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見狀笑了笑,也不說話。小云的這種情況其實是很正常的,都是不熟練造成的,今後只要多練習幾次就好了。他取出獠牙匕首,用鋒利的刀刃緩緩在木球上劃過。出人意料的是,這木球的表面看上去是用槐木製成的,但切下去的質感卻意外的綿軟。
當他再收回手時,木球已經被均勻地切成了兩半,裡面藏着的那顆圓圓的黑色珠子也露了出來。
陸雲看得很是驚奇,伸手想要去觸碰那圓球,“師父,這是什麼東西啊?”
“別碰。”蘇幕遮連忙擋住她的手,“我也不太清楚這東西是什麼,但是給我這個東西的人卻不是什麼好人,所以咱們對它一定要小心。”
ωωω★ TTκan★ ¢ ○ 陸雲爲自己方纔的魯莽吐了吐舌頭,乖乖地收回手看着自家師父動作。
蘇幕遮拿着這黑色珠子左看右看,除了看出這珠子是半透明的,有點像玻璃球之外,愣是沒有看出還有其他的什麼特別的地方。他不由拿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了幾下。結果不知是意外觸到了哪出的開關,珠子竟一下子亮了起來,發出了金黃的光芒,甚至比起窗外燦爛的陽光來都不遜色,然後,它便自動自蘇幕遮手中脫離,緩緩升到了半空中。
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似檀香混雜着花香的味道,也緩緩在房間裡蔓延開來。
蘇幕遮皺着眉,擡頭去看那珠子。卻發現自它撒下的光輝中,似乎還在播放着什麼影影綽綽的影像。他的面色一變,立即反應了過來,連忙站起身,一把將窗簾拉起來,遮住了外面的光線。
“啊,師父!這珠子里正在播放着畫面,你快看!”小徒弟立時發出了一聲驚呼,那語氣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般。
蘇幕遮轉過頭,果然看到在有些昏暗的房間裡,那顆珠子懸在半空中,正在不斷地旋轉發光,而被它照耀的正下方的桌面上,卻顯示出了一幀幀的畫面。
畫面拍攝地實在清晰,比親眼見到的差不了多少了。蘇幕遮可以很清晰的辨認出,畫面中那正在交談中的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正是邱澤治。而站在他對面的,則是一個妖豔無比的陌生女子,她生得高鼻深目,紅脣豐滿,一頭的黑髮高高束起,看起來頗具異域風情。由於鏡頭離得太近的原因,只能看到她似乎穿着一件低胸的上衣,露出的前胸擠出了一條深邃的溝壑,皮膚更是潔白地如奶油一般。
連陸雲小姑娘見了,都情不自禁地讚道:“這個女人真是太美了。”
所以相比之下,邱澤治的反應就比較反常了,面對這樣的一個尤物,身爲色中餓鬼的他居然沒有生出一點迷戀垂涎的情緒。他的眼中甚至還帶着深刻的敬畏,一舉一動都十分的恭敬。
蘇幕遮據此猜測,這個女子可能就是邱澤治身邊的那位“大師”,雖然她過於年輕美貌了一些。
這個投影儀一樣的東西跟蘇幕遮的水鏡有些相似,但卻只能錄製畫面而不能錄製聲音,蘇幕遮聽不到這兩人到底在交談些什麼內容。只看到那邱澤治說着說着,突然拿出一個黑色的文件袋交給了女子。女子垂直眼睛從文件袋裡取出幾樣東西——分別是一張照片,一張紙片,和一小管紅色的血液。
這下連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的陸雲的臉色也變了,因爲她看得清清楚楚,照片上的那人是自家師父的模樣,紙片上寫的名字和生日信息也是自家師父的,所以那支血液……也是師父的了?
這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一個癡漢(女)暗戀帥氣小青年,求而不得便用這些東西睹物思人的狗血故事啊!
她不由轉過頭偷覷蘇幕遮的神色。可蘇幕遮的注意力卻不在那些跟自己有關的物件上。他的目光始終緊盯住的,是那個女子拿着照片的手。那雙手跟她的美貌一點都不相匹配,五根乾枯發黃的手指就像老樹枝一樣,手背上佈滿了黑褐色的斑斑點點,指甲很長,像浸了血一般呈現出暗紅的顏色。
最爲可怕的是,隨着女子的每一個動作,她的手背下都會出現血管一樣的黑色的東西拱來拱去。
這是……邪靈師?
想到這個可能,蘇幕遮的臉色變得相當的難看,怪不得張公子一直對他強調說邱澤治身邊的那個人“實力不差”,沒想到她居然是這麼一號人物。
——靈師的血肉骨骼中多多少少都含有一些靈氣,因爲這些靈氣,他們的身體較之於一般人就要美味和滋補一些。所以很多鬼怪都在覬覦他們。
而邪靈師,就是一小部分靈師,爲了獲得強大的力量,崇高的地位或者無盡的財富,又不想自己努力,就選擇了與鬼怪合作並且簽訂契約。由他們給鬼怪提供自身的血肉,而鬼怪則幫他們實現願望。
而簽訂契約的方式也是相當的血腥而且噁心——靈師會在自己身上劃一道深深傷口,然後讓那些鬼怪由此入住到自己的身體內。
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從這女子手上那一塊塊老年斑來看,她跟鬼怪所求的,正是永恆的美貌。
然而世界上並沒有一勞永逸,不勞而獲的好事。邪靈師之所以被稱爲邪靈師,是因爲他們的身體長期與鬼怪爲伴,那些污穢邪惡的氣息就會漸漸侵染他們的心靈,讓他們的行事方式越來越詭異殘暴,而與鬼怪結契無疑就是將靈魂賣給魔鬼。據蘇記求房中藏書中的記載,那些邪靈師們,會因爲身體無法再吸收靈氣,最終被鬼怪殺死分食,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
畫面在播放到女子打開那一管血液的時候就消失了,緊接着,珠子失去了光芒,從半空中墜了下來。陸雲見師父還在發呆,便伸手去接。沒想到還未觸到它的時候,那珠子忽然自中心處裂開了一條細縫,然後這條縫又碎裂開來,密密麻麻的碎紋迅速蔓延到了整顆珠子上。
蘇幕遮聽到這聲細微的聲響,神色大變,根本來不及多想,迅速拽過陸雲的手腕,將她拉進懷裡面,然後往前一撲,師徒倆雙雙地跌在了地上。
他這個動作剛完成,身後便傳來了一聲巨大的響聲,那珠子竟然發生了爆炸,很快在半空中炸成了一團火花!
被自家師父突然壓在身下,陸雲本來還在發呆,待那珠子爆炸後,她的臉色瞬間被嚇得慘白,這,這是……
蘇幕遮見不會再有什麼意外發生了,這才站起身,順便將自家小徒弟從地上拉了起來,剛想說話,就見小姑娘眼眶一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於是咱們一向泰山崩於前而不改其色的師父大人也慌了,他手忙腳亂地哄着小姑娘,“小云,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剛纔的爆炸嚇到你了?”
陸雲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萬分羞愧地道:“不是的,師父,我總覺得我一直都在給你找麻煩。要不是我剛纔要去伸手接那珠子,它也不會爆炸的……”
小姑娘打心眼裡認爲,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蘇幕遮不由失笑,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作者菌一直在想,要是小徒弟某天沒洗頭,師父一揉一手油怎麼辦?),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那個人本來就與我有仇,前面幾次交鋒他沒有從我這裡佔到便宜,就想用些鬼祟的手段扳回一局。所以這次的爆炸也是他有意爲之,跟小云你真的沒關係。”
陸雲一聽,這才鬆了一口氣。心裡卻盤算着,自己一定要好好學習法術,早一點兒給師父幫忙。
蘇幕遮來到方纔發生爆炸的地方,那顆珠子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個渣都不剩。而那爆炸的衝擊力道實在是大,縱然蘇幕遮他們已經提前做好防護了,但靠近珠子的桌子和桌子邊幾把椅子全都未能倖免,被炸成了木屑,甚至還有些木屑在“呼呼”地燃燒着火焰。
蘇幕遮遭了這樣的暗算,倒是沒有生氣。一來那張公子的確給他帶來了一個相當有用的信息。二來麼,他發現張公子與他雖然立場不同,但從本質上來說,其實都是同一種人——睚眥必報,誰都不肯吃虧,即使是輸了,下一回也絕對要找回場子。
師徒倆找來了掃帚鐵鍬等工具,一齊將房間裡的狼藉打掃乾淨了。做完這一切後,陸雲的肚子裡突然發出了幾聲叫聲。她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師父,咱們是不是該吃午飯了?我現在就去做飯吧。”
蘇幕遮擡起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竟然已經快到下午一點了,他將垃圾收拾好,對小姑娘道:“不用做飯了。師父前兩天得了筆報酬,咱們出去吃,師父請客。”
(蘇幕遮早已經跟自家小徒弟說過了,除非她參與到渡鬼的事情中了,所得的報酬纔會給她分三成。這樣可以有效地預防小姑娘產生不勞而獲的心理。)
陸雲點了點頭,笑得眼睛彎彎,“好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