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白非月理都沒有理會,直接走到了下首的桌子邊坐下,伸手端起桌的一杯茶水,慢慢地啜飲起來,姿態十分地悠哉閒適。!
餘光一瞟,白非月差點沒樂出聲來——瞧瞧,坐在面的兩位都快要氣炸了,然而因爲注重身份,又不得不強忍着這份怒氣,這樣子可真是可笑極了。
“你這個畜牲,你是沒有聽到我說話嗎?!”白非月的父親衝着白非月低吼道。
白非月的母親也是用同樣的表情盯着自己的這個兒子,手指緊緊地握住,放在桌子。
白非月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放下手的茶杯,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說了今天來到這大堂的第一句話,“父親,若我是畜牲,那您,又是什麼?母親又是什麼?”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那我那好弟弟,又是什麼呢?”
白父被氣得胸口發堵,臉發紫,目眥欲裂地瞪着這個不孝子,卻不知該說什麼了。
這個時候,白母倒是發話了,她努力想要表現出慈愛的神色,然後面對的是白非月,這種神色怎麼都無法表現得自然。
“非月,你別這樣說,我們畢竟是你的父母,夜兒畢竟是你的弟弟。你一出門都是好多天,我們都很擔心你,你父親也是怕你在外面遇到什麼危險。你弟弟,你弟弟他這幾天還在念叨着你怎麼還不回來呢。”
她越說越自然,說得跟真的似的。若是不瞭解的人,還真的有可能被她的這副“愛子心切”的模樣感動。
然而白非月知道這女人的真面目是什麼樣的,所以對她的一番話不置一詞,只是哼笑了一聲,笑聲的嘲諷之意簡直再明白不過了。
這下,白母也是麪皮一青,大堂裡面一下子沉默了下來。本該是親密無間的一家三口人待在一起,居然無話可說。
白非月倒也不覺得尷尬,一個人在那慢慢地喝着茶,頗爲自得其樂。等到一杯茶喝完了,也不用別人動手,他自己去倒了一杯,繼續喝茶。一連喝了三杯之後,才聽到白父重新開口了。
“聽說你帶回來一個孩子?還要認她做自己唯一的女兒?”
“是。”白非月點點頭,擡起頭,直直地望進了白父的眼睛裡。那毫無波瀾地眼神竟然看得白父心一凜,回過神之時不由十分氣悶。白非月這才收回目光,淡淡地說道:“我是這樣打算的。”
“我不同意。”白父直接說道,“那孩子根本沒有白家的血統,根本不配當白家的孩子。況且你現在還是白家的家主,怎麼能認一個野孩子做女兒,還把她帶回家。這件事若是傳出去,豈不是會被其他家族嘲笑?”
“原來父親也知道我是白家的家主。”白非月微笑,“那父親也應該清楚一件事——作爲一家的家主,那麼在這個家,擁有着絕對的話語權。所以我做什麼,都不需要旁人來置喙。”
話裡的意思很清楚,顯然,白父白母都被歸到“旁人”這個範疇之內。
白父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住給這個孽子一耳光的衝動,曉之於情動之於理地說道:“你還年輕,做什麼只憑自己的心意。雖然非月你其他事情都做得很好,但是這件事情,實在不妥,很容易引起非議。我跟你母親也是爲了你好,所以纔會在這裡跟你商量這件事。那個孩子不過是一個小門小戶的人家裡出來的,又沒有覺醒元素之力,這樣的孩子,真的不適合被擺到這樣一個位置。你若是真的喜歡那孩子,可以將她帶在身邊,好好照顧她,不宜給她那麼高的名頭。”
白母也在旁邊搭腔道,“是啊,你若是真的想要一個孩子,母親會爲你安排,找一些門當戶對的人家的女兒,來讓你挑選你若是看了哪個,我們馬去求親,馬爲你們準備婚禮。將來的不久,你們會擁有屬於孩子,親生的,總領養來的好。”
白父說的話未叫白非月動容,但是白母的話,卻讓白非月忍不住手心用力,直接捏碎了手的杯子。
他嗤笑一聲,終於拿正眼看向自己的母親。
“母親,您還沒有到五十歲呢,記性怎麼變得這麼差了。”
白母捏緊手的手絹,“非月,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呵。”白非月站起身來,慢慢的往白母的房間走去,那清瘦的身體居然還堂的兩人帶來了莫大的壓迫感。白母強忍住後退的衝動,面色有幾分發白。
白非月在距離白母三步之遙的地方站定,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之後,才慢慢地說道,“只不過過了二十幾年,母親將當年的事情忘記了嗎?”
“我這身體,我這畸形噁心地跟怪物一般的身體,怎麼去跟別的女人結親,怎麼跟她們同堂生子?難道父母不怕,在我大婚後的一天,滿天下都會傳出,白家的家主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這樣的傳言嗎?起我收養一個外姓的孩子,這樣的事情,對白家的打擊纔會更大吧?”
他又看向了白父,“不過是過了二十多年,父親你應該還記得,我是你的女兒,而不是你的兒子吧?”
白父白母兩人都有些氣弱。白母垂下眼睫,低聲說道:“但是你的身體是男性的不是嗎?只要你不說,我們不說,誰會知道,你其實不是一個男兒身?連當初的那位醫生,都說你的身體,說你的身體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白非月終於沉下了臉,“以一個男子的軀體,每個月都會來月事,甚至會因爲情緒的不穩,同時出現兩種‘器官’。這樣是你們口的‘正常’?你們的要求還真低。”
“父親母親,你們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我更不願意。爲了白家的安穩,以後你們不要再跟我說娶妻生子的事情了,我不想禍害無辜的女孩子。”白非月深吸了一口氣,“還有我那女兒白櫻,你們最好收手,不要再調查她的事情了。她是我的女兒,卻不是你倆的孫女。你們倆去查她,我會不開心,我不開心,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相信父親母親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你在威脅我們?!”白父不可置信地看着白非月,“因爲一個野孩子,你居然這樣威脅我們?!”
“她不是野孩子,我也不是在威脅你們。明日,我會將她的名字,記在族譜,也會請族老過來,帶着這個孩子讓他們見一見。從今以後,除了她,我不會有其他的孩子了。”
“我不同意!”白父嘴角一抽。“且不說她是不是外姓,她到底是個女孩子……”
“啪!”摔碎在地的茶壺直接打斷了白父未說完的話。白非月完全收起了笑容,眼的凌冽之意叫人心驚。
白父錯愕地擡頭,見白非月一字一頓道,“父親你可別忘了,我實際也是個女孩兒,是你的女兒!但是我已經成爲了白家的家主,在這個家,我說了算。你若是不忿,明日我把族老請來的時候,你大可以把這個秘密告訴給他們,馬剝奪了我這家主之位,給你們的好兒子!”
“你,你這畜牲是想要氣死我!”白父氣得直喘粗氣,也想找點什麼東西丟丟,最好能砸在那個不孝子的臉,然後手邊卻沒有什麼趁手的東西。
白母也是氣得不輕,不得不拿起帕子遮住自己扭曲的面容,她算是看出來,白非月是故意來給他們找不痛快的。這個畜牲,明知道他們不能把那個秘密說出去——白家家大業大,不說外面,是白家的旁支,有多少不懷好意的目光都盯着他們。巴不得他們出點兒什麼差錯,他們好取而代之。而白非月的性別,是這個家裡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軟肋,若是被傳出去了,那便是天大的災難。所以他們纔不讓其他人進這大堂,以免秘密泄露。
這個畜牲是看準了這一點兒,這是誠心想要氣死他們呢。要是早知道他是這種養不熟的性子,當時在他出生的時候,應該將他掐死的。
白母的眼劃過了一絲怨毒。
“今天的事情說到這裡吧,父親母親年紀大了,還是早點兒去休息吧。我先告辭了,正好去看看我那好弟弟。”白非月起身欲走。
白母一聽到這個畜牲要去見自己的小兒子,神經都繃緊了,較忙開口阻攔,生怕這個畜牲會對她的小兒子不利。“夜兒前兩天又生病了,這兩天正在靜養。等他好些了,你再去看他吧,也省得他把病氣過給你。”
“母親不是才說弟弟想我了嗎?還說弟弟經常跟你們問我什麼時候回來。弟弟這般思念我,我又怎麼好忽視了這份情誼呢?”白非月迴轉身體,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母,“況且我身體康健,不怕被過了病氣,母親不必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