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方纔那個拿衣服的工作人員此時懷中抱着小胖墩兒,艱難地跟上衆人的腳步。他想了半天,纔有些遲疑湊到爲首的那人身邊,問道:“老大,咱們真的不用管那兩位先生了嗎?剛纔是他們幫忙救了人,他們可是大英雄啊。而且咱們剛剛不是在監控攝像裡看到了……”
“你給我閉嘴!”要不是看在他懷裡還抱了個孩子的份上,爲首的這人簡直想在他後腦上來一巴掌了,他加快步伐向前走,吼道:“你他媽的要是不想死的話,就別在這裡跟個娘們似的磨磨唧唧的課,趕緊跟我一起走。至於那兩個人,讓小斌他們時刻查看着監控錄像裡的內容就行,大不了在必要的時候,趕緊報警叫警察來就是了!”
接着,他又掃視了身邊的幾個兄弟一圈,沉聲道:“今天的事情絕對不能對外人說,你們幾個聽清楚沒有?”
他在平日裡在一衆兄弟裡還是很有威信的,此時他一發怒,其他幾個人忙不迭地點頭,再不敢多說什麼話了,
而那位年輕的女士走在最後,將這幾個工作人員的對話全部收入耳中,她自然知道這幾個人在說什麼,卻從始至終都是沉默以對。她垂下了眼眸,掩蓋住眼中複雜的情緒,也沒有什麼異議,只是加快速度跟在這幾人身後,匆匆忙忙地前行——
若是有機會,她自然會去好好答謝那位救了他孩子性命的先生的。只是現在的情況危急,還是保全自己和自己孩子的性命比較重要。並不是她不知感恩,相信任何人在遇到與她相似的情況時,都會做出同樣的決定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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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多餘的人都走之後,蘇幕遮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滿是泥土的地上。沒辦法,不是他不顧形象,只因爲剛剛的那場的拉鋸戰實在是太消耗力氣了╮(﹀_﹀)╭。
狐卿見狀,隨即從地上撿起那件十分厚實的軍大衣,來到蘇幕遮面前,對他道:“來,先把這件衣服穿上,不要感冒了。”
“不了,”蘇幕遮搖搖頭,“我一會兒還要下水,剛纔我在水中傷了那水鬼,它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鬼怪這類的東西總是最記仇的。我必須一次性將它解決掉,以絕後患。”
不過……剛剛在湖水中還沒覺得,現在一上岸,渾身貼着溼漉漉的衣物,再被傍晚的冷風一吹,蘇幕遮禁不住打了個噴嚏,只覺得這外面還真是挺冷的。
狐卿也不反駁,直接手一揚,不顧他的掙扎,把大棉襖整個蓋在了他的身上,將他包了個嚴嚴實實,這才漫不經心地指着湖面道:“吶,你所說的那水鬼……不是已經出來了麼?”
“什麼?!”蘇幕遮一驚。連忙披着衣服站起來,舉目往湖面上眺望過去。果然見那原本翠綠色的湖水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如濃墨一般漆黑的顏色,而且還隨着時間的推移在不斷擴大,就如同一隻只擇人而噬的黑洞,處處都透着不祥的色彩。
湖面上原本粼粼的漣漪早已消失不見了,湖水也變得死水一般的平靜。似是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這附近的鳥叫蟲鳴聲也全都消失了,整個空間被那未知的危險事物壓迫得緊張到了極致。
蘇幕遮皺着眉,喃喃自語道:“怎麼……怎麼會變成這樣?”若只是一隻普通的沒有任何威懾氣息的水鬼——既是它擁有着不同尋常的巨大力氣——又怎麼能造出這般詭異的景象?
除非,除非……他一開始的估計就是錯的!
似是響應他的話,那原本被放置在地上的用來尋找莫琛朗丟失靈魂的,且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的羅盤突然失控般地開始旋轉起來,速度還越來越快。所發出的“嗖嗖”的聲音讓它的主人終於注意到了它。
蘇幕遮看着羅盤,忙取了張符紙蓋在上面。可指針的速度不僅沒有降下來,甚至連符紙都“轟”的一聲,一起燃燒了起來!
這一切只能說明湖中那隻水鬼實力之強悍,已經不是用些簡單的道術就可以解決地了。
狐卿見此情景,站到他身邊,俯下身用手指在羅盤上輕點了一下。羅盤周圍的磁場被他用屏障完全的隔絕了,指針終於是停止了旋轉。
做完這一切後,他擡起頭,順着蘇幕遮視線的方向看了過去,道:“其實就在剛剛那幾個人出現的時候,這東西就已經出來了。只是它一直靜靜地潛在水中,沒有動作罷了。”
蘇幕遮點了對點頭表示理解,同時在心中也隱約有了一個猜測——剛剛有那麼多人在場的時候水鬼並未偷襲,卻一直悄悄地蟄伏在這裡,看來應該又是自己方纔魂魄手臂,滲入湖中的那絲血液引來的禍患。
對於這件事,從小到大飽受血肉誘**害的渡靈師大人也表示自己很無奈。
他從濡/溼的褲子口袋裡掏出了掛着狼牙和獠牙匕首的銀色絲線——這絲線可是狐卿當初親自用自己的頭髮給他做的,妖怪的血肉乃至髮絲裡都蘊含着其身體中的精氣,所以這一根細細的髮絲的強韌度自不必說。上面本來只墜了一顆狼牙,後來蘇幕遮在偶然間得到了獠牙匕首,爲了方便隨身攜帶,便也將其化成小小的掛飾和狼牙串在一起了。
蘇幕遮取下獠牙匕首,將其化成了霸氣的獠牙長劍,隨即脫下身上的衣服,一步一步向湖中走去。既然那水鬼是被他(的血液)吸引出來的,那他必須要負責將它消滅,也是對來碧水公園的遊客的人身安全負責。
狐卿察覺到他的意圖,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厲聲質問道:“你要去做什麼?!”
他抓得正好是蘇幕遮被劃傷了的那條胳膊,被他這麼一“摧殘”,蘇幕遮的原本已經閉合的傷口再次崩裂了開來,金紅色的血液也緩緩地從破爛的衣料裡滲了出來。
蘇幕遮痛的悶哼一聲,他着皺眉解釋道:“這附近應該還有其他的遊客,我不能讓那水鬼出來再傷害無辜的生命。”
狐卿的眉頭卻比他皺得還要厲害。他的嗅覺何其靈敏?馬上就聞到了身邊青年身上那甜香的血腥味道,心中煩躁得厲害,想也不想,手上就生出了利爪,三下兩下就將他傷處的衣物撕了個粉碎。待那衣服碎片從他指間落到地上時,蘇幕遮胳膊上那條一尺來長,“新鮮”的還在流血的傷口瞬間就顯露無遺。
狐卿不由在心中暗罵了一聲,他想教訓蘇幕遮卻又不忍心,只能一巴掌蓋在青年的發頂上,斥責道:“也不看看看你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樣,就又要開始逞能了?!蘇幕遮,別人的命是命,你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他怕蘇幕遮還有那種念頭,又繼續道:“水中的那隻怪物,我來幫你對付。”
“那怎麼行?!這碧水湖分明就是那隻水鬼的地盤,在水中,你根本就無法施展妖力,連我方纔也……”說到這裡,蘇幕遮才發現自己失言了,立即閉上了嘴。
“連你……也無法使用道術了吧。”狐卿眯起眼看着他,神態語氣都很危險,“蘇幕遮,你下去就是找死知不知道?你現在給我老老實實地在岸邊給我等着,這水鬼由我來對付!”
似是因爲對這岸上一人一妖磨磨唧唧的行爲感到不耐煩了,又或者是被空氣中那若有似無的甜香所吸引。一隻巨大的觸手突然伸出了水面,接着又在水面上狠狠拍打了一下。霎時間,巨大的浪花掀起了幾長高!
(水鬼:你們還有完沒完,水鬼也是有尊嚴的好麼(▼皿▼#)!!!)
掀起的浪花在空中化成了一道道水箭,向四處飛射而去。狐卿眸色愈冷,立即上前一步護住蘇幕遮,隨手一揮便讓那道迎面射來的水箭消彌得乾乾淨淨。他回過身,二話不說又伸手從蘇幕遮袖子上撕下了一塊布料,用這布料將他胳膊周邊沾着的血漬擦拭乾淨。然後快速道:“我猜若是將那水鬼從湖中引出來後,它所造成的影響就會消失。現在我會用你的血液將它引出來,然後我會化出原型來對付他。你在岸上一定記得保護好自己!”
說罷,他將沾着血液的溼衣料遠遠地向着湖中的黑色陰影處的方向擲了過去。那衣料在空中劃過了一個弧度之後,並沒有落入水中,而是穩穩地停在了黑色陰影的上方。
準備工作做完後,狐卿讓蘇幕遮穿着衣服站遠,自己則立在原地。他的身體開始散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與此同時,天青色的霧氣也從四面蒸騰而起,很快就將附近的一片水域全部籠罩了進去。霧很薄,卻足夠將人的視線全部遮擋住。而狐卿的身形也開始迅速的改變着,擴大着。大約半分鐘之後,他的身體終於停止了變化,白光一閃,又全部收回到了他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