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然能……”
餘茉莉臉色十分難看,大概也十分懊悔遇到我這樣咬住不放的難纏對手。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陸景商雙手一攤,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其他人若是有事就不用停留了,不過感興趣的也可以留下。”
他這樣一說,很多走到一半的人又回到了座位,我瞟眼一看,竟然沒有人離開會議室。也難怪,辦公室裡的人很多看不慣餘茉莉這種不事生產又耀武揚威的關係戶,大抵見終於有我這個出頭鳥修理她,樂見其成吧。
我淡淡一笑,對有些半傻的餘茉莉道。
“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她警惕地在我臉上巡視了一圈,謹慎道。
“你先來吧。”
我哼了一聲,不再推辭。在會議室的手提電腦上插上U盤,一一點開。
首先是那副在白家設計的髮箍的手繪稿掃描件,因爲一直覺得細節還不夠完善,所以沒有畫成電子版,也恰巧逃過被餘茉莉偷盜的下場。
圖紙點開的霎那,陸景商漫不經心的眼神驀然收緊,我看他坐直了身子,而旁邊的林素眼神也透着讚賞,知道自己已經勝了一半。
“這個髮箍是我看了服裝週的衣服爲搭配走秀設計的,然而卻覺得還需要再仔細雕琢,所以最後的成稿並沒有出來。”
餘茉莉哼了一聲。
“就憑一副來路不明的草圖就能證明那些是你設計的?”
“當然不能!”
我笑着答應。餘茉莉被我一句話噎住。
“而後這五張,是爲了能搭配日常的。”我把幾張圖紙一一說明,小到切面、材質、部件大小,大到針對的市場以及之前設想的廣告詞語和受衆人羣。這番解說,比之前餘茉莉誇張浮華且不着邊際的描述靠譜不少,井井有條,邏輯分明,聽得林素頻頻點頭,陸景商目光中似透着笑意,然而就在我看過去時,又恢復了高冷總裁範。
“不錯。”
林素率先鼓起了掌。
“你那個髮箍是爲搭配那件禮服而設計的吧?”
雖然是問句,然而語氣卻是肯定的。
我含笑點頭。
林素站起來,走上前攬住我。
“陸總,就算一微這次的作品不能入選,然而一個月試用期滿我便推薦她轉正,不論如何,就憑她這務實的工作態度,在年輕人中也是難得的。”
難得被女魔頭誇獎了這麼長的話,我十分激動,更感動的是她竟是第一個公開力挺我的,光是憑這份知遇之恩,就讓我有些說不出話來。
“陸總,我還沒有說呢,林總監就如此偏袒未免有些不公。”
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餘茉莉還是不死心,我有些詫異,氣定神閒間也有些期待她的表演了。
餘茉莉雖然沒有什麼腦子,卻也是不是無備而來。她很快拿出幾副設計草圖,用一種煽情的語氣娓娓道盡這些設計是多麼地來之不易,如何讓她廢寢忘食,如何弄得她花一般的美人心力憔悴,末了還用一種新聞聯播的譴責語氣大義凜然對我發出控訴,表示雖然自己演技不如我,但是會堅決捍衛自己的權利。
我看得連打呵欠,周圍人也一副神遊的模樣。
終於,等餘茉莉一副怯意地走到陸景商旁邊嬌聲
尋找最後後援的時候,我輕拍桌子站起來。
“餘茉莉,你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她愣了一愣,沒有說話。
“不說話我就當沒有了。”我繞過她,再次走到手提電腦邊,在衆人的愕然間淡定地飛快打開網頁,百度天涯,登陸——
整個過程不超過半分鐘,等我將與“字母A”關於設計的私信一一呈現出來,用投影儀射到牆面上時,餘茉莉臉色一片死灰,頹然坐倒,估計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丟臉!
“看歷史消息時間。餘茉莉,你還有什麼話說?”
“你,你,你別忘了我是……”
“哦,你不說這個我倒是忘了……”
我笑了笑,“難道要提醒陸夫人她介紹進來的人是個賊嗎?”
此言一出,會議室又是一陣抽氣聲。
“你,你,陸一微,你給我等着!”
餘茉莉跺了跺腳,正要離開,陸景商卻突然叫住了她。
“收拾好工位,明天我不想再見到你。”
餘茉莉雙眸睜得肥大,似不可置信。
“陸,陸總,連你也……”
陸景商不耐煩地打斷她,聲音剎那間冷了下來。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我心中吹了一個嘹亮的口哨,陸景商卻忽然轉向我,目光冷寒。
“還有你,陸一微,身爲一個設計師竟草率地把設計稿與網友交流,我覺得你也需要去反省一下自己的行爲是否欠妥。”
見我愣住,他一個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會議室,剛走到門口,會議室中立馬便爆發出一陣掌聲,同事們紛紛向我道喜,琳達一下子拉過我的胳膊。
“一微,嚇死我了,剛剛真是嚇死我了!”
馮碧池也走上前,由衷道。
“小微微,沒想到,你這麼勇敢。”
我敷衍地含笑回禮,不知怎的,那歡欣鼓舞的情緒也在眨眼間煙消雲散。
餘茉莉擡着紙箱滾了,經過我面前的時候,她狠狠看了我一眼。
“賤人,你別得意,華寇呆不下去,姨媽還會安排我進華氏其他公司,究竟誰笑到最後,大家走着瞧!”
我雙手一攤。
“好啊,走着瞧。”
工作間隙,我去茶水間倒咖啡,一回頭髮現陸景秋站在我身後,那張臉冷冰冰的。
“晚上回陸宅,媽媽有事和你談。”
說罷,也不給我拒絕的機會,轉身走了。
呵呵,餘茉莉的事,這麼快就傳到餘蔓欽的耳朵裡了?這是要擺鴻門宴興師問罪的節奏啊!
我告訴自己,去就去!這件事就算告到天上去,也是我佔理,我有什麼好怕的?
發生這種事,我瞬間成爲全公司的焦點,走到哪裡都能感覺到探究的目光,搞得我也沒心情繼續畫圖了,剩下的時間渾渾噩噩不知幹了些什麼,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白澤的電話終於來了。
我瞬間像從寒冬裡解凍出來,滿樹花開。
我清了清嗓子。
“喂?”
“今天這邊拍一支廣告,大概會弄到很晚,你自己吃飯,收工我再陪你。”
我有點失落,因爲今天的事,雖然我取得了最終勝利,但還是挺鬱悶的,我很想見見白澤,只有他的溫柔可
以治癒我。
可娛樂圈那麼複雜,每天通告、狗仔、媒體已經夠讓人心煩了,我不想因爲這點小事去騷擾他,讓他覺得我是個軟弱又麻煩的女人。
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溫存陽光。
“嗯,正好我今晚也要回陸宅,你、你不用來陪我了,結束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陸宅?”
白澤頓了頓,我怕他擔心,連忙解釋。
“哦,是爸爸讓我回去吃飯,大概想緩和一下之前的矛盾,沒事的。”
白澤嗯了一聲。
“那就好。”
我聽到那邊似乎有人在叫他,白澤應了一聲。
“那麼我先掛了。”
“嗯,再見。”
晚上八點左右,我打車到了陸宅,陸景秋沒有等我也不可能等我,陸景商似乎約了合作方,開車往市中心方向走了,但即便他要回去,我現在也不可能再搭他的車,溫寧的事,讓我們之間的關係重新回到了冰點。
穿過花園,別墅的大門敞開着,張阿姨坐在門廳繡十字繡,擡頭見了我,掀了個白眼,趕緊向裡面喊道。
“夫人,她來了。”
我走進去,歐式真皮沙發上,爸爸和餘蔓欽相互間隔得很遠,臉色都不好看,陸景秋正替餘蔓欽捏着肩膀。
“爸爸,媽媽,找我什麼事?”
我極不情願地開口,順勢在他們對面坐下,審訊團團長餘蔓欽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你很能耐,不和家裡商量就自己應聘進華寇,真是了不起。”
我假裝聽不懂她話中的嘲諷,笑笑。
“記得媽媽說過,公司不養沒有能力的閒人,我不敢勞駕家裡給我走後門,只好憑藉實力證明自己。”
餘蔓欽眉心一蹙,還是忍住沒有發作,反而笑了笑。
“我找你來,不是問你這個的,白天的事,你難道不想解釋一下嗎?”
我直視着她,毫無怯意。
“如果您指的是餘茉莉那件事,我不知道我哪裡做錯了,被抄襲的人是我,我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請問有什麼不對嗎?”
餘蔓欽突然一拍桌子,撕破了貴婦的從容。
“她是我安排進去的人,你當着整個公司給她難堪,把她趕出華寇,陸一微,你眼裡還有我嗎?”
“媽媽,請你搞清楚,難堪不是我給的,而是她自己找的,如果她不抄襲我的設計,大可繼續在公司化妝看雜誌混日子,沒有人會趕她走。”
“你這麼說是在諷刺我嗎?陸致遠,你就眼看着你女兒這樣拆我的臺?”
“人是我開除的,有什麼話,可以問我。”
突然出現在頭頂的聲音讓我嚇了一跳,回過頭,陸景商雙臂正撐在我背後的沙發上。
我猶自發愣,陸景商一笑,徑自繞到我身邊坐下,慢條斯理擡起桌上的紅茶喝了口。
“像餘茉莉這樣對公司毫無貢獻的閒人,華寇倒也不是養不起,只要她安分守己,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作爲一個設計師,抄襲,是最惡劣的行徑,不開除她,會帶壞整個設計部的風氣。”
陸景秋不能置信地瞪大眼睛。
“哥,你在說什麼?茉莉可是堂舅的女兒!”
“那一微還是我們的妹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