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對。”呂神靚道:“不過那又有什麼區別?”
“什麼意思?”
這下不只是改名謝特的王德法有些不明白,就連王離也不是很能理解。
“每個人都註定懷疑真實。”呂神靚淡淡的說道:“舊時代有好些個學派推斷,任何時代,只要發展到一定階段,每個人都會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實的存在,懷疑周圍的世界是否真實。修真界的發展也佐證了這些學派的觀念,修真界發展了數萬年,自然開始有修士不斷的懷疑自己和這個世界是否真實。從某種意義上而言,NPC和修真界的土著似乎也沒有什麼分別,只是原始住民和繁衍出來的後代而已。而按照那種學派的推斷,說不定所有我們歷史上的世界都有高等文明的推動。”
“我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王德法額頭上終於不再滾落汗珠,他看着呂神靚說道:“他們說我們的修真界最開始是一個遊戲世界,有玩家和NPC,無論是玩家和NPC,都可以看成是造物主製造出來的。但按你的說法,就算是當時舊時代主世界的人們,也會懷疑自己的世界和自己也是造物主製造出來的。”
呂神靚很乾脆的點了點頭,道:“除了可以解釋的規則之外,即便是舊時代主世界之中的形形色色的人們,其中大部分的人也覺得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巨手已經安排好了自己的一生,這種看不見摸不着不能確定存不存在的東西,舊時代的人們都叫做命運。有的人生來就好運氣,做什麼都成功,有的人天生就不走運,哪怕再怎麼努力,都是多做多錯,怎麼努力都做不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似乎是思索,又不像是思索,然後她纔看着崩塌的崑崙塔周圍聚集的無數修士,接着說道:“以前誰也不能確定命運這種東西到底存在與否,但現在所有的線索隱隱指出在滅世之戰之前,或許已經有因果律武器的存在,因果律武器,就可以看做命運。既然已經有這種武器的存在,哪怕這種武器不能決定所有人的命運,只是用來針對某些人,但這人肯定已經對命運這種東西有了一定的解讀。”
王德法並不算聰明人。
至少在所有在場的萬千修士眼中,他絕對算不上聰明,但此時在所有這些修士不能聽懂呂神靚的話語時,他卻偏偏聽懂了。
他看着呂神靚,道:“所以你和王離道友要和掌控這世界的人戰鬥,不是你們要取而代之變成最強者,而是想要解開這個謎題?”
“如果連自己是什麼,連哪裡來,哪裡去都不知道,那和人鬥來鬥去又有什麼意思。”呂神靚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這樣說道。
不知爲何,王德法驟然心生無窮敬意,他極爲尊敬的看着呂神靚和王離,道:“真的是無上妙理,你們的境界,非我等所能比擬。”
呂神靚笑了起來,道:“這幾句話也不是我說的,而在舊時代之前,歷史上有人說的。”
王德法一愣,道:“誰說的?”
呂神靚道:“舊時代以前的佛祖說的。”
王德法驚訝道:“舊時代以前也有佛宗和佛祖?”
“科學的盡頭是神學。”呂神靚道:“每一段文明可能都有解讀命運的存在。”
王德法安靜下來。
因爲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他自己的狀態都有些迷。
所有在倒塌的崑崙塔周圍的修士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出聲,因爲王離和呂神靚和王德法的對話,對於他們而言就像是一場宣道。
“所有文明的盡頭都是極致的分裂。”這個時候王離的聲音響起,“遲早所有NPC都會發現自己是NPC的事實,但我現在也無法確定,NPC的覺醒和脫線是否也是處於這個掌握因果律武器的陰謀者的計劃之中。但我師姐的意思是,無論是NPC還是尋常的修士,在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
倒塌的崑崙塔周圍鴉雀無聲,突然王德法的聲音響起,“所以如果不能找出這個使用因果律武器的人,無法弄明白什麼是命運,那就算是脫線,也和沒有脫線沒有什麼區別?”
當他的聲音響起之後,一片沉重的呼吸聲響了起來。
所有在場的修士從一種莫名空虛和茫然的狀態之中恢復過來,很多人苦笑了起來。
的確這個世界如果所有人都處於命運的安排之中,那所有人就是已經被安排來處和去處的傀儡,沒有什麼區別。
也就在此時,王離突然轉頭看向南方。
他之前的意念到達過南方洲域的某個臨海的村鎮裡,那裡有一個光頭小僧。
他已經知道那名光頭小僧的真正身份,同時他也很清楚,如果不是那名光頭小僧主動透露給他一些氣機,他也絕不可能發現對方的異常,更不可能和對方建立獨特的聯繫。
以他和呂神靚現在的能力,他只要意念所至,同樣電光凝成的身影就能夠和舊時代的全息投影一樣在那名光頭小僧的面前出現,但極爲詭異的是,他明明確定那名光頭小僧離開那個臨海村鎮並不遠,但卻失去了他的蹤跡。
光頭小僧和那兩個酒鬼,就像是突然和這個世界失去了聯繫。
“就是這個地方。”
這個時候,光頭小僧和兩個酒鬼正在距離那個村鎮不遠的一座海島前。
酒鬼蘭陵生點着那座海島,說道:“當初那個自稱法克油的英俊僧人和我和教書匠說了那些事情之後,他就是被突如其來的幾道閃電劈落在了那座海島中間。”
光頭小僧點了點頭。
他的神色在數個呼吸之前就已經凝重了起來。
這個海島被漁民稱爲凶兆島,它的周圍數十里的區域之內,一直形成一道霧牆。
穿過這道霧牆,在他和兩個酒鬼所在的位置看這座島,這座島的長相卻很想一個胸罩。1
兩個大小几乎同等的圓形島嶼並排在一起,蘭陵生所說的那法克油掉落在中間,那兩個島嶼中間,正好是一片白沙灘。
此時他看的清楚,在那片白沙灘的邊緣,有一根被劈焦了的蘆葦。
那根蘆葦懸浮在海水之中,任憑海水沖刷,卻是如山嶽渾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