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一個人和冥足妖合作之後,他(她)身上能使用的觸手越多,那他(她)的魂魄被冥足妖佔據的比例就越大。
看看現在的禇飛綠,嘖嘖嘖嘖。
沒有了亂七八糟的陣法,蘇幕遮握着獠牙匕首,將其化成了威風凜凜的獠牙長劍,玉白色的劍身在昏暗的燈光之下散發着耀目的光澤,其中所蘊含的強大威壓讓禇飛綠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但是,殺了蘇幕遮的念頭仍是佔了上風。縱使心中有諸多的不確定,禇飛綠還是朝着蘇幕遮疾衝了過來,那觸手張牙舞爪地在空中揮舞着,誓要將蘇幕遮絞成肉泥!
鼠爺和大鵬式神自然毫不畏懼地和這些觸手戰鬥了起來。蘇幕遮則邊抵擋着禇飛綠的攻擊邊尋找着她身體上可一擊致命的那一點,這些觸手再生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這樣下去將會變成一場無休無止的惡戰,蘇幕遮再強悍,也還是個人,最終體力也會被消耗殆盡的。
趁着禇飛綠被鼠爺和大鵬鳥纏得分/身乏術的時候,蘇幕遮一腳踹在她的肚子上,將她踹翻在地。提着劍將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觸手砍掉,然後想要將劍刃刺入她的心臟之中——就算這一點不是那冥足妖的致命之處,也可以暫時它的行動,方便他接下來的行動。
禇飛綠看出了他的意圖,惶急之中體內突然有一股熱氣涌出來,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她猛地翻身掀翻蘇幕遮,身後的觸手在地板上重重一敲,倏然,那堅硬的地板上竟然皸裂開了無數條細縫,呈蜘蛛網狀迅速向四周蔓延而去。
蘇幕遮只看到腳下的地板紛紛碎裂,猝不及防之下,他和鼠爺,大鵬式神,以及禇飛綠一齊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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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幕遮揉了揉被碎石硌疼的腰背和胳膊,仔仔細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裡似乎是一個地下洞穴,四周盡是些嶙峋尖銳的怪石,洞穴兩頭是見不到盡頭的甬/道,似乎還有陣陣陰風從洞中掠過,吹得人心中有些發毛。
蘇幕遮撿起掉在地上的獠牙長劍,試着呼喚了一聲鼠爺和大鵬鳥,卻不想它們都沒有任何的迴應。他蹲下身,皺着眉將地上那堆碎石扒開,一點點地搜尋着,果然找到了大鵬鳥和鼠爺,只是它們居然都變回了摺紙的樣子。
這可是一件怪事!
蘇幕遮忙拿着兩張摺紙查探了一番,發現自家兩隻式神並無大礙,摺紙上也沒有任何破損——這說明洞穴中可能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壓迫地式神無法變身。想到這些,他倒是鬆了一口氣,將摺紙裝進了口袋中。然後隨便選了一頭,邁步向前走去。
一路上,蘇幕遮發現,這甬道中的牆壁上竟然鑲嵌着無數人類的骸骨,它們的年代似乎距現在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但仍然面目扭曲,看來生前是受到了極大的痛苦。
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了過來,而且越往裡走,血腥味就愈發得濃重。蘇幕遮的眼光發黯,加快速度向甬/道深處走去。由於行進匆忙,他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身後那些,本應該嵌在牆壁裡的骸骨紛紛跳了下來,姿勢扭曲卻步履輕盈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在一個拐彎之後,原本黝黑一片的甬道中突然出現了點點微光,蘇幕遮心中一動,立即向那出現亮光的方向走了過去。等到了這個地方他才發現,這些微光原來是上百個骷髏的眼眶中燃燒的鬼火。這些骷髏都漂浮在半空中,見了走生人到來,竟然齊齊扭過頭,用黑逡逡的眼光死死地盯住蘇幕遮。
蘇幕遮神色如常,步履穩健地邁入了這個看起來像是洞穴密室的地方。
密室裡擺放着桌椅櫥櫃這些東西,而且桌子上還零散得放着些瓶瓶罐罐,看上去倒是像有人經常過來的樣子。
這時,一陣風出過,蘇幕遮又聞到了那濃郁到讓人噁心的血腥味道。他拿着劍,順着那味道向前走了幾步,當他的眼睛掃到某個地方之後,就再也無法挪開了。
——那裡有一個直徑接近兩米的巨大血池,血池裡的血呈現出一種深沉的黑紅顏色,而且濃郁到肉眼都能辨認出來的程度,那腥臭的血腥味就是從裡面散發出來的!
看到這血池,蘇幕遮下意識想到了甬道牆壁上鑲嵌着的那些骸骨,心中頓時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怒火來——這究竟是殺死了多少人,才能建造出這麼大的一個血池來?!
正當他要掏出符紙,將這個污穢骯髒的地方付之一炬的時候。那血池裡竟然泛起陣陣波紋來,緊接着,一個人從血池中鑽了出來,她的皮膚上沾滿了粘糊糊的紅色血肉,但從那暗紅色的眼睛和滿頭的觸手來看,這正是趁亂逃走的禇飛綠無異。
蘇幕遮冷聲道:“禇飛綠,你出來。咱們好好算算總賬!”
禇飛綠卻對着他綻開了一個笑容,森森的牙齒與沾着血肉的皮膚相映,顯得格外的陰森詭譎。
她從血池中一點點浮了上來,然後當着蘇幕遮的面,拽住了自己的頭髮,猛地向兩邊一拉——“撕拉”一聲,她竟然將自己從頭到尾撕裂成了兩半!
然後,一隻長了無數觸手的黑色怪物從那浮在血池上的那兩張人皮中跨了出來,它對着蘇幕遮聲音怪異地道:“你終於來了,渡靈師大人。”
蘇幕遮與他對視,目光卻落到了它身邊的人皮之上——看來禇飛綠真的是形魂俱滅了。
妖怪注意到他的目光,輕笑道:“渡靈師大人,我已經幫助你殺掉了這個女人。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我可以滿足你一切的願望哦。”
蘇幕遮提起長劍橫在自己面前,“然後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吃掉我的血肉了?”
冥足妖從血池中走了出來,身上卻沒有沾上一絲的血肉,他直勾勾地看着蘇幕遮,“讓我來看看你的願望是什麼?你的願望就是……啊!”
話還沒有說完,冥足妖突然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身體上的一部分隨着它的叫聲瞬時灰飛煙滅,兩隻眼睛也滲出了殷紅的鮮血!
蘇幕遮錯愕了片刻之後,突然想起了檮杌曾經告訴他的一件事——渡靈師的記憶就像被密封在一個堅固的盒子裡,旁人私自想要打開盒子窺視他的記憶的話,只會遭到反噬。
這冥足妖,果然是自作自受啊!
冥足妖慘叫着退回到了血池中,而原本守在外面的納新的骷髏骸骨們,卻像瘋了一樣全部涌了進來,朝着蘇幕遮圍攻了過去。
蘇幕遮下意識掏了張符紙出來,卻驚愕地發現根本無法點燃。看來是跟鼠爺和大鵬鳥無法變出來一樣的緣故。他只得將符紙又塞了回去,悍然地踹翻了一隻跑到他面前的骷髏骸骨。在關鍵時刻,他身體內屬於窮奇的那一部分強大的力量起了作用,蘇幕遮變得強悍無比,他附近的那些骷髏骸骨被他三拳兩腳給擊成了碎塊。終於,在他的胳膊不小心被一隻骷髏的爪子劃出一道傷口,金紅色的血液滲出來的時候,剩下的骷髏齊齊僵住了,就像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天敵一樣,用最快的速度紛紛地逃了出去。
蘇幕遮並沒有追擊,而是站在原地活動了一下胳膊,又用足尖挑開地上那堆碎骨,果然在下面發現了幾條黑色的觸手——他猜測地沒錯,這些骸骨本來是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的,但是卻被冥足妖的觸手控制住了,所以才能自由行動。
他轉過身,對着那血池低喝一聲,“出來!”
血池裡十分安靜,沒有絲毫的動靜。
待在這樣陰沉壓抑的地方,蘇幕遮的心情一點兒也不好,自然沒有耐心等着冥足妖出現。他大步來到血池邊上,正要往裡面加一些自己製作的毒粉時(話說這貨身上爲什麼要帶着這種東西?),頂上的石壁竟裂了開來,然後,兩個被繩子緊緊縛住的人緩緩降落了下來。
這是兩個大約只有五六歲的小孩,一男一女,皆是雙眼緊閉,面色蒼白,似乎是昏迷了過去,不過身上卻沒有可見的傷口。他們背靠背地被綁在一起,正隨着繩子的伸長而緩緩下降。
在孩子們垂下的足尖即將要觸到血池中的血水中時,一隻粗壯的觸手猛然冒了出來,虛虛地卷在了兩個孩子身上。接着,冥足妖那醜陋的頭顱也鑽了出來,他盯着蘇幕遮,陰森森地道:“你知道你爲什麼不能使用符紙麼,就因爲這兩個孩子。他倆可是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一男一女,在這洞中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陣法。在這種極陰的環境中,任何人都是無法施展出法術。蘇幕遮,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歸附與我,做我的奴隸,我便將這兩個小孩放了,二嘛,你當然也可以看着我親手將這兩個孩子殺死,站在那裡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