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女性受害者,當時已經遇害了?”趙禮喝了一口水,還是覺得非常地不可思議。因爲無論怎麼看,當時那名女性受害者都不像是已死之人。
蘇幕遮點頭,“沒錯。”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雖然重見了當時的情形但是在案情方面還是一籌莫展。
“兵分兩路。”蘇幕遮沉聲道,“一路去調查這一家人,以前有沒有遇到過什麼樣的事情。重點看兩個受害者以前有沒有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尤其是那名男性受害者,從他在危險發生時,拋棄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這一點來看,這傢伙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另一路……如果你們方便的話,可以找個人跟我一起去死者居住的那間房子裡調查一番,或許可以找我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蘇幕遮說完,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類似的火災案件一共發生了三起,還要麻煩你們去調查一下,這三家人之間,有什麼關係。”
趙禮連連點頭,表示一定會記住這幾點。
談話暫且告一段落,正巧飯菜也上了,於是衆人便一起吃飯,揭過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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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罷,趙禮跟他的老師商量了一番,決定先送老師回去,讓他將蘇幕遮的意見告訴給警察局裡的人。而他則陪着蘇幕遮他們一起去死者原先居住的房屋裡看一看。
走到一樓的時候,恰好大廳裡的電視機裡在播放着新聞。應觀衆的要求,新聞還在對幾起火災進行追蹤報導。並在屏幕的下方打出了募捐的各種渠道。趙禮去結賬的時候,中年老闆一邊找錢一邊嘟囔道,“現在的社會就是不一樣了,網絡發達了,發生了什麼大傢伙馬上就知道了。這些網民也越來越熱心了,不像前幾年前,發生了這種事,誰會管吶!”
瞧着老闆似乎心裡憋着一股氣,蘇幕遮便問道,“老闆,前幾年怎麼了?”
他突然搭話,還把老闆嚇了一跳。老闆一擡眼就瞅見“凶神惡煞”的狐一(狐一:…………),差點沒有把錢直接還回去。他擦了把頭上的汗,訕笑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就是隨便感嘆幾句……”
趙禮不明白蘇幕遮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也沒有阻止,只是在一邊靜靜地等待着。
蘇幕遮又問了兩次,但是老闆似乎諱莫如深,怎麼也不肯說。最後一邊的老闆娘看不下去了,白了老闆一眼,“瞧你跟個娘們似的扭扭捏捏的,像什麼樣子,你不說我來說!”
老闆娘見蘇幕遮長得眉清目秀,氣質又好,比自家那個混小子強多了,心裡那個喜歡呦。她又是個爽快人,三言兩語地就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了。
原來在六年前,他們經營的還是個小餐館,店裡有個夥計姓吳,年紀大約三十多歲,一條腿有點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的,但是人很熱心,工作也很認真。大家都叫他老吳。
老吳從小就沒了娘,家裡有個老爹。由於身體殘疾的緣故,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也是老闆老闆娘好心讓他在這裡工作。老吳平時幹活兒特別努力,用自己的工資養活自己跟他爹。
有天中午老吳出去送餐(店裡有送餐服務),結果到了下午都沒有回來。老闆老闆娘也很擔心,還讓人出去找。結果卻得到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原來老吳送餐的時候,有一戶居民家裡發生了火災事件,老吳急着救人,把那一家人救出來,結果自己卻因爲撤離不及時被一塊板子砸到了脊背。等消防員來了之後,才把他救了出來,現在人已經被送到醫院去了,救不救的回來沒人知道。
“我們去醫院裡看了老吳,那叫一個慘呦,”提到這件往事,老闆娘跟老闆唏噓不已,“身上被燒的每一塊好皮,頭髮眉毛都被燒沒了。躺在牀上昏迷不醒……”
“那你們所說的當年沒人管這件事,是說沒人給老吳募捐麼?”蘇幕遮詢問。
老闆娘捋了捋頭髮,“雖然事情發生在六年前,你也知道,那時候的網絡發展是不比現在的。當年媒體方面並沒有對這件事進行太多的報導,雖然聽說也有捐款,但是對於老吳的治療費用來說根本不夠。我們也出了一些錢,但我們的經濟條件就在這兒,也沒有多少錢。老吳,他雖然當時被救回來了,因爲沒錢做植皮手術,後來又發生了感染,到底沒有撐下去。還有他那個老爹,我們去他家找的時候,人也不知道去哪了,唉,你說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蘇幕遮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老闆把找好的錢給趙禮,擺擺手道,“年輕人啊,今天我媳婦兒說的話你們聽聽就算了,可別說出去啊。”
衆人皆點頭,離開了這家飯館。
狐一先把趙禮的老師送回到警察局裡,然後在趙禮的指引下,驅車向受害者所在的小區駛去。
路上。
蘇幕遮看着窗外的風景,問趙禮,“之前老闆所說的老吳那件事,你們警察局裡有備案麼?”
趙禮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大概是沒有的,若是有的話,像這樣的事情,我應該有印象的纔是。”
蘇幕遮點頭,沒有再談及這個話題了。
大約二十分鐘後,三人到達了目的地。由於趙禮身份之特殊,小區的負責人馬上就放行了,又取了三隻安全帽來,遞給蘇幕遮三人,告誡他們可能會有墜物之類的危險,一定要小心。
受害者所住樓層再第十一層,由於當時火勢過大,殃及了周邊幾戶居民,這幾戶都被迫搬走了。再加上因爲在火災裡死了人,有些人難免會感覺到晦氣,便也搬走了。所以整個十一層,空蕩蕩只剩下幾戶人家了。
受害者所住的地方損毀程度相當嚴重。家中的所有傢俱幾乎都被燒成了灰燼,四面牆壁被煙燻的黑逡逡的。雖然火早已經被滅了,但是那種嗆人的味道還停留在房間內,久久不散。
憑着在小孩兒記憶中所見的畫面,蘇幕遮找到了廚房——雖然這裡也被燒的不成樣子了。然後走了進去。
或許是因爲火災發生的時候,溫度過高,玻璃已經全部碎裂掉了。而地上,除了灰燼之外,還殘舊着一些痕跡。
蘇幕遮蹲下身,伸出手指在那層灰燼上抹了一把,觸感有些粘膩,他把手指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結果聞到了一股惡臭的味道。這根本不是正常的灰燼的味道。
蘇幕遮從口袋裡掏了一隻瓶子出來,拈了些這種“灰燼”裝入到瓶子裡。
做完這些,他走出廚房,問道,“發現了什麼嗎?”這話是問狐一的。
狐一點頭,“怨氣很重。”
趙禮一愣,隨即想到自己在鏡子中看到的結尾的那一幕——那女性受害者不是掐着那男性受害者的脖子,喊他們是罪有應得麼。再加上時間還沒過三天,怨氣未散,倒也算是正常的。
屋子裡的氣味並不好問,三人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就出去了。趙禮眉頭緊鎖,顯然是很爲這件事發愁。蘇幕遮見此安慰道,“你也不必太擔心,等你老師那邊查出些東西了,或許所有的謎團就解開了。”
趙禮只能點頭,希望是這樣吧。
他們在這裡道了別,說有事電話聯繫。趙禮自己打車回去了,而蘇幕遮則被狐一送了回去。
車上,蘇幕遮問狐一,“狐卿已經離開狐宅了麼?”
狐一目視前方,手握方向盤,微點頭,“是的,尊主殿下要送狐玖公主回去,此行大約需要兩個星期。”
蘇幕遮笑笑,“倒是麻煩你了。”
“大人言重了,這是屬下分內之事,”狐一說得一板一眼。
沉默了一會兒,蘇幕遮突然問,“狐一,這件事,你其實還察覺到其他的一些東西了吧?”
他怎麼會看不出狐一的心思,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狐一併沒有當着趙禮的面說出來罷了。
狐一道,“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只是不知道這事當說不當說。”
蘇幕遮失笑,“在我面前,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狐一老實道:“我覺得那東西並不是普通的鬼怪,而且,它還會再次出現。”
蘇幕遮點頭,“我也這麼覺得,那東西怨氣太重了,似乎是對這家人懷着什麼深重的怨恨。而且一般怨氣深重的邪祟是沒有理智的,只會不停地報復,殺人。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它,然後消滅它,阻止它的那些危險的行爲。”
狐一的表情很嚴肅,“願憑大人差遣。”
蘇幕遮笑着搖搖頭,“不要這麼嚴肅,實際上現在我也沒有辦法。若是有辦法將它引出來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現在我們就等着趙先生那邊的消息吧。對了,我剛剛發現了這個……”
蘇幕遮從口袋裡將那隻瓷瓶掏出來,打開瓶塞。狐一微微看了一眼,問道,“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