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音面色一僵,“阿然……”
“涼音!”
洛瀟然大吼一聲,後又望着她道:“我知道你爲什麼會同意他的話,你不想讓他死對不對?看到他好不容易纔活了,所以便想讓他一直活着對不對?”
涼音呼了口氣,“是,我承認,看到他沒死,我的心裡十分輕鬆,那是因爲看到他沒有因爲我而離開,我的心裡少了份沉重的罪惡感,那種感覺太折磨人了,你理解我嗎?我會這樣,僅僅只是因爲我內疚了而已,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從始至終都一樣!”
說着,她又一臉嚴肅着道:“我之所以會同意他,也是因爲這場戰真的該結束了,你知不知道血疫已經害死多少無辜的人了?再這樣下去,還有更多更多的人會死去!霧中閣的人都是如何的,你我清清楚楚……”
“我不怕他們!”
洛瀟然冷冷開口。
她垂眸,“是,你是不怕,但是他們呢?”
說着,她又伸手指了指四周的屋子。
大概是大戰已停,屋裡的人都悶了太久,此時此刻,已經有不少百姓都瑟瑟發抖的打開了房門,有的坐在門口,有的則是戰戰兢兢的縮在門內。
洛瀟然的臉色陰沉沉,涼音則是一臉凝重。
“我知道,你其實在心底的最深處,還是不相信我的……”
洛瀟然眸光一暗,“不是的……”
“那你就是太沖動了,自何時起,你也這麼不夠冷靜了?”
話落至此,洛瀟然的臉色忽地十分沉重,他呼了口氣,這才收拾起了自己的情緒,爾後冷冷着道:“不是我不夠冷靜,而是如今的事,根本不該冷靜。”
說着,他又冷冷的望着歐陽子昱道:“是他將事情變成了這般,也是因爲他,這麼多的百姓纔會奄奄一息,是他毀了天下人的安寧,讓四處,戰火紛飛,也是他讓血毒橫行,讓無數個百姓沒有了家,結果現在,他還高高在上的站在這兒,說退就退,哪有這樣的理?”
涼音垂了垂眸,忽兒不知如何言語。
又聽洛瀟然冷漠地接着道:“要退可以啊,要將一切都結束也可以,但是歐陽子昱,你能將你奪走的一切都還回來嗎?不能吧?既然如此,你有什麼資格結束一切?”
涼音嘆了口氣,“阿然……”
洛瀟然不理,只是依舊狠狠地瞪着歐陽子昱。
就那麼安靜了一會兒後,卻見歐陽子昱忽地揚了揚脣,爾後冷冷一笑,冷笑之後,是哈哈大笑。
他不停的笑着,一邊笑着,一邊更是望向了天空,那笑容,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十分好笑的笑話,直讓衆人疑惑不已,洛瀟然則是死死蹙起了眉頭。
“你笑什麼?”
他扯了扯脣角,“我笑什麼?你們不清楚嗎?在場的衆人,當真就一點兒也不清楚嗎?”
說着,他又冷冷的大吼道:“你讓我把安寧還給世人,那我問你,誰又能把納爾族還給我啊?”
一聽到納爾族,周邊的衆人皆是紛紛一怔。
納爾族,那不是已經消失的嗎?
難道……
這一瞬間,衆人望着歐陽子昱的眸裡,忽然充滿了意味深長,驚訝的同時,還有着一絲絲的同情……
他是殘留下來的嗎?
明明那個族,已經全部荒廢了啊!
沉思之時,四周寂靜無聲。
歐陽子昱卻是一臉嘲諷,開口又道:“我將家還給他們,誰又將我的家還給我啊?”
說着,他又冷冷的掃了眼四周,瞧着衆人皆是一臉害怕的望着自己,不由又十分好笑的接着道:
“你們這些人啊,只有在自己弱勢,自己可憐的時候,纔會恨起犯錯的人,但是那些犯了錯的,爲什麼會犯錯,你們會不知道嗎?”
“當你們走在街上,看到一些孩子被拐,又因害怕被連累而不敢伸出手時,怎的沒有想到哪日你們自己落了難時,別人也會不出手?”
頓了頓,他又道:“是你們先無動於衷的,等到別人無動於衷時,你們又有什麼資格痛苦?”
衆人紛紛低首,臉上的神情無比複雜。
就連洛瀟然都微微垂下了眸,所以說,他做這麼多,其實都是因爲納爾族嗎?
讓四國大亂,是因爲曾經的納爾族,就是因爲四國的人才毀滅的……
沉思之時,又聽歐陽子昱緩緩張開了口。
“我的家沒了,家人沒了,族沒了,族人也沒了,就連那原本美麗的土地也荒蕪了,曾經的朋友們,和藹的鄉親父老們,就因爲人們的自私,全部都消失了。”
說着,他冷冷一笑,“正因爲什麼都沒剩了,所以世人更加覺得無動於衷,如果今日,這裡的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了你們其中一個,因爲你們勢單力薄,大概也沒人會覺得有什麼,然後你們要報仇,大家也會來勸你,不要報仇,那些人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樣一來,你們又會如何想呢?”
瞧着衆人無動於衷的模樣,他又忽兒自嘲的笑了一笑。
“罷了,你們明白什麼呢?你們只會想我對你們做了什麼,永遠不會去想,自己做了什麼。”
說着,他脣角輕揚,“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記着便好,但是如今,看到你們這樣,我是真的十分開心,至少你們也體會了一次我的痛苦,如何呢?家破人亡,或者親朋好友全部離開的感覺,是不是難受極了?”
四周安安靜靜,涼音的臉色無比沉重,而洛瀟然則是漸漸安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許久許久,也沒有說出什麼。
忽然一道殺氣傳來,緊接着,他二話不說便摟過涼音跳到了一旁。
這才見一支飛鏢狠狠地射了過去,而那吳榮則是死死蹙起了眉頭。
“不必同他們廢話,直接殺了他們,他們便是不想結束,也必須結束!”
話音剛落,不等歐陽子昱開口,洛瀟然霎時便衝了過去。
“臭老頭,你可知曉,方纔那一飛鏢,差點傷了我家阿音!”
吳榮一聲冷笑,“那還真是可惜,沒有真的將她傷了!”
話語間,洛瀟然已經閃身衝到了他的身前,卻是歐陽子昱霎時便擋了上去。
“洛瀟然,你住手,我會處理他的!”
“該住手的是你!”
洛瀟然冷冷開口,爾後一拳便幹到了他的臉上,“一面說要結束,一面又玩偷襲,你們霧中閣的人,真真是噁心夠了!”
一拳落下,歐陽子昱瞬間便後退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