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龍天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後又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傻月兒,別哭了……”
夏水月一臉悲痛,“你既然知道是我,爲什麼不說?爲什麼不怪我?爲什麼要配合我?爲什麼到現在都不責怪我一句?你這樣子,我,我……”
說着,她哽哽咽咽,“我如何忍心啊?”
南雲龍天溫柔的揚了揚脣。
“這是你想要的,朕自是要努力配合,又怎的能說出,怎的能怪你?”
“可那是毒啊!你明知是毒藥,爲什麼還……”
他淺淺一笑,“因爲朕愛你,所以你每日喂來的毒藥,都是那般的香甜。”
霎時間,夏水月淚如決堤。
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一直小心翼翼,一直怕他知道,就怕他會阻止自己的計劃,卻竟是低估了他對自己的愛!
他從沒想過要阻止自己,他一直都在配合自己,爲什麼?
爲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她,早知如此,她便定然不會給他下毒,讓他與自己一起努力了啊!
她哭的歇斯底里,南雲龍天卻是從始至終都輕輕地抱着她,無視周邊的數千個人,溫柔地,寵溺地,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
“別哭了,你便當這一切都沒發生,當朕並不曉得就好了……”
夏水月淚眼婆娑,“可你就是早就知道一切了啊!我如何才能當做沒發生?你又讓我如何繼續呢?”
說着,她又快速鬆開了他,爾後略帶激動的望着他道:“你爲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爲什麼不與我一起努力,我若曉得你是如此想法,我……”
“朕不能。”
南雲龍天虛弱而道,後又緩緩抓住了她的雙肩。
“這是朕的父皇打下的江山,朕守了好久好久,朕做不到親手將它毀了,自古男尊女卑,沒有女尊男卑的道理,朕不能親手將它改變,朕做不到。”
說着,他滿眸苦澀,亦是累的氣喘吁吁。
似乎說出這些話,已經用了他的全部力氣,卻依舊咬牙死撐。
一邊喘着粗氣,他又弱不禁風的接着道:“朕,是這南雲的王,朕又怎能,親手將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習俗改了,還是改變全國,便因如此,朕做不到,但朕更做不到讓你難受,思來想去,唯有如此最好。”
說到這裡,他又緩緩望向了一旁的涼音。
“若是今日音兒未歸,你便砍了那些人,再殺了朕好了,但是她在,朕不能讓你變成她憎恨的對象,因爲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是朕自願造成這個錯的。”
涼音的眸裡閃過絲絲苦澀,想說什麼,可是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卻是夏水月愣愣的眨了下眼,“錯……”
淚水滴落,她苦澀一笑,“我錯了?”
南雲龍天輕輕一嘆,接着卻是強烈的咳了幾聲,撐着身子站穩之後,他才緩緩地接着道:
“月兒,你的雙眼已經被仇恨矇蔽了,在這皇后的位子坐的越久,你便越來越不像你自己了,你當真覺得,你讓這南雲徹底改變成女尊之國,就是對的了嗎?”
說着,他又握着拳頭拍了拍胸口,身上早已冷汗淋漓,卻還是氣喘吁吁着道:
“再如何,南雲的根本就是男尊,大半的男子仍舊有着男尊女卑的念頭,你便是強行砍了這些,還是會出現新的,就如音兒說的,或許哪日那些被逼急了,又會再次偏激,那時,便是某些人來報復全天下的女子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如今既已這樣,爲何不直接像音兒說的,平等一些來呢?”
夏水月淚如決堤,“我錯了?我當真錯了嗎?”
南雲龍天輕輕搖頭。
“傻月兒,錯的是這天下,不是你。”
話罷之時,夏水月的眼淚忽地又再一次的落了下來。
四面八方安安靜靜,她卻忽地再次撲到了南雲龍天的懷裡。
“對不起……”
南雲龍天虛弱非常,實在有些站不太穩,卻還是寵溺着道:
“不必道歉的,朕仍舊站在你這一邊,所以,你若依舊想要繼續,朕便拼了最後一口氣,也會幫你女權天下……”
撲在他的胸口時,夏水月的眼淚卻是怎麼止也止不住,聽着他那越來越緩慢的心跳聲,以及怎麼抱都溫暖不起來的身子。
某一瞬間,她忽然慌了。
像是終於想起了自己給他下的是什麼毒,於是抱着他便再次嚎啕大哭了起。
“龍天,你別說了,我不要你說話,不要你再站在這裡了,你快坐下吧……”
那個平時高貴冷傲的女人,在這一瞬間,忽然變成了情愛之中的小姑娘。
就連語氣都變了又變。
南雲龍天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卻是莞爾一笑。
“傻月兒,朕本就快撐不住了,但朕放心不下啊,初見時的那支舞,朕時常便會夢見,時兒便想,那時自己也是年少,也是幼稚,怎的好好的,就讓你跳舞了呢……”
說着,他又將腦袋悄悄埋進了她的脖頸,“後而一想,再想,纔想起,早在見你的第一眼,朕便不想放開手了,朕便想着,如此美人,跳起舞來,定是美豔非常吧……”
她再一次淚如決堤,開口卻依舊是。
“對不起……”
他嘆了口氣,又是猛地咳嗽了幾聲,那一咳,鮮血濺出。
不遠處的涼音忽地便落下了淚水,也不曉得因爲什麼。
洛瀟然垂了垂眸,連忙將她摟入了懷中。
又聽南雲龍天虛弱非常着道:“不要道歉了,朕說過了,朕愛你,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願的,都不怪你。”
說着,他緩緩閉眸,“但朕累了,好累好累,死撐至此,只是爲了多陪陪你,朕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呢?”
“若是哪日,你權傾天下,若那時,朕再不能陪,你會與誰一生一世……”
她苦澀依舊,“不會的,我不會與任何人,只與你,只與你……”
他揚了揚脣,“其實朕都知道,你從沒真正的相信過朕,你不相信任何一個男人,也不信朕,朕能如何,還能如何……”
她淚落不止,開口卻是哽咽非常。
“對不起。”
他笑了笑,“無礙的,無礙,朕依舊愛你,所以……”
他垂眸,終究落下了一滴無奈極了的淚水。
“朕願服你穿腸毒藥,贈你萬里江山,爲你拱手山河,讓你女權天下。”
話落至此,抱着她的手終是緩緩地落了下去。
“但失去了朕,你可曾會,爲朕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