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我知道您擔憂,可您這樣下去不行,不要老太爺和夫人他們還沒找到,您自己就要倒下了!”曹玉端過早就放在小几上一直放在暖罩子裡的冰糖燕窩粥,道:“您就是爲了夫人,爲了老太爺,也不能將自己的身子熬垮了啊!”
“我還哪裡吃的下!”霍十九推開琺琅彩福祿壽喜四色小碗,腦子裡許多事交雜在一起,在他這兩日沒休息好思緒混亂之時一股腦的纏繞上來。理不清,分不明,叫他越加焦急,“城外發生打鬥,死士傷亡殆盡,這會子他們八成凶多吉少,莫不是被人給抓了去了?爹孃年紀大了,那一行人里老的老小的小,阿明還帶着七斤,嫵兒還懷着身孕……”
霍十九閉了閉眼,手肘撐桌扶着額頭,失落無奈道:“若真個天不垂簾,讓他們有個三長兩短,那我也就沒有活下去的意思了。”
“爺……”曹玉沉吟,一時竟找不到話來勸說。
他自問,如果這件事擱在自己身上,怕是早就抓狂了。這兩日找不見人,得不到消息,霍十九急的不吃不睡,兩鬢驟然間生出許多白髮來。他又是個顧家的人,最唸的就是親情。真正家人出了事,他怕是要瘋的。
“罷了。”
曹玉正沉思時,霍十九已拿起碗來,以湯匙舀了一勺冰糖燕窩粥送入口中。這兩日急的口中長了幾處口瘡,粥吃進去疼的很,他卻強制自己吃完了一碗。
“這事估計很快就有後續,萬一爹孃和嫵兒他們真的被人抓了去,多半對方也會來與我講條件了。若是真的有事,恐怕也該有個信兒。我姑且只將事情往好處去想。如果人是被綁走,我若不吃不喝倒下了,誰來救他們。”
“爺這麼說就對了!”曹玉對他的意志深感佩服,又寬慰道:“夫人不是尋常女子,咱們吩咐帶去的人也不是草包,如今屍首中還缺了三個死士,就是說這三人是沒事的,他們雖有可能單獨逃走,但是以我對他們的瞭解,他們都對爺忠心的很,所以單獨逃走的機率並不大,多半這會子是跟着夫人的。而且,只要夫人沒事,老太爺和太夫人以及二爺他們就都沒事。”
曹玉分析的正是霍十九這時候在想的。
蔣嫵那樣的性情,如果真有危險,定然捨身忘死的護着家人,寧可同歸於盡,也不會撂下他的父母親人不顧自己去苟且偷生。所以如果蔣嫵沒事,家人多半沒事。如果家人出事,蔣嫵怕是也不在人世了。而且那樣一場打鬥,死傷那般慘重,可想而知當時的情況是如何激烈緊張,蔣嫵能不出手麼?
她還懷着身孕,竟要這般歷險,不知現在她怎麼樣了。
這些天早已在心內轉過無數遍的心思又浮了上來,霍十九控制着自己不要在去多想,否則他會逼瘋自己,轉而去想別的:“你說,咱們府外多了一組監視的人?”
“正是。”曹玉道:“先前沒說,是我自己也沒確定,不過現在瞧着他們的行事作風和隱秘,的確很像是東廠的人。我只瞧瞧的打量,並未宣揚開,咱們府裡的侍衛也少有知道的,有那麼三兩個來與我說的,我也只吩咐他們不要張揚,這纔來與侯爺說,請你的示下。”
霍十九沉吟着,什麼人能夠培養的出如此堪比東廠番子的高手來?就連他府中養着的那麼多衛士都有一部分沒有察覺的。而且這些人還是最近纔多出來的,纔剛確定下來的。
“最近沒聽說東廠那邊有什麼動靜。”
“是呢。”
“不論是不是東廠,這些人出現的時機未免也太巧了。嫵兒他們剛剛失蹤不見,這些人就出現在咱們府外。”霍十九食指一下下敲在桌面,心思百轉之間,有一種猜測涌上心頭,立即驚出他滿背脊的冷汗。
不會的!不會是他的!!皇帝對他的依賴和信任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東廠的番子們本就是要做這些事,說不定是英國公吩咐了他們,來他們家裡行監視之事也未可知!
霍十九這樣想着,心裡卻有另一個聲音在說:他與英國公結怨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難不成英國公反應遲鈍的到了近日纔想起在多派一波更厲害的探子來?
霍十九面上的平靜看不出息怒,只有緊握泛白的指尖泄露了他的心思。
曹玉從來都對霍十九的事觀察入微,見他如此,就知道他心中或許已經有了猜測。
這兩日,霍十九過的是地獄一般的日子,已經夠誅心了。他決不能在這個時候雪上加霜,要知道縱然是內心強大如霍十九,在遇到家人以及蔣嫵的事時,也會慌了陣腳,他的神經已經緊繃到再無法負荷更多,或許再只一點事就能讓他徹底崩潰。
曹玉斟酌着言辭,輕聲道:“爺先前說要去易縣,我說先等等,結果等了道現在還沒消息來,我也擔憂怕耽擱了,要不我陪你去易縣看看?畢竟那些事兒都是聽人回話,不如親眼看到更容易分析的出來。”
“你說的是。”霍十九回過神,強打精神道:“我也幾日沒去給皇上請安,若是貿然出城就去易縣了,怕皇上也會多想的。墨染,你陪我進宮一趟吧,看看皇上怎麼說,確定無礙了再出去。”
“自然是好。不過侯爺是否該打理一下?”
順着曹玉的目光,霍十九低頭看了看身上滿是褶皺的袍子,摸了一把長了胡茬的下巴,兩天沒閤眼不吃飯,更顧不上盥洗更衣梳頭,他這會兒眼下烏青,形容憔悴,人也瘦了不少,加之衣衫邋遢,鬍子拉碴,要如此面聖的確是有一些不大好。
不過又有什麼關係?
“就這樣兒去吧。”霍十九若有所思的道。
或許,還有人希望看到他這幅模樣呢。
霍十九進宮時,小皇帝正在寢殿外頭領着小太監們玩風箏。
剛下過雨的天空如今湛藍如洗,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青草香與清香,小皇帝扯着線跑着笑着鬧着,很是歡騰的模樣。
霍十九遠遠的看着小皇帝一身淺黃折枝攢珠龍鳳不斷紋外袍在清空之下閃着光,與自己枯槁憔悴的形容相比較,皇帝就似早春的嫩芽,而他就彷彿即將枯萎搖搖欲墜的葉。
“皇上,錦寧侯來了。”
小皇帝聽了小太監回話,笑着看向霍十九的方向。其實方纔他眼角餘光已經看到人了,只不過沒想主動說話罷了。
可是,霍十九越是走近,小皇帝就將他的憔悴看的越清楚,驚訝之下手中的風箏線險些撒了手。虧得身旁那個名叫小綠的小太監眼疾手快,將風箏線牢牢抓住了。
小綠方纔輕盈一躍的時候,跟隨在霍十九身後的曹玉就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小皇帝已迎了上來:“英大哥,你來啦?怎麼弄成這幅模樣?”
看着他眼下的烏青,小皇帝不免蹙緊眉頭:“你都沒好好睡覺嗎?這兩日沒見你入宮,我以爲你在家裡歇着呢。怎麼,跟你的人都是死的?都不知道好生伺候你嗎!”
霍十九給小皇帝行禮,身子有些搖晃。
小皇帝忙雙手攙扶,見霍十九這般,回頭吩咐道:“快去預備熱水,伺候侯爺梳洗更衣。再叫太醫進宮來!”
“遵旨。”宮人應聲退下。
霍十九搖頭,聲音沙啞又疲憊的道:“皇上不必忙了,臣這會兒什麼都不想做。家中有事,是以兩日沒來看看皇上。”
聽聞“家中有事”四個字,小皇帝神色中就有了些一樣,下顎緊繃極爲關切的道:“發生何事了?”
霍十九搖着頭,與皇帝一同進了殿中,小皇帝坐在首位,霍十九含胸垂頭立着,虛弱的回道:“原本,臣的父母家人想着如今光景很好,天氣暖和,就要去南方遊玩。臣便商議着叫人隨同去了。皇上也知道拙荊的性子,最是孝順的一個,不放心父母,應是要陪着走一段距離,將他們送到易縣就回來的。可是就這麼點兒的路程,還出了事兒了!”
“啊?!”小皇帝驚訝的大呼了一聲:“出了何事?”
“他們都杳無音訊,在城外還發現了隨行護衛的屍首。臣想,或許父母家人已慘遭不測。”
小皇帝眉頭擰着疙瘩,斟酌的道:“英大哥也別太焦急,說不定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呢?再說姐姐那樣霸王一樣的人物,也不會眼看着家裡人如何的。也保不準是有事絆住了。”
霍十九搖頭,秀麗的眼一直打量着小皇帝的神色,在明媚天色之下,小皇帝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他原本也沒想太多的。只是今日入宮開始,就發覺了皇帝的不對勁。
起先是見到他時過於誇張的驚訝,然後是在他說家人不見時不自然的驚呼,以及他說的話。
若是往常,小皇帝聽了這樣消息,第一就會想是不是英國公所做的。第二就會焦急的滿地打轉,會以他的焦急當做自己的焦急。
可是今日,小皇帝卻這般安慰着他,說是不是有事耽誤。
其實這樣說法,霍十九也挑不出到底有哪裡不對勁,可他太過於瞭解這個自己眼看着長大的孩子,太過了解他的每一個表情代表着什麼。
他的神色真正是有些慌亂的。
好端端的,他慌什麼?
霍十九就想起了方纔曹玉說的話——侯府外多了一匹監視者,且行動與東廠的人相似。
一旦有了這個猜測,再仔細觀察起現狀,霍十九就有一萬種理由相信自己的這個猜測沒有錯。
心痛,震驚,難言的絞痛在胸腔裡擴散開來,心臟旋擰着,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要將那一小塊肉扯成兩半一般。
霍十九眼前發黑,疼的一捂胸口。
“英大哥!”小皇帝一聲驚呼,與曹玉扶住搖搖欲墜的霍十九,讓他坐在圈椅,又回頭叫道:“還不去催,趕緊將杜太醫劉太醫都叫來!”
“是,是!”門前的小太監見皇帝急的變了顏色,如此聲色俱厲,只當錦寧侯是怎麼了,急忙連滾帶爬的去了。
霍十九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一些,那種劇烈的絞痛已經消失,只留下滿身的冷汗,溼透了背脊。
“爺,您怎麼樣?”
“英大哥沒事了吧?”
霍十九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餓了。方纔皇上說的甚是,許是真的耽擱了呢,”斂額垂眸,續道:“事已至此,焦急也無用了。臣只是在等消息,到底是出了什麼意外,還是有事耽擱,應當很快就知曉了。”
小皇帝這才放下心,展顏道:“是啊,定然不會有事的。英大哥安下心來,既然是餓了,朕叫他們預備些順口的來,正好朕也餓了,英大哥陪着朕一同吃點。現在不如先去盥洗打理一番,你瞧你的樣子,唉!待會兒太醫來了好生看看。“
話及此,小皇帝擔憂雙手握着霍十九的袖子,“英大哥,爲了江山社稷,爲了朕,你千萬保重身子,朕身邊兒不能沒有你。”
霍十九避重就輕,歉然道:“如此狼狽,有礙觀瞻,着實是臣的疏忽了。”
“英大哥何須如此客套,朕是不在乎你怎樣的,你就是什麼樣兒了,還不都是朕的英大哥麼。真是擔心七斤見了你這幅邋遢模樣嚇到。”
小皇帝本是無心的打趣。可停在霍十九耳中,卻是另外一回事了。下一次再見七斤,莫說是嚇到,恐怕孩子都不會認識他這個爹。
再想想杳無音訊的家人,看看面前笑得很勉強的皇帝,他一瞬間有些迷茫,都不知道自己爲何要堅持到今日。答應了先帝的話,是不是還能夠辦成。
霍十九不希望自己的內心波動展現在人前,就起身去叫小太監伺候着盥洗剃鬚梳頭,又換了一身小皇帝特別賜給他的竹葉青色交領素面納紗長衫,腰間搭着金鑲藍寶的帶扣。
更衣妥當,就算形容憔悴,霍十九依舊玉樹臨風朗月入懷一般瀟灑。小皇帝看的賞心悅目,親熱的拉着他坐下說話,等太醫來診過脈,就只說霍十九是優思疲勞過度,並無大礙。
這樣一來,小皇帝和曹玉都鬆了口氣。
太醫去外頭開方子下藥,小皇帝立即就要吩咐人去給霍十九煎藥來。
霍十九忙阻攔道:“皇上,易縣那邊始終沒有消息,臣打算出京一趟,親自去看看,就不在個宮裡用藥了,等回頭事情了結和離在用藥調養不遲,如今當務之急,是這件頭等大事。否則臣豈能安枕?還請皇上恩准,給臣幾日的假期。”
他要親自去?
小皇帝有些焦急,脫口道:“英大哥,你不要去。如今京都中事情這樣,前些日子咱們的第二部計劃已經實施了,英國公保不定什麼時候發現了什麼,又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要對朕下手。正是用人之際,少了你在身邊,朕要如何是好?”
小皇帝抓着霍十九的袖子,像是對父親耍賴的孩子,神色中的依賴和言語中的請求,讓霍十九心裡一悸。
或許是心裡對他已經有了防備,不在是從前那般一門心思的信任了。現在聽着皇帝說話,都會聯想出好幾種可能來,這般從前會叫他覺得心裡舒坦的話,今日卻叫他覺得自私。
的確是有那麼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他與皇帝又何曾只是單純的君臣了?
皇帝也是人,也不是鐵打心腸,難道根本就捂不熱嗎?
“皇上。您說的有理。”霍十九疲憊的道:“英國公一事的確刻不容緩,所以臣才急着要將嫵兒找回來。畢竟這個計劃是她想的,主要動手也是她做的。第三個環節着實是關鍵,若是沒有她,臣想英國公也很難上鉤,在想要引他入套就難辦了。”
小皇帝認真的頷首,神色不動。
霍十九又道:“原本,她出門也只是將爹孃送到易縣就折返回來,根本就不會耽擱了正經事。如今她下落不明,計劃又能怎麼進行?”
小皇帝咀嚼着這番話,再分析霍十九平日裡行事爲人,突然就覺得他說的是真話,蔣嫵並不是跟着出去躲了……
“英大哥……”小皇帝下意識的開口,待到發出聲音才驚覺自己的語氣很是不對。
他是一國之君,他如何做決定,爲人臣子的就只能聽從,不能分辨。更何況他有沒有做錯。難道還說呢爲臣子的做出那等叫人懷疑的事之前,就沒有考慮過龍顏震怒嗎?蔣嫵那樣的身手,不好生安分呆在家裡,還要出去亂走。
原本,他根本不打算參與這件事的。
可是方纔霍十九話語中,竟然還說霍家人是出去遊玩。到這會子還不與他說真話,也怨不得他了。
複雜心緒之後,小皇帝再說話時候已經是底氣十足了:“英大哥既然這樣說,朕也不好多留你在京都。你要去易縣就去吧。只是記得快些回來,莫要忘了京都城還有正經事要做。”
如此,已經非常分明的表達的小皇帝的不滿了。
若擱在尋常臣子,當即就會叩頭行禮請罪。
霍十九卻仿若未曾發覺一般,感激的道:“多謝皇上的體諒。皇上也曾說,臣的父母都是厚道老實人,都是福澤深厚的。臣就借皇上這一句吉言,心底裡就信他們安然無恙。”
這一句話,聽來像是他在自我安慰。
可是小皇帝眼前,卻浮現出霍大栓憨厚的笑臉和趙氏慈愛溫柔的笑容。
先前,別院被毀,他回宮之前,就曾經在霍家住過一段時間。霍大栓雖然沒什麼文化,卻是個非常耿直忠厚的老實人,家裡榮華富貴不願意享,整日裡就種菜養雞養豬爲樂,拉着他去地裡幫忙,教導他許多稼穡的學問,對他就像是子侄一般的疼愛,不會因爲他是皇上就說違心的恭維話,卻是真正關心他的,記得他愛吃的菜,吃飯時從來都擺在他跟前。趙氏還幫他縫補破了的袖子,給他做鞋子。那雙鞋,雖然樣子不十分的好看,穿起來卻特別舒服合腳,霍十九的弟弟,是個老實的讀書人,霍十九的妹妹,是個大咧咧十分開朗的女子……
還有蔣嫵,那個在黃玉山一鳴驚人,之後爲了幫助霍十九出生入死女俠一般的人物。
這些人,都因爲他的一怒而隕命了。
小皇帝這會兒其實也不確定他派去的人是否成功了,因爲此番竟無一生還。可是他想,這些人都是精英中的翹楚,難道就做不成這件事?暗地裡,他還知道蔣嫵又有了身孕。
真正打鬥的時候,她不可能不出手。一個孕婦,要與人打鬥,恐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現在小皇帝有些後悔愧疚了。
他也想,是不是自己頭腦一熱,又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如果真如霍十九說的那樣,蔣嫵並不是打算離開京都不再插手此事,並非是霍十九安排所有人都出去避難呢?
“……皇上?”
“啊?”小皇帝回過神,“英大哥,你說什麼?”
“臣在問,皇上在想什麼?怎麼好似十分矛盾的模樣。”霍十九已經心下了然,明知故問。
小皇帝搖頭,笑道:“沒什麼,英大哥就放心吧,老太爺和太夫人都是有福之人,難道幾個小刺客就能將他們如何?朕稍後安排錦衣衛的人跟你去。他們原本就是你的人,與你配合的也默契,儘快將姐姐他們找回來要緊。”
“是,臣,多謝皇上恩典。”
小皇帝竟然忘了他纔剛還吩咐人預備了午膳要讓霍十九一同用的,就放他離開了……
宮門外,霍十九撩起窗紗,透過垂落的淡藍色流蘇,望着金碧輝煌的宮皇宮。喃喃道:“到底還是走到了今日這樣。”
曹玉擔憂的喚了一聲:“爺?”
“走吧。無論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霍十九說着這一句時,笑容中多了一些嘲諷意味,“好在皇上方纔的那番話,讓我可以確定他也不知道爹孃他們到底是不是不在了。這就說明情況還有轉圜餘地。”
曹玉抿脣,纔剛皇帝前言不搭後語,又慌亂矛盾的模樣,以及最後不留神說出了刺客,不是山匪路霸也不是其他意外,就已經證明了他們之前的猜測。
“爺,他那樣,您還要繼續爲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