫你。”
在他身邊,雖然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可是,慕容若瀾卻總覺得很安心,很安心,於是閉眸,沉沉睡去。
車子停在慕容家外。
謝維寧坐在車子裡,靜靜的看着沉睡的慕容若瀾,車子外,夜幕降臨,慕容若瀾,已經睡了一個多小時了。
他喜歡這種感覺,他喜歡她在他身邊,即使不說話,即使不笑,即使只是安安靜靜的睡覺,他也覺得特別舒服,特別幸福。
發現了她眉間偶爾的微皺,謝維寧的心微微收緊,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呢?他怎麼會不瞭解她呢?這麼多年,雖然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她永遠不會知道,他其實是極了解她的。
他清楚的知道:
她心底,肯定還住着那個人,而且,那個人,永遠不會離去。
她心底,應有千千結,可是,她卻不願意對他傾訴。
即使如此,他也願意呆
在她的身邊,守護着她,保護着她,即使,即使最終她或許不會喜歡他,可是,只要她在身邊,那麼,他便是幸福的。
是的,在他心底,如果能與摯愛在一起,那麼,愛情與幸福的定義不是“我愛你”,而是“在一起”。
慕容若瀾這一覺睡得極舒服,醒來時,已經到了晚上七點鐘。她坐起來,揉揉眼睛:“什麼時候到的?你怎麼不叫我?”
謝維寧呵呵的輕笑:“看你睡得熟,不忍心叫醒你。”他替她理着微亂的頭髮。
慕容若瀾心底一暖,復牽着他的手:“下車吧!”
“去哪兒?”謝維寧問。
“都到我家門口了,不進去坐坐嗎?”慕容若瀾拉他下車。
“不是說明天嗎?”雖然下車了,可是謝維寧卻有些緊張,畢竟,這不僅僅是去她家坐坐,而是去見她的媽媽,他能不緊張嗎?
看他爲難的模樣,慕容若瀾撲噗一下笑了:“怎麼?你很緊張嗎?”
謝維寧是極穩重的一個人,這下被慕容若瀾說得背心微微冒汗,是的,他是極重禮儀的人,“這樣冒突突的去,會不會不好?”
“別擔心,我媽媽是很隨和的。”慕容若瀾牽着他的走,往慕容家客廳走去。
當慕容若瀾牽着謝維寧走進客廳時,慕容家裡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慕容若瀾大方的牽着謝維寧來到傅文茹面前:“媽,這是謝維寧。”她的模樣,自然極了。
“阿姨好!”謝維寧站在慕容若瀾身邊,儒雅斯文的喚着。
傅文茹自是十分吃驚,她略略有些不自然的說:“請坐!”
慕容若瀾拉着謝維寧坐下來,朝他淺淺的笑着,遞了一張紙巾給他:“看你緊張的。”轉而朝傅文茹,聲音有些嬌嬌的:“媽,看你嚴肅的樣兒,別把人家嚇到了。”
冷冷清清的慕容家,謝維寧坐了沒多久就離開了。
“若瀾,別開玩笑了。”傅文茹喚住了正欲上樓的慕容若瀾:“你不要這樣來試探媽媽的底線。”
慕容若瀾平靜的回頭看着傅文茹:“媽,之前你不是一直替我安排相親宴嗎?”現在回想,那是多麼諷刺的事情,“現在我有了男朋友,你不應該高興嗎?”
“你明明知道雲崢還活着… …”傅文茹的目光緊緊的看着她:“你怎麼能… …”
“活着?”慕容若瀾冷冷的輕挑脣角:“媽,那只是他的軀體,他的心,已經死了。”
“你想搬出去,就是要跟他住在一起嗎?”想到謝維寧,傅文茹不由得一陣緊張。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該有自己的生活。不能總是一個人吧,”慕容若瀾並沒有否認:“更何況,他對我很好,而我也喜歡他。”
“喜歡他?”傅文茹急了:“你才認識他幾天,就喜歡他了?你跟雲崢,十多年感情… …”
“不要跟我提他了!”一提他的名字,慕容若瀾心底就會隱隱作疼,她倔強的說着:“媽媽不知道,維寧是我的初戀,當年,如果不是那個人阻擾的話,我跟維寧,早就在一起了。”
傅文茹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人”就是她的兒子,不過,慕容若瀾突然說的“初戀”倒讓她一愣。
“媽媽不會不知道,那個人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就非禮了我吧!”回想起當年,憤恨的感覺由然而生,慕容若瀾變得有些咄咄逼人:“是他,殘忍的毀了我的初戀。”
發現女兒臉上受傷的神情,傅文茹默然。
慕容若瀾忿然轉身上樓去了,可是,剛走進自己的臥室,她就溼了眼眶:她這是怎麼了,怎麼跟傅文茹較氣?怎麼能說這些話來氣傅文茹呢?她,是她的媽媽呀。
手機有來電。
“馬上到我別墅來。”穆逸臣帶着命令式口吻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那端。
慕容若瀾的心防在聽見他的聲音時崩潰了,她顫抖着,沒有說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手機閃爍着,一直在響,可是,慕容若瀾卻視而不見,最後,她關機了。
無奈的靠在牀頭,整個人覺得毫無力氣。
牀頭上的電話響了,慕容若瀾一驚,她房間的這個電話,一般人是不知道的,電話響了許久,她終於接起來了。
“我知道你在聽。”穆逸臣的聲音冰冷中仍舊帶着嘲諷:“一個小時之內,你必須過來,否則——”
慕容若瀾突然溼了眼眶,她啪的一聲將電話合上。
不理、不想。
可是,他的聲音腐蝕着她的神經,讓她無法安靜下來。
謝維寧,謝維寧。
是的,在她彷徨的時候,她應該想着謝維寧,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安靜下來。
原本早已經下定的決心,卻被穆逸臣的電話擾得心思紛亂,慕容若瀾慌亂中衝出房間。
她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開着車,夜晚,昏黃的路燈,街上很靜,並沒有多少人,可是,她的思緒都極度混亂起來。
在一個紅綠燈的當口中,慕容若瀾驚慌的發現,她車子正行駛的方向,竟然是穆逸臣的別墅。
不要!
她不能再受他的蠱惑了,
她不能再讓自己陷入無邊的痛苦裡去了,
她需要,她需要像賣香蕉的小販那樣,安然平靜的生活… …
她需要另一個男人的救贖。
於是,她加大油門,車子駛往另一個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