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不去想那些煩心事。
莫建生把從墓碑上鑿下來的那塊孫曉蘭笑得非常燦爛的照片放進櫃子裡,順手拿起下面的一個資料袋,拿出來,拆開上面纏繞着結的繩子。
——言小燕的身體狀況報告。
莫建生趁着孫曉蘭入院的機會,讓醫生給她做了一個詳細的檢查,這就是剛送來不久的報告書。
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莫建生無奈地搖搖頭。
他以爲孫曉蘭離開這一年,跟在江寧溯身邊,身體應該是養得不錯的。
可誰知這份報告上面明確地寫着,孫曉蘭的內臟受損情況恢復地差不多了,但是頭部曾受到猛烈撞擊後,海馬體因此而受損,受損情況還在不斷加深。
而且……孫曉蘭在昏迷之前,明確地告訴張大叔,要他送她自己去高朗醫院。
高朗醫院離莫家主宅那麼遠,爲何舍近的醫療條件是上海一流的莫氏醫院總院,求遠的完全比不上莫氏醫院總院的高朗醫院呢?
莫建生揉了揉太陽穴,太長時間沒有能好好休息了,很疲倦。
這時,一個電話打進來了。
“喂……嗯,說……”
莫建生接了電話,那頭是他派的查高朗醫院的人。
“是這樣的,我們查到高朗醫院最近新來了一位國際上非常知名的美籍華人醫生蔣銳,他幾乎是與言小姐出現的時間相同,而且,據高朗醫院的小護士說,曾經有聽到過蔣銳醫生私下管言小姐叫‘蘭蘭’。”
電話那頭的人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回答着,可電話這頭的莫建生的心情卻像刀割一樣。
蘭蘭?!
他都還從來沒當着孫曉蘭的面這麼親密地叫過呢。
不過這大概就是爲什麼孫曉蘭會選擇高朗醫院的原因了吧?
高朗醫院,他在第一次注意到這個醫院的時候就查過。
那天,孫曉蘭在莫建生出門之後,倒了兩次車,從莫家的車倒到出租車上,去買了避孕藥,又去了高朗醫院。
全市的出租車司機都被莫建生知會過,請他們密切注意孫曉蘭的動向,因爲不知道孫曉蘭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什麼樣子,害怕她還沒有完全恢復的話,會出什麼意外。
誰知道那天孫曉蘭碰上的是一個愛叨叨的司機,本來莫建生只是拜託各位出租車司機在孫曉蘭出現什麼緊急情況的時候向莫氏集團告知一聲。
結果,那天那個司機誤以爲是莫氏集團要求掌握孫曉蘭的所有的去向,把她去了高朗醫院的事情統統稟告給莫氏集團。
司機還奇怪呢,明明莫氏集團的人這麼關心這個女孩子,爲什麼她生病了,不去莫氏醫院,要去那麼遠的高朗醫院呢?
莫建生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注意到了這家在上海不算特別有名特別先進的醫院。
查了很久,今天終於查到了蔣銳醫生的存在。
憑莫氏家族的勢力,會需要這麼久的時間才能查出來的事,絕對是被人刻意抹去過痕跡的事。
目前,國內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就只有江寧溯了。這也就說得通,爲什麼孫曉蘭會信任蔣銳了。
是江寧溯搭的線吧?
莫建生捏了捏鼻樑,江寧溯終於要現身,跟他來一場直面的較量了嗎?
但其實,如果真的是江寧溯搭的線,莫建生反倒不擔心了。
因爲他知道江寧溯對孫曉蘭的感情,知道江寧溯不會害她,所以,從另一個方面來講,這個蔣銳,是他可以放心地把孫曉蘭的身體交給他來照顧的人。
現在,他最該擔心的是,孫曉蘭那邊,已經開始懷疑是他因爲仇恨,破壞了她的墓碑。以及,孫曉蘭現在的身體狀況。
那個受損的海馬體,如果有些什麼其他的刺激,比如這次見到自己墓碑被人刻意破壞掉,就會加重它的受損程度。
“孫曉蘭,我該拿你怎麼辦?”
莫建生雙眼一閉,往後仰在椅子上,最近實在太累了,不僅身體的勞累,更是心理的勞累。
孫曉蘭這三個字,就像壓在莫建生心頭上的三塊大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忽然,電話再次響起。
“喂……哦,遊索啊,怎麼了?”莫建生揉了揉太陽穴。
“我們三個的那個視頻,被投放到各大網站上面去了,我現在在叫人清理。但是實在是太多,傳播速度又相當地快,我才清理了不到百分之十,就又擴散了二十倍。”遊索在電話那頭略顯焦急地說着。
莫建生一驚,他最近太累,沒怎麼關注網絡。
連忙打開瀏覽器,發現鋪天蓋地的他們的視頻和相關衍生的文章就被推送了來。
有人蓄意而爲之,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就能清理乾淨。
“遊索,你停吧,”莫建生關掉了網頁,這些娛樂新聞會怎麼寫,他不用猜都知道,“清理不完的。而且,現在這個新聞的流傳量太大,你刻意清理,反而會引起網民的不適,覺得我們在逃避事實,掩蓋真相。”
“那該怎麼辦?難道就坐以待斃,什麼都不幹嗎?”
遊索皺着眉,這件事不僅會影響他的人氣,還會影響宋氏企業的形象,宋劍強現在可是在着手改革的階段,想把家族企業改革成股份企業,然後上市。
所以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階段,一旦失敗,不僅革新不了,更甚的是,宋氏企業可能會瀕臨破產。
“當然不是,”莫建生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睏意襲來地說,“之前在晚宴的包廂,我們商量的對應方案可以實施了。就是委屈你和杜鳴秋了。”
“也不算委屈,小助理現在成天被你新招聘進來的那個製片人給欺負得要死,上次差點打出人命來,要不是我從橫店趕回來找她玩,說不定她早都沒命了!正好,趁此機會,我把她從談飛揚的魔爪下撈出來,”遊索晃了晃脖子,有點酸,“對了,我主動說的話,小助理肯定不會同意的,你幫我做一下啊。”
“好。”莫建生簡潔地回答了一個字,掛斷電話,叫了一聲在門口等候吩咐的莫俊明,跟他交代了幾句話,就倒在書房的臨時牀上睡着了。
……
杜鳴秋趴在姜維明的病牀旁邊小憩,昨晚實在太累了。
一陣電話鈴聲講她吵醒,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聽了半天才分辨出來是莫俊明。
“啊,俊明先生!”杜鳴秋瞬間就清醒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在電視臺,我不是曠工,我是沒法兒回電視臺上班……”
“我沒有責怪你爲什麼沒有去電視臺,”莫俊明堅毅地說,“少爺是讓我知會你一聲,談飛揚聲稱,他在,你就必須離開,你在,他就走。在電視臺裡,他容不下你。”
杜鳴秋懵了,這比去年全組人員被當時還在電視臺的孫製片開除還要過分啊!
只針對她一個人,還是毫無理由的。
杜鳴秋以爲,她已經夠忍氣吞聲,夠態度良好了,能夠換得和談飛揚和睦相處的。
但是,現在談飛揚的要求,簡直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陌上花》是她的偶像萱姐臨死前多年的心血,不能毀在她的手裡。不光是《陌上花》,其他所有的節目都是,需要像談飛揚這種做製片人非常優秀的人。但是,如果她離開電視臺,意味着丟了工作,還丟了夢想。
“談製片那邊……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杜鳴秋不甘心,怯怯地說,“我、我會努力改進,真誠地向他認錯的!”
莫俊明的心堅毅太久了,忽然也有一點憐憫這個窮苦的孩子,語氣稍微柔和了一點:“談飛揚那邊……態度很堅定。你還是別去找他了,找他也是白費力氣,還會被羞辱。少爺知道他的人品有問題,所以在派我重新尋找新的製片人。一旦找到合適的,就安排你回來上班,如何?”
“真的嗎?”杜鳴秋的雙眸的亮色欣喜地閃動着,忽而,又黯淡了下去,“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好的成熟的製片人不好找,還不知道要花多長的時間呢。我們全家就指着我一個人的工資過日子呢,我是沒有資本空閒着等待大老闆的召回的。如果我真的找到其他的工作,也不好辭工了啊。”
“沒事,有一個地方,你可以隨時去,而且工資高,時間彈性好,只要我們找到合適的製片人,立刻叫你回來,你的老闆也會放行的。”
莫俊明的話,讓杜鳴秋懵了。
天下間還有這麼好的地方?
“俊明先生,怎麼可能有您說的這麼好的地方啊。”杜鳴秋不信,確實這種工作,以她的條件,她自認也沒能力承擔。
“遊索先生的經紀人。”
莫俊明堅毅地說着,彷彿點醒了杜鳴秋一般。
杜鳴秋記得,那日遊索來電視臺幫她錄製節目挽救《陌上花》的收視率時,因爲她的原因,遊索和他原來的經紀人薇姐鬧掰了。
雖然遊索說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矛盾一直很大,只是找了一個機會開除了她而已,讓杜鳴秋不要有壓力。
可是杜鳴秋怎麼可能沒有心裡壓力,總覺得是因爲自己的原因,才導致了這麼多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