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就應該是白頭山地界了。”
昊空青蜈搖頭晃腦從虛空之中鑽了出來,知行道尊眯着眼睛,滿臉煞氣的朝着一片靈光閃爍的山頭望了一眼,他纔對身側的大勢和大至法師說了這一句,突然之間他就變了臉色,感到那白頭山地界之中出現了一股異常可怖的靈壓波動。
那靈壓波動和尋常的修士施法或是大型法陣激發的靈壓波動不同,完全就是帶着茫茫的天道威嚴,帶着一種漠視蒼生的氣息。
天劫氣息!
昊空青蜈背上的這四名修士都是化神期大拿,在天空之中的劫雲還未真正生成的剎那,他們便已經反應了過來。
“這不是金丹晉升元嬰,是元嬰晉升化神!”
景琅道尊渾身肌膚涌起一層細密的疙瘩,越是像他們這種大拿,就越是不敢輕易牽扯在別人的天劫之中,尤其此時按照這靈壓波動和那種恐怖的雷罡氣息,他可以肯定這不是低階修士渡劫,而是有元嬰巔峰的修士在進行天道的大考,在嘗試踏入他們已經踏入的領域!
“白頭山怎麼可能有人到達元嬰巔峰,晉升化神?”
知行道尊目光劇烈的閃爍,他覺得這其中肯定有鬼,按照之前那些回到仙蟾宮的金丹修士的仔細描述,這王離雖然雷法詭異至極,但終究也只是聚集了一羣準道子級的小輩人物,又哪裡來一個晉升化神期的大拿?
“這王離得三聖聖賜這白頭山時日極短,他們竟然敢直接挑戰元嬰晉升化神的劫數?”景琅真君不可置信的看着白頭山之中開始不斷聚集的雷雲,他覺得知行道尊現在考慮的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按照之前那些返回的仙蟾宮修士的詳細描述,這王離雖然雷法詭異至極,體內真元好像取之不盡一般,但他畢竟只是糾結了一羣準道子級的人物。現在不管哪裡冒出一名元嬰巔峰的修士,但就憑着王離這幫人,竟然敢直接挑戰這種級別的天劫?這些人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知者無畏麼?
轟!
也就在此時,異雷山之中的那一團劫雲卻是伴隨着恐怖的雷光綻放而徹底形成。
一種極爲陰森和令人感覺污穢的雷罡氣息彌散開來。
“居然是玄煞陰雷!”
大勢法師眉梢微挑,他直接就判斷出了這一重是什麼劫雷。
“玄煞陰雷?”景琅道尊眼睛一亮,頓時冷笑起來,“我就說這玄天宗王離絕非正經路數的修士,他不僅是修行魔道法門,而且結交的修士恐怕也是什麼妖邪修士,否則我仙門正統的修士,怎麼可能一開場便是這樣的劫雷。”
“不錯!”知行道尊也是面有喜色。
此次他們雖然孤注一擲的請動大雷音寺兩名大拿來對付王離,但他們自然還是覺得有些後顧之憂,但若是抓實了王離勾結妖邪魔道修士,那他們對付這王離就是徹底的名正言順,告到三聖的面前都沒有用。
大勢法師和大至法師兩個人互望了一眼,都不說話。
景琅道尊和知行道尊只道這兩名大雷音寺的大拿原本便是如此不苟言笑,但他們所不知的是,大勢法師和大至法師此時心中和他們所想的並不相同。
“這…..”
異雷山之中,陶傷墨等人完成佈置之後自然是已經遠遠避開,但驟然看到形成的是這樣的劫雷,陶傷墨卻是瞬間目瞪口呆,他可以肯定孔雀法王雖然被歸爲混亂洲域的邪修,但實則修行的卻是佛門正法,按理而言,他引動的劫雷斷然不可能是這樣的陰雷。
這怎麼自己之前和王離說了這樣的劫雷,現在就直接落下了這樣的劫雷?
那如此一來,自己要不要牽扯這孔雀法王的因果?
陶傷墨固然心驚膽顫,天劫中心的孔雀法王也是心神震動,“怎麼是這樣的陰雷?”
“沒事,什麼雷不是雷。現在我幫你抵擋這劫雷,你這天劫早就不是你一個人的因果,什麼異雷都有可能。”
王離卻是滿不在乎,他直接祭出了那避雷圓筒,和孔雀法王安生的躲在了這圓筒之中。
本來他操控劫雷還要想自己如何應付,現在有了這避雷圓筒,他連這個腦筋都不需要動了。
對於他而言,這玄煞陰雷可能對形成雷擊晶有大用,但最爲關鍵的是,這玄煞陰雷不就是陰雷傘一系?
按照他之前汲取那些陰雷元氣的經驗,他猜測這種陰雷可能會對他師姐有用。
唰!
這玄煞陰雷墜落時和尋常的劫雷也不相同,尋常的劫雷墜落時灼燒着空氣,如同燒紅的鐵鞭抽打着虛空,但這種陰雷墜落,卻就像是道道寒氣墜落,一下子就毫無阻礙般衝了下來。
他經歷的劫雷多了,兩相對比之下,便瞬間就發現了這陰雷的獨特之處,這陰雷衝擊虛空,似乎損耗更小,而且速度也比尋常的劫雷要快得多。
“還好有這種不可思議的法寶。”大量的玄煞陰雷就像是無數陰冷的雨線瞬間沉降下來,孔雀法王身在避雷圓筒之中,只覺得有種涼颼颼的氣息往骨子裡鑽,其餘倒是沒有一點妨礙,他頓時徹底鬆了一口氣。若是讓他現在自己來抵擋,恐怕這第一重玄煞陰雷他都堅持不過去。
這種陰雷關鍵在於能夠污穢修士的元氣,這修士渾身元氣若被污穢,道基蒙垢,那接下來神識和真元恐怕都如同陷入重重污泥之中。
“王山主,你這?”
然而讓他瞬間又變了臉色的是,他發現王離竟然好像作死一般,竟然反而試着用真元去汲取陰雷,竟像是主動汲取陰雷入體。
“沒事,無需緊張。”
王離原本就打着這陰雷的主意,此時陰雷一墜落周圍,他便直覺這陰雷似乎對自己無害,他此時試着汲取陰雷,果然這陰雷一進入自己的體內之後,就瞬間如冰涼的氣流涌入灰色道宮之中。
“我這雷法特殊,這種陰雷也可以汲取和鎮壓在體內。”看着孔雀法王呆若木雞的模樣,王離便又隨便找了個藉口。
“竟然連這樣的陰雷都可以鎮壓和利用,這是何等逆天的雷法。”孔雀法王倒是信了,此時他體內的神魂和肉身開始處於奇妙的氣機震盪,就像是整個神魂和身體都要一分爲二,變成兩個同樣的自己。
這是分化身外化神的前兆,孔雀法王便也不敢再胡思亂想,他索性不管外界的劫雷,只管仔細感知和控制自己體內的氣機。
王離不斷的汲取陰雷,他汲取的陰雷數量越來越多,汲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孔雀法王此時不管身外的世界,所以到時沒有覺察到這避雷圓筒周圍的很大一片空域竟然幾乎變成了陰雷的真空地帶,所有靠近這避雷圓筒的陰雷,竟然完全被王離汲取。
此時的王離卻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他心中反而開始充斥怪異的感覺。
先前他汲取可以轉化陰雷的元氣,都是出於灰色道殿的暗中操控,而且那些靈材之中蘊含的元氣數量相比於這種劫雷也實在太小,所以他體內的灰色道殿瞬間汲取那些元氣,他自己都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就像是一顆棗子囫圇滾入了肚子,都沒咂吧出什麼味道。
但現在這陰雷滾滾被他汲取入體內,他卻是開始清晰的感覺到了這陰雷入體和他動用尋常的雷罡不同。
他清晰的感覺到,這灰色道殿似乎本身就十分需要這陰雷,似乎這陰雷之中的極大一部分,都被這灰色道殿悄然吞噬了,還有一部分,則是讓他感知到了一些師姐的氣息。
也就是說,他現在汲取入體內的陰雷,是被這灰色道殿私吞了大半。
陰陽轉化….
他驀然渾身都是一顫。
他腦海之中驟然靈光閃動,想到了一個可能。
任何入了門的修行者恐怕都聽過師長的嘮叨,天地之間,無論是細如螻蟻還是巨如星獸,生時都是在汲取天地精華,若是各種生靈長生不死,那只有汲取沒有反哺,天地自然無法平衡。所以天劫的真意便是平衡,落下殺生劫數,就是要讓許多爭得更多壽元的靈長隕落一部分。
那對於天道法則控制下的天劫而言,各種劫雷便是它殺生的武器,而被它殺死的生靈,渾身精氣便重歸天地之間。
陰陽轉化,便也是生死轉化。
而修真界的諸多陰冥之物,包括這陰雷,也是伴隨着死亡而生,是許多生靈死後釋放出的元氣的聚合之物。
之前他已經覺得灰色道殿和天道肯定有着驚人的聯繫,因爲它本身就像是一個容納所有劫雷的雷海,現在這陰雷卻似乎反而是它的動力源泉。
那如此一來,豈不是正好暗合了天道法則陰陽轉化之道?
死亡產生的陰氣在天地間轉化,變成各種生靈能夠汲取的陽和精氣,這是天地間的大道,那和這灰色道殿的大道豈不是完全相同?
這灰色道殿現在自然運轉的,不就是這樣的無上大道?
“我草草草….”
王離在心中一陣歇斯底里的叫罵。
這灰色道殿,難道就是天道本身?
古往今來,誰都知道天意難料,誰都知道天道渺茫,天道永遠是至高無上無法揣度的東西,誰也說不出它到底有沒有具象,難道這所謂的天道,它長得就是這一個灰色道殿?
但關鍵在於,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
王離此時正在抓狂,景琅道尊和知行道尊卻是在各施手段設法窺視。
他們兩個人各自祭出一件法寶,同時施展法門想要窺探到底是何人渡劫,但他們生怕沾染因果,卻又不敢觸碰那些墜落的陰雷,所以此時倒是有些幹捉急,根本看不到天劫中心是誰在渡劫。
相反他們身旁的大勢和大至兩名大雷音寺的大能,彷彿根本就沒有施展什麼法門,但兩個人卻是眼瞳之中異芒閃爍,兩個人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卻是都已經各自傳音道:“看來師尊推演得果然沒有錯誤…天劫中心形成虛空,此人連陰雷都可以吸納入體。”
兩人再朝着異雷山中那天劫中心看時,眼中的神色已經截然不同,帶着一種近乎虔誠的光芒。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