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氣散發着一種濃濃的腐臭氣息,一看就知道是邪惡之物。 可向來警覺的蘇幕遮此時卻一點都沒有發覺,而鼠爺也跑出去了。於是黑氣便更加肆無忌憚起來,以鋪天蓋地之勢撲了上去,妄圖蘇幕遮一口吞噬。然而,在它即將觸碰到牀上之人的時候,青年的身體裡卻陡然爆發出一片金光,瞬間就將黑氣給彈開了!
金光的威力實在太大,黑氣被彈開之後,差點無法在凝聚成形。它拖着如同不斷滴落着墨汁的身軀,對着蘇幕遮低低地咆哮了一聲,然後就飛快地順着門縫遁走了,門又隨之自動鎖上,一切的場景都似乎與之前無異。
在黑影剛剛離開之後,鼠爺便從窗口跳了進來,它的嘴裡還叼着兩根長長的稻草,腦袋上還掛着幾根稻草,看起來倒是頗爲可愛。但實際上,鼠爺都快要氣壞了,它追着那隻稻草人一路向前奔跑,沒想到那傢伙速度雖然不快,行動卻相當詭譎(jue),害的它跑了好多彎路不說。在它終於追到那貨,一口咬上去時,那貨居然不動了,又變成了一隻普通的稻草人。
鼠爺覺得他臉上那笑容實在是在礙眼裡了,便想一爪子下去毀了它。沒想到這下子更好了,大量的稻草從裂口中迸射了出來,將鼠爺嚴嚴實實埋了個正着……
遇上這種事,除了自認倒黴之外還能怎麼着?鼠爺撐着窗沿,將嘴裡的稻草吐了出去,又用爪子將身上的稻草全部拍掉。同時在心裡發誓,如果讓它遇見那操縱稻草人耍它的傢伙,它非得用爪子撓他個桃花朵朵開,哼!
傲嬌完畢的鼠爺“啪”地一下關上了窗戶,正當它要躍到牀上的時候,鼻尖突然嗅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氣息。雖然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但這氣息中的不善——鼠爺又炸毛了orz……
鼠爺無聲地呲了呲牙——好啊,居然跟它玩了一出調虎離山,不對,是調鼠離房之際,這幕後操縱者真是要上天了!
不過氣歸氣,現在要追蹤到那氣息的主人應該也是不可能了。好在他家蠢蘇沒事,不然那東西萬死也難脫其咎了。鼠爺跳到蘇幕遮的頸邊,看着他家蠢蘇那安靜的睡顏,下意識地在他頸邊蹭了蹭,然後輕輕臥了下來。有事明天再說,現在,該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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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蘇幕遮是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驚醒的,他才睜開眼,鼠爺就從他的頸邊躥了起來,四肢直立,頭擡得高高的,十分的警覺戒備。蘇幕遮從牀上坐起來,拍了拍他的小腦袋,道:“鼠爺,麻煩你去開下門吧。”
鼠爺點點頭,後腿一蹬。藉着反彈力一下躍到了門的把手邊,然後用爪子一拍門鎖,“咔嚓”一聲,門就開了。
緊接着,風玄鏡推開門,從門外大步走了進來,他面上發紅,表情十分地着急。此刻見蘇幕遮還坐在牀上,他頓時就炸了:“你他媽的怎麼還在睡,你知不知道外面發生大事了?!”
蘇幕遮一愣,忙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風玄鏡抹了一把額頭上沁出的細汗,聲音沉鬱道:“李然那小孩死了。”
“什麼?”蘇幕遮驚得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他昨天下午明明還在活蹦亂跳,今天,今天怎麼就……”
風玄鏡走到蘇幕遮面前,望着他的眼睛,道:“他的確死了,屍體現在還擺在樓下。我去看過他的屍體,初步估計他的死因是被利器割破了喉管所致。”
蘇幕遮立馬掀開杯子,想要下牀穿鞋,“我現在就隨你去看看他。”沒想到他的腳才落地,就身體一歪,差點一頭栽到前面的地板上去。幸好風玄鏡及時扶住了他,才讓他免於以頭搶地的厄運。
風玄鏡看着蘇幕遮較之往日蒼白了許多的臉色,心裡有再大的怒氣也消散了。他扶着蘇幕遮讓他躺回到牀上,擔憂地問道:“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麼?”
蘇幕遮強忍着從身體深處涌出來的眩暈感,微微搖了搖頭,道:“沒事。”
“風玄鏡,我要跟你說一件事情。”一直沒有開口的鼠爺突然拿爪子拍了拍風玄鏡的胳膊。
這隻老鼠還是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風玄鏡低下頭,突然覺得這隻小傢伙怎麼看怎麼順眼,便也好聲好氣地問道:“你要說什麼?”
鼠爺指了指蘇幕遮,道:“我家蠢蘇這段時間突然變得嗜睡起來,而且一旦睡着了就怎麼叫也叫不醒。昨晚,你們調查的稻草人突然出現在了我們窗外。我去追趕他的時候,又有什麼東西潛入了房間內,想要對蠢蘇下手,不過沒有成功。我想,我們對此都應該警覺起來。”
它這話一出,蘇幕遮和風玄鏡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風玄鏡二話不說,直接拉住蘇幕遮的手腕,伸出兩指給他把脈,過了一會兒,他道:“你的身體很正常,靈氣流動也沒有任何阻滯,按道理來說應該不可能有昏睡不醒,以及脫力的症狀的。”
蘇幕遮抽出手腕,道:“我已經沒事了。昨晚的事情暫且不提,如今當務之急,是要去看看李然的屍體。”
一說到這個,風玄鏡就面色發苦,“那你要做好心裡準備啊,李然她媽媽的情緒現在猶爲激動。我剛剛想上前的時候,差點被她抓花了臉。雖然平時她的性格十分的令人生厭。但現在那副樣子,還是很可憐的。”
蘇幕遮下了牀,道:“這也是人之常情。”說罷,他就穿了衣服向衛生間走去,
幾分鐘之後,兩人一鼠一起下了樓。就如風玄鏡所說的那樣,樓下的客廳之中已經聚集着很多的人了,嘈雜的聲音伴着濃重的血腥味,直攪得人頭昏腦脹。其中聲音最大的就是李然的母親了,她在抱着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嚎啕大哭着,哭聲中充滿了哀切和絕望,就如一頭失去了幼崽的母獸,傷心欲絕卻又無能爲力。
見這兩人下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將目光投了過來。於是蘇幕遮便清楚地看到了各個人的表情——一羣傭人是驚恐而不知所措;李諾的表叔滿臉沉痛,季管家依舊面無表情;李諾則極爲傷心,看過來的眼神裡又帶着滿滿的憤恨;張芳的一雙眼睛腫得像桃子,臉色晦暗,完全不見了平日的張揚;而李宏斌麼……
蘇幕遮不禁又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個平常極爲怕老婆的男人,似乎對小兒子的死不是那麼的……難過?那肥胖的臉上只掛了幾滴可憐兮兮的眼淚,簡直跟張芳的表現形成了一個完全相反的極端。
莫非這就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不過也沒他再繼續探究下去,季管家便推着李承業的輪椅走了過來。李承業拍拍蘇幕遮的手,沉聲道:“你去看看然然吧,看看他的傷口是怎麼回事。”
蘇幕遮點點頭,向李然屍體的方向走了過去,而風玄鏡則一臉鬱卒地跟在他身後——他剛剛過來的時候,幾乎都沒人理他,可沒有得到蘇幕遮這樣的待遇,果然區別對待什麼的最讓人討厭了!
傭人們十分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讓這二人能穿過去。蘇幕遮來到張芳面前蹲下,伸手想要觸碰李然,卻被張芳一把揮開了。這個女人緊緊將小兒子的屍體摟在懷中,血紅着一雙眼死死瞪着蘇幕遮,表情着實有點可怕。
蘇幕遮知道她是受到了太大的打擊,一時間還有些不能接受。只能出聲安慰道:“你放心,我只是看看他,絕不會做什麼的……”
“不行!你滾開!”張芳叫喊起來,聲音尖利到嘶啞,彷彿面前這個人就是殺死自己兒子的兇手一般,“你憑什麼動我兒子!我告訴你,就算然然死了,我也不會讓你將他從我身邊奪走的!”
“表嫂,讓他看看!”李承業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在被季管家推過來之後,他居高臨下看着癱坐在地上的女人瘋狂的面容,道:“然然死了,我們都很難過。你讓這孩子幫忙看看,然然究竟是怎麼死的。”
一聽到這個“死”字,張芳的眼神驟然變得犀利起來,她突然從地上撿起剛剛跑掉的鞋子,向着李承業扔了過去:“然然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纔會這樣說!我告訴你,然然沒死,他沒死!”
這次,也不等蘇幕遮出手相助,季管家便一把捏住了那鞋子,然後扔在了地上。又快步走到張芳身後,趁她不注意的時候,俯身在她後頸處一捏,張芳就眼睛一翻,軟軟地倒了下去。
“媽!”“老婆!”見此,李諾和李宏斌同時撲了過來,扶住昏迷過去的張芳。兩人一同憤怒地看向季管家,恨不得在他身上燒出一個洞來。
這時,李承業發話了,他道:“表哥,小諾,你們先帶表嫂回房休息吧,她今天情緒波動太大了,我一會兒會叫醫生來,給她檢查檢查身體,至於然然的事,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待。”
既然表弟/表叔都這樣說了,這父子二人也不敢再有什麼異議,他們瞪了季管家一樣,就帶着張芳一起離開了。
蘇幕遮瞥了季管家一眼,沒想到他的身手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