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個女孩子的態度如此堅決,又是如此的不配合,陸雲也怒了,狠狠地瞪着那女孩子。
連毛昭英這樣好脾氣的人也對這個姑娘無奈極了。她軟硬都不吃(你們好像並沒有對人家用過“軟”吧?),你又能那人怎麼辦?
蘇幕遮倒是莫名的緩和了語氣,“這麼說,你就是不肯答應了?”
唐知萍偏過了頭,“我聽不懂你們的話,你們最好趕緊離開我家,別逼我叫保安來!”
“好。”蘇幕遮點了點頭。弄得衆人皆是一愣——這麼輕易的,就同意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就在唐知萍想要繼續說話的時候,蘇幕遮出手如電,手快速地繞到了她脖子後邊,然後伸出兩指一捏,唐知萍便立時閉上了眼睛,身體軟軟地倒在了沙發上。
“………………”
這一變故簡直把室內其他的小夥伴都弄得驚呆了好麼?!連李芳都忘記了哭泣,只呆呆地看着這一幕。他們哪裡能想到蘇幕遮會這麼簡單粗暴,一言不合就把人家捏暈了呢?!
毛昭英相當無奈地抹了一把臉,覺得自己對於蘇老弟的印象應該刷新一下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蘇幕遮是真的生氣了,畏於那迫人的氣勢而不敢接近。只有陸雲慢慢地蹭上去,詢問蘇幕遮:“師父……接下來咱們該做什麼啊?”
蘇幕遮看了眼昏倒在沙發上的女孩子,漫不經心道:“既然唐小姐不願意配合的話,那咱們費再多的口舌也沒有用,還不如採取直接手段。小云,你去我的揹包裡找一隻空瓷瓶來,我親自來取血。”
聽了他的吩咐,小姑娘卻猶豫了,她遲疑地問:“師父,咱們這樣做不好吧,唐小姐醒來後會不會報警啊?”
“她不敢。”蘇幕遮非常篤定,“她自己做的那些事,藏着掖着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敢把它們公諸於衆呢?好了,你快去吧。”
陸雲“哦”了一聲,馬上跑去找東西了。毛昭英在一旁問道:“蘇老弟,需要我幫什麼忙麼?”
蘇幕遮搖了搖頭,“謝謝毛大哥了,不過這件事我來做就好。”
毛昭英見沒事情做,就開始在這間房子裡四處走動起來,間或觀察觀察門上貼到那些符紙,或是桌子上放的擺件。
不一會兒,陸小云就跑回來了,手中拿着一隻空的瓷瓶,拔開了瓶塞,準備遞給自家師父。
蘇幕遮並沒有立即接過來,而是擡起了唐知萍的左手,用氣刃在她指尖上劃出了一道傷口。頓時,便有鮮紅色的血珠慢悠悠地從她的傷口中冒了出來。
這次不需要蘇幕遮再出言提醒,陸雲已經自動拿起了瓷瓶,將瓶口對準唐知萍手上的傷口,把那些正在緩緩往下滴落的血液全部接到了瓶子裡。
“夠了,停手罷。”要看着血量差不多了,蘇幕遮及時出言提醒道。待陸雲收回瓶子之後,他又用靈氣將唐知萍手指上的那條傷口給撫平了,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血液收集完畢了,蘇幕遮轉過身,看着陸雲和毛昭英二人,問道:“毛大哥,小云,我們現在就回那下水道通道里對付嬰靈麼?還是說……”
毛昭英此時卻蹲在地上,低着頭正認真查看着什麼,並沒有聽到蘇幕遮的問題。蘇幕遮看着奇怪,便問道:“毛大哥,怎麼了?”
這下,連陸雲也好奇地望了過去。
室內又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毛昭英後知後覺地扭過頭,見蘇幕遮滿臉詢問之色,微微一愣,隨即道:“蘇老弟,你過來看一下。我覺得這些符紙可能,不是普通的道士貼的。”
蘇幕遮一聽,忙走了過去,也學着毛昭英一樣蹲下身,仔細地看着那些,貼在門上的黃色符紙。看得時間長了,也便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兒的地方。
——這些符紙貼的雖然看着凌亂,但是暗中卻遵循着某種規律。這百來張符紙貼在一起,既完美地隱匿了屋中主人的氣息,又能對鬼怪妖物起到震懾的作用。這可不是普通的道士能做到的,必須有着多年的工作經驗,對符紙的運用也相當純熟方能製造出這種效果。
“這佈下符紙的人,似乎也有些問題啊。”蘇幕遮遲疑地道——明知道嬰靈肆虐,眼看着嬰靈害死了那麼多的人,卻只保護唐知萍一個人的安全。這個人,似乎跟唐知萍關係不淺啊。
蘇幕遮不喜歡自己調查的事情脫離自己的控制,亦不喜歡因爲自己的疏漏而遺失了某些有用的線索。於是,他站起身,對毛昭英道:“毛大哥,我想通過唐知萍,查一查貼下符紙的究竟是何人。那人既然能這樣做,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毛昭英愣住了,“你確定麼?蘇老弟,用那個方法可會損壞你身體中的筋脈的。不然咱們再等上一等?”
“不了,我怕再等下去又會生出什麼未知的變故來。”蘇幕遮的態度很堅決。他站起身,徑直走到唐知萍面前,然後擡起左手,手心中迅速地凝聚出一團白色的靈氣光球,然後翻過手,將這團靈氣光球覆在了唐知萍地頭頂上。
除了毛昭英,包括陸雲在內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蘇幕遮做什麼。一個個下意識地屏聲靜氣,生怕會打擾到蘇幕遮。
實際上,蘇幕遮的確在做一件比較特殊的事情——他在試圖從唐知萍的大腦中,尋找有關那貼符者的信息。
這乍一聽,似乎跟那奪人記憶的邪術,攝魂術有些聯繫。其實,這兩者之間卻是有着本質區別的——蘇幕遮用的功法,是在尋找記憶,而攝魂術卻是奪取記憶;蘇幕遮用的功法最後傷害的是施法者自身。而攝魂術傷害的卻是被攝魂的那個人,通常被攝魂的人都會落個身死魂滅的悲慘下場。
蘇幕遮閉上了眼睛,靜靜地感受着掌心靈氣在唐知萍的大腦裡穿梭着,小心翼翼避開那些禁區。
人的大腦對於外來物是極爲排斥的,所以雖然蘇幕遮的靈氣至純至淨,卻仍舊受到了不小的阻礙。他強忍住身體內的氣血翻騰,繼續尋找自己想要的信息來。
“毛師伯,我師父在幹什麼?”陸雲看着蘇幕遮的臉色變得越來難看,忍不住小小聲地問毛昭英。
毛昭英道:“他在搜索唐知萍的記憶,這種功法對施法者本身有不小的傷害。但是我們之中,只有你師父一人學會了這種功法……”
他的話沒說完,蘇幕遮的動作猛地一僵,竟是悶哼一聲,緊接着,開始捂着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陸雲嚇了一跳,連忙跑上去查看蘇幕遮的情況,卻看見他捂住嘴的指縫間竟然滲出點點猩紅。小姑娘慌了,連忙從口袋裡掏紙巾,“師父,師父你吐血了!”
毛昭英見情況不好,一把拉開了陸雲,再拽下蘇幕遮捂着嘴的手,發現那鮮紅的血跡不斷順着他的嘴角蜿蜒而下。毛昭英急忙捏住蘇幕遮的下頜,將一顆藥丸強行塞進了他的口中。
服了藥大概十五分鐘後,蘇幕遮的情況終於好了一些。他睜開了眼睛,對毛昭英道了謝,又接過陸雲手中的紙巾,擦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跡。
蘇幕遮的臉色雖然不好,但是精神狀態卻不錯,不等毛昭英詢問,他便主動道:“該查的線索我都查到了。不過現在畢竟嬰靈的事情要緊,既然拿到了血,咱們先去對付那嬰靈,防止它再害人。其他的事情,等解決掉嬰靈我再跟你們說。”
毛昭英點頭,同意了蘇幕遮的建議。隨即道:“可是,蘇老弟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可還撐得住麼?”
蘇幕遮笑道,“無礙,一會兒就會自行恢復了。”
他又轉頭看着李芳和她的男朋友,見李芳一臉期盼地看着自己,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道:“我知道李女士的意思,但是你不能跟着我們一起,因爲路途比較遙遠,而且目的地的環境也不好。以李女士現在的身體情況來看是受不了那樣的環境的。這樣吧,我給你的那隻法器就還先放在你那裡,你們就通過它來關注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吧。”
“…………”見蘇幕遮態度堅決,李芳只能無奈地答應了,而李芳的男朋友也沒有任何的異議,畢竟他是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涉險的。
臨走之時,李芳不禁有回頭看了那倒在沙發上,昏迷不醒的唐知萍一眼,那一眼裡包含了諸如憤怒,怨恨,無奈等等諸多複雜的情緒,然後便收回視線,決然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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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蘇幕遮他們離開沒有多久,唐知萍就醒過來了。她揉了揉痠痛的後頸,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昏過去的,而昏過去之後又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清醒之後,她趕緊檢查了一番自己的穿着,確定自己的衣物沒有被解開,身上也沒有什麼不該有的痕跡時(…………)這才鬆了一口氣。
隨即,她驀地想到了那對自己脾氣很暴躁,行爲很粗魯的男人,竟然生着一雙銀眸,冷汗當即就流了下來。想起那位大師曾經對自己的囑咐。唐知萍馬上拿起手機心慌意亂地撥了個號碼過去。
過了半天,電話那頭才被人接通,隨即,一個略有些不耐煩的男人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我現在在忙,有什麼事情,等我忙完再說。”
“等一下。”眼見着他就要掛電話了,唐知萍連忙出聲挽留,“一鳴,你聽我說,你聽我說。今天有一個男人突然闖進了我家來,跟我說起了關於咱們……咱們第一個孩子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的一雙眼睛,就像大師說得那樣,居然是銀色的……”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男人的聲音變得急切起來:“你確定自己沒看錯?”
“我敢保證自己沒有看錯,那個男人的氣勢特別強,我都不敢直視他。一鳴,大師說讓我儘量躲着這樣的人,結果,結果……你別生我的氣,你千萬別生我的氣。”一想到男人越來越冷到的性子,唐知萍就忍不住哽咽着乞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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