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音張了張口,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是過了半響也沒有說什麼話。
她垂眸,尷尬的扯了扯脣角後,又小心翼翼地道了句。
“小姐,我能不能,也陪您出征一次?”
瞧着涼音依舊不語,她便又小心翼翼的拉住了她的小手,“我保證會乖乖的,不哭不鬧,絕對不會讓您擔心分毫的。”
涼音的眉頭微蹙了蹙,“不是我不讓你去,只是外頭十分危險,我怕……”
“我只是呆在您的身邊照顧您而已,不會有人注意到我的,一直以來,我都沒什麼存在感的,不是嗎?”
小畫目光炯炯,似是十分想要陪她一起。
見如此,涼音又沉思了一會兒後,終是輕輕點了點頭。
“好吧。”
小畫瞬間笑開,“太好了,我這就下去讓人準備準備,咱們一起去嵐城。”
說着,她又笑盈盈的望了洛瀟然一眼道:“雖然一起去,但我絕對不會打擾您二人的,嘻嘻。”
說完她便喜滋滋的退了下去,一旁的洛瀟然神色凝重,“真的沒問題嗎?”
“她雖幫不上什麼忙,但也不會添亂的,方纔聽了她的那些話,細細一想,這段時日確實是忽略她了,看到我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她會怕我忘了她,也是正常的,就由她去吧,只要離咱們遠點,就不會有人動她的。”
洛瀟然垂了垂眸,“也罷,沒人動她的話,也不會受什麼傷,既然她那麼想陪着你,爲夫也不能讓她別陪。”
涼音揚了揚脣,只言不語。
爾後,將朝中的一切再次交給白柳之後,他們便出發了。
因爲朝中多了許許多多的東離大臣,爲了他們不鬧出事,洛瀟然又傳書到了東離,讓遠在離城的木九儘快趕來。
而剩下的,則是交給了南雲桑水處理,畢竟如今她也沒什麼事,與白柳一起守着雲都也是極好。
那一日,數萬兵馬齊聚城外,明明不是出征,衆人的臉上也寫滿了凝重。
終歸是那嵐城的血疫太過瘮人了些。
就在他們離開雲都的同時,霧中閣內。
那隱藏在忘鄉海的正中間,團團白霧之內,一座小島靜靜的屹立在那兒,偶爾也有大風大浪,卻沒讓小島動上分毫。
海浪拍打着沙灘,無論是沙灘之上,還是海邊處,都停滿了船隻。
就在其中的一艘船上,船頭處,一個身影靜靜的躺在那兒的靠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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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兒飲些小酒,時兒望着海風吹來的方向,靜靜的發着呆。
他的身旁,是一臉凝重的月影。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見月影緩緩張開了口,“主子打算頹廢多久?四國已被統一,您的計劃,當真要放棄了嗎?”
歐陽子昱垂了垂眸,“本座不過是沒有想通,想再沉思一會兒罷,放棄也罷,亂了天下也罷。”
“您這樣,當真值嗎?”
月影微啓雙脣,接着又道:“就在您爲了那個女人買醉難受的時候,她估計還在想着如何防您,如何找到咱們的老巢,好將咱們一網打盡!”
“可您呢?您卻像個傻透了個癡情人,坐在這兒吹着海風?那麼計劃呢?天下呢?您都不要了嗎?還有納爾族呢?您不想再重建了嗎?”
歐陽子昱垂了垂眸,倒也只是漫不經心的拿着酒壺大飲了一口。
“什麼計劃?什麼天下?本座記得,天下已然大亂,已然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了……”
“但是納爾族還沒有回來!”
月影死死蹙眉,“是您帶着大家建下了霧中閣,結果您卻只讓大家留在這小島上與世隔絕!咱們這兒的人,幾乎都是高手,不該就這麼縮在這裡,如今四國剛剛統一,只要咱們想,奪了天下有又何不可?”
瞧着歐陽子昱一臉頹廢的模樣,他不由又長長的呼了口氣。
“主子,您忘記納爾族的慘狀了嗎?您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了嗎?您曾說過,要讓這天下的每一處都像納爾族一樣流滿鮮血的,您都忘記了嗎?”
歐陽子昱緩緩閉眸,想喝酒,拿起酒壺之後,卻將手上的酒水全部倒到了臉上。
“本座見到了。”
說着,他輕輕一嘆,“四國大戰時,四面八方都是鮮血,生靈塗炭,百姓們四處逃竄,那樣的慘狀,那樣鮮血淋漓的畫面,本座看的清清楚楚。”
“但是如今四國統一,有涼音與洛瀟然在,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
他冷冷一笑,“你知道嗎?在看到兩羣將士廝殺在一起的時候,在看見無數個百姓四處逃散的時候,當看見一些母親抱着孩子痛哭流涕的時候,本座的心裡,竟然一點兒都不覺得開心。”
說着,他又緩緩睜眸望向了天空。
“有的時候本座便會想,那臭丫頭說的是不是真的,等到天下只剩本座與霧中閣時,本座真真就能開心了嗎?”
月影蹙了蹙眉,雙拳緊緊而握。
又聽歐陽子昱緩緩着道:“本座想毀了這天下,卻又想在毀掉之後,將天下變成我納爾族的領土,但是一片荒蕪的天下,怎的能當我納爾族的領土呢?”
“這段時間,本座並非一直都在想那臭丫頭,本座只是在想,自己接下來,到底該如何繼續,這一條路,又是對是錯。”
說到這裡,他的眸光漸漸空洞。
“你不理解本座有多痛苦,也理解不了本座的心情有多複雜,本座真真有些累了,如今就想什麼都不去想,就想好好靜上一靜,如此便滿足了。”
聽着他的一字一句,月影卻是怒不可遏,“主子,您到底在想什麼啊?”
說着,他咬牙切齒。
“您該做的,是毀了這天下啊!在天下還沒毀滅之前,您何苦要多愁善感?您再這樣,閣裡的人都快沉不住氣了!”
話落之時,忽覺自己說的有些不對,他又連忙閉上了嘴。
糟糕,說漏嘴了……
便見歐陽子昱的眸光忽地一暗,開口便道:“霧中閣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本座精心挑選而來的,他們有多忠心,本座十分清楚,沒有本座的命令,便是再沉不住氣,他們也不可能做出什麼的。”
忽然想到什麼,他又猛地坐起了身。
“除了煙兒以及最底層的那些人……”
瞧着一旁的月影忽然閉嘴,他神色陰沉,不由便道:“煙兒呢?”
還記得那個女人平日一直都會跟着他,更是逮到機會就會往他靠近,近日卻連個人影也瞧不見了,若說不會好奇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