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就後悔了嗎？”冷漠的男生從窗口處傳來，那聲音比這夜色還要低沉冰冷幾分。
顧寧遠條的睜開眸子，看着窗戶處，冷聲質問道：“誰？！”
“呵呵，你還不配知道我是誰。”聲音的主人從窗戶處走出，冷漠的看着顧寧遠。
看到他的那一刻，顧寧遠就知道他是誰了，眸子裡出現淡淡的懼意，然後恢復平靜：“你都長這麼大了。”
男人將他眼裡的神色盡收眼底，諷刺的笑了一聲，在顧寧遠對面坐下：“我又不是妖怪，我父親都老了，我爲什麼長不大？顧董事長，這個玩笑不好笑。”
顧寧遠斂了斂眸子，沉聲道：“你跟你父親一個樣，都那麼……”
“都那麼囂張是麼？”男人輕聲笑了一下，幽深的眸子對上顧寧遠的：“不好意思，我們家的人都這個樣，倒是你，當年之後，你是不是有些事沒處理乾淨？”
“……”顧寧遠緊緊抿脣，當年啊，當年，他現在才知道當年做了什麼蠢事，但是那些事已經回不了頭了，他能做好的就是現在，他會用最大的努力保護好孩子們。
他冷冷的看着對面的男人：“當年還有什麼事？你別忘了，當年是你父親暗地裡解決好所有事才離開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男人淡淡道：“不，我記得，穆遠海有一個女兒吧，當時有人避開所有人的視線，把他女兒藏起來了，我父親是要你把他女兒找到的，可你非但沒有找到她，還讓她日子過得很滋潤，很快就要成爲你兒媳婦了呢。”
顧寧遠依舊一片沉穩，可放在書桌下的手卻捏成了拳：“我怎麼沒找？但是我的人調查到穆遠海的女兒早在穆遠海死後不久就去世了，怎麼可能會成爲我的兒媳婦，你這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是嗎。”男子眸光冷漠的看着他，諷笑道：“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原因要騙我的，是想私吞穆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嗎？你知道，這點小錢我還看不上眼……顧寧遠，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後悔了，想要挽回些什麼吧？”
顧寧遠斂眸：“我說的是實話，穆遠海的女兒早就死了，我兒媳婦只是和他女兒同名同姓的人罷了，我沒理由騙你。”
男人低笑：“騙沒騙我你自己才知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天使之淚我已經拿到了，我不介意，讓顧氏成爲下一個穆氏，呵呵，你想想，那麼大的一個集團，一夜之間，‘譁’的一下，就消失在衆人眼前，是多麼令人激動的事。”
“你想幹什麼？”顧寧遠的聲音有了幾分緊張。
“不想幹什麼。”男人輕鬆道：“我這次回來，只是想找到穆遠海的女兒而已，要知道，穆遠海把天使之淚的秘密留在他女兒身上了。
哈哈，穆遠海還真是狡猾，他以爲，他把天使之淚的秘密留在他女兒身上，我就會不殺她嗎？
不過，我倒還真是想看看，當年那個小丫頭成什麼樣了，一定不會太差吧，哈哈，有的玩兒了。”
男人癲狂的笑着，最後蔑視的看了顧寧遠一眼，就走到窗戶邊，輕身跳下。
直到男人離開了許久，顧寧遠都沒反映過來，緊握的拳已經汗涔涔的了，他沒想到，時隔多年，他跟他父親一樣，還是那麼瘋狂。
良久之後，顧寧遠才漠然的勾了勾脣，他以爲，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任人宰割的顧寧遠嗎？
別說是他了，現在的下一輩個個人才輩出，他也許不需要擔心什麼的。
看男人那模樣，怕是已經知道了小洛的真實身份，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們還沒有把她帶走。
顧寧遠沉默的嘆了一口氣，希望他的兒子不會令他失望，現在，他的命，穆家那孩子的命，還有顧氏的命，全在衍深手上了。
這麼多年來，顧寧遠唯一覺得自己做對了的事就是生了顧衍深這麼一個兒子，他既然有能力在短短七年之間就令顧氏成爲亞洲經濟巨頭，那麼，他一定不會讓顧氏毀在別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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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天不會再平靜了，他們回來了，將會在A市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只希望，這次不要再像二十多年前那樣毫無還手之力了。
天剛矇矇亮，好不容易纔睡下的顧衍深就接到了楚虞的話，接到楚虞的電話那一刻，顧衍深不自覺的皺眉。
楚虞的聲音是顫抖的，她跟了他這麼多年了，還從來沒有這樣過，顧衍深怕吵到穆小洛，走到陽臺外接電話。
“老大……”楚虞的聲音帶着哭腔，剩下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顧衍深緊鎖眉頭：“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楚虞真的手語無倫次了，她只覺得今晚發生的事超出了想象，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
顧衍深感覺她的任務又失敗了，冷聲道：“如果你是因爲任務失敗的而緊張的話，我無話可說，我說過了再次失敗是什麼後果，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不是的。”楚虞搖頭：“任務是失敗了，但是我看到了他……”
顧衍深已經沒心思再和她說下去了：“我不管你看見了誰，後果你自己承擔。”
他說着就要掛電話了，楚虞的聲音才顫抖着傳來：“老大，我看到了齊業。”
……
穆小洛感覺自己剛剛睡下，就聽到有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傳來，她睜開了沉重的雙眼，只感覺自己一身痠痛，她微微撐起身看着正在穿衣服的顧衍深，又看了看還有些灰暗的天空，沙着聲音道：“這麼早你去哪兒啊？”
顧衍深見她醒了，穿衣服的動作頓了頓，然後俯身在她額上印了一個吻，斂去眼裡多餘的情緒：“公司裡有點事，我去處理一下，現在還早，乖，你再睡會兒。”
穆小洛順勢就摟住他的脖子，聲音帶着濃濃的倦意：“什麼事急着這麼早就去啊……唔，好吧，你快去吧，我睡了。”
說完之後，穆小洛就放開他，頭一歪，就倒在旁邊沉沉睡了過去。
看見她熟睡的模樣，顧衍深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伸手給她理了理貼在臉上的短髮，看樣子，她真的是太累了。
瞬間，顧衍深眸子裡浮現很多不知名的情緒，眸光冷冽的厲害。
他給穆小洛掖了掖被子後，匆匆趕到Won總部，那個一直沒有對外開放的商業樓。
休息室外面，站了許多保鏢，看到顧衍深過來，他們都朝他恭敬道：“老大。”
顧衍深淡淡點頭，以示迴應。
他推開休息室的門，見楚虞正低頭坐在沙發上，肩膀一聳一聳的，看樣子像是在哭。
顧衍深不經意的皺眉：“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虞擡頭，見是他來了，哭着喊出聲：“老大……”
然後，快速撲到他懷裡，淚水浸溼了他的西裝外套。
看着撲在自己的懷裡的女人，顧衍深臉上閃過一絲不滿，他不着痕跡的推開她，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楚虞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爲什麼會看見他，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顧衍深眸色一片冷然：“把今晚的事給我說一遍。”
“我接到消息，他們的人對帶着天使之淚去……”楚虞哽咽着，把今晚的情況一一敘述了出來。
在說到遇到的男人的時候，她眼裡有些恐慌和害怕，她痛苦的捂住臉：“他明明……他明明死了啊，他變得好恐怖……”
顧衍深眯眼看着她，在電話裡就聽到她說了，只是他認爲這是她爲自己的任務失敗而開脫，可現在看到她的模樣，他不由得不相信。
良久之後，他才一字一句道：“你說，你看見那個拿着天使之淚的人，是齊業？”
楚虞哭着點頭：“我沒想到會是他，我真的以爲……”
沒去管她的話，顧衍深的眸子漸漸深邃起來。
七年前，的確是沒找到齊業的屍體，可是據黎言說的，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應該是活不下去了纔對，所以，他才一直沒去找他的屍體。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沒死，還回來了。
顧衍深看着一直不停哭的楚虞，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自從楚虞跟着他以來，一直是冷漠嚴謹的模樣，這倒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哭。
鑑於這幾天心情比較好，顧衍深就隨口勸了一句：“別哭了。”
他的話一出，楚虞果然就不哭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老大這是在安慰她麼？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
然而，還沒等楚虞繼續感到，顧衍深就冷聲道：“齊業最後說的話是什麼？”
“他說，他回來了，他們也回來了，他們遠遠比他可怕多了。”楚虞雖然止住了眼淚，但聲音還是有些梗咽。
是啊，她愛了齊業五年，雖然不久，只是她一個青春而已，從十八歲愛到他二十三歲，雖然她現在愛的是顧衍深，可齊業始終是她心裡無法抹去的傷。
就傷她當時被關在地下室裡，聽到齊業死了的消息時，是那麼的撕心裂肺，那也是她第一次哭。
而今晚哭是因爲，她沒想到她愛了五年，以爲死了的男子結果又重新出現在她視線裡，還變得那麼冷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