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打扮火爆時尚的女生圍住晚自習結束後,留在教室做值日的凌胥。
凌胥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臉迷惑的望着她們。
衆女生看到他委頓衰弱的樣子,皆露出厭惡和鄙薄的模樣。
其中個子最高的女生衝着旁邊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
她們立即衝上來使勁的按住凌胥的身軀,高個子女生以最快的速度用手中的繩子將凌胥的雙手緊緊困住。
完成手中的動作後,她冷笑着衝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凌胥道:“敢和我們的部長大人作對的人,早該想到今天這樣的結果。”
語畢,她狠狠的一推,凌胥被迫的向前跌跌撞撞的走去。
夏憂在晚自習結束後順道去了學校的自助圖書館借了基本參考書,所以耽擱了回家的時間,此刻,走在早已空無一人的校園裡,那被孤寂的昏黃燈光微弱點亮的夜色讓她不可遏止的有些忐忑不安,其實,她是十分抗拒這樣的夜路的,可是,抗拒又有什麼辦法呢?沒有人可以保護她,可以陪着她一起經歷這樣的荒涼,因爲,她只有一個人,只是一個人。
她深吸一口氣,如同平常般給自己體內的懦弱打氣。
這時,校園內小路上憑空響起的一陣奇怪的窸窸窣窣聲,讓她緊張的整個人瞬間僵硬在原地,只是定定的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不知所措,心臟跳動的頻率驟然飆升,她的喉頭很緊,連吞嚥口水的力氣都沒有。
還好,在那夥人出現在她視野中的剎那,她利用些微恢復的理智,艱難的移動身體躲進了一旁的灌木叢後。
隔着濃密的樹枝,藉助着微弱的燈光,她看到一個人被幾個穿着短裙的女生推搡着趔趔趄趄的向前走。
那身形,分明就是凌胥。
她來不及分析自己爲何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在這種緊張的心情中,仍是能一下便認出他來。
她不顧內心起初的莫大恐懼,咬牙輕手輕腳的跟了上去。
她們要將他帶到哪去?
走的近了,她逐漸的認出了幾個女生的身份,她們就是班上那幾個總是在議論秦韜的女生,是他的忠實擁護者。
她始終遠離她們一段的距離,生怕她的腳步聲被前面的人聽到,看得出,她們也很小心的不想讓人發現她們的舉動,走路的聲音很輕,剛剛要不是她對黑暗環境的一切動靜格外敏感,憑一般的人是很難發現她們的行跡的。
她一路跟隨,終於,她們連推帶踢的將凌胥帶進了學校的游泳管內。
她擔心的急忙小步快跑到游泳池的門邊,卻在下一秒被在內部鎖上的門閂堵在了外面。
夏憂心中焦急,卻又怕打草驚蛇,於是只好趕緊繞到游泳館的側邊,踮起腳尖,查看裡面的狀況。
黑漆漆的場館內顯然已經過了閉館時間,也不知道這幾個人是怎麼搞到這裡的鑰匙的。她們顯然是也不想被人發現,所以並沒有開啓場館內的照明燈。
當夏憂藉着街邊路燈的光暈看到凌胥被她們徑直推入水中時,她的腦子瞬間炸開,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手明明還是被捆住的,她們這樣做,根本是想置他於死地。
這時,她看到那幾個女生噙着滿臉的得意衝着她所處的地方走來。
她連忙蹲下身,將整個人掩藏進夜幕中。
她甚至於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心中祈禱着千萬不要被她們發現,她的生活已經很混亂,千萬不要再惹出任何麻煩了。
“你就在這裡好好的反省一下吧!”高個子女生得意的叫囂聲從室內輕微的傳來。
隨着一陣肆意的謔笑,她們魚貫的從夏憂身側開啓的小側門中走出來。
夏憂聽到裡面胡亂掙扎撲騰的聲音,她的心狠狠的皺縮在了一起,但是她仍是緊捂住嘴,拼命忍住那想要衝出去救人的,直到幾個女生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才躡手躡腳的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靠近半開的側門邊。
佇立在昏暗的門扉處,她被此刻游泳館內的景象驚呆了。
一個矯健靈活如躍魚般的身影恣意的在水中徜徉。
驀地,他將自己整個身子潛入水中,不斷地在水中翻騰着,那炙猛的動作看上去近乎像是某種發泄。
這真的是那個在前幾天的網球課上被當衆羞辱的凌弱男生嗎?
她明明親眼看到他被綁縛住雙手推入水中的啊?!他到底是怎麼掙脫繩子的?而且他不是有心臟病,不能做劇烈運動的嗎?那現在這種狀況又代表了什麼?!
幾乎過了兩分鐘之久,他纔將自己再次釋放出水面,躍出水面的一瞬,夏憂屏住了呼吸,此刻,流暢舒展的身體曲線取代了那平時總是彎曲着的瘦削背脊。瓷白色的月光朦朧的映照在他的臉頰上,卻仍是隔着濃重的霧靄般的讓她分辨不清,當下不知道是被水沖掉的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已經除下了平時形影不離的眼鏡,頭髮也因爲水流的滋擾而隨意的分散開來,讓他的臉頰有種撥開烏雲見明月的感覺。
雖然很暗,根本無法看得真切,但她還是覺得只是那樣似真似幻的輪廓便已經有種令人屏息驚歎的魔力了。
也許,她從來也沒有認識過他。
她最終選擇默默的離開,不管是什麼理由,都不是她來這裡的目的,她只是來這裡確定他是否平安的,其他的事,就由他吧?她想他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距離那件事發生幾天之後,那幾個女生不知道因何原因同時告了病假,老師在班上宣佈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向難以被任何事牽動心思的夏憂卻下意識的握緊了筆桿,她驀地聯想到那天看到的一切,會是他嗎?如果不是他,難道說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她的背脊控制不住的一陣寒涼。
也許,這纔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