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之外。
紅櫻從城角偏門離開,竄入雲稷的隊伍當中,似一尾靈活的魚兒,躲過諸多視線,衝到雲稷身邊,將城內的消息如實彙報。
“西北王,您是準備屠城嗎?”
“休要放肆!”
於修俊手裡長槍掠過,直指紅櫻,恨聲道:“我家大王雖然英勇無敵,但也不是那種弱智莽夫!何來屠城破損民心一說?!”
紅櫻纔不怕他手裡的長槍,漫不經心地掃過,嗤笑一聲,眼神再落在蹙眉的雲稷身上,“城內已經大亂,傳言西北王要屠城,若西北王不想着風頭蔓延下去,最好便是先停戰等待,等民心歸順之後再做打算……”
“無妨。”
雲稷冷厲一笑,身上的鐵甲戰袍將他襯得如同絕世戰神,英勇凱凱。
“破了城便能破流言真假,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五十萬兩銀子備好了!”
氣勢滔天,雄心勃勃。
紅櫻勾脣,低頭,“話已送到,西北王如何做是您的選擇,只要您能佔領陽城,五十萬兩銀子我們鹽幫拱手送上。”
“另外……”
眼底一閃,紅櫻聲音裡帶着十成十的誘惑,“我們主子已經抓住了棄城而逃的陽城主,西北王若有興趣,大可跟着過來。”
調皮地眨眼,轉身,隱沒在士兵當中。
“我們小瞧了這鹽幫的手段!”於修俊微眯雙眼,眼神似一隻老謀精算的狐狸,“這是要藉着陽鴻雲的名號來跟我們示威?”
“本王去瞧瞧。”雲稷打斷他,“若能把陽鴻雲擼來,破城不費吹灰之力!”
“可……”
於修俊神色猶豫,“就算沒有陽鴻雲我們的軍隊也能……”
“你放心,陽城終究是我們的!不差這一刻!”雲稷眼底閃過凌厲亮色。
可半刻鐘之後,這亮色消失不見。
城門地下室。
屋內有三人。
陰暗潮溼晦暗,黴菌和蛛網遍佈。
一個生死不知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正是被凌若手下敲暈的陽城主。
一個神色淡然,勾脣輕笑,目光瀲灩如虹——一身紅衣絕色傾
城的凌若。
一個滿臉鐵青,僵在座椅上,恨不得撕碎凌若那張笑臉的雲稷!
“你!你這茶裡下了藥!”
雲稷勃然大怒,“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你竟然敢下藥!”
“呵……”
輕嗤一聲,凌若起身,看雲稷的眼神,充滿調侃,“兩國交戰?哪兩國?斬來使?我可沒做這種事……只是,讓你暫時不能行動罷了。”
凌若啓脣輕笑,紅色的衣角似開了滿山的杜鵑花,豔紅奪目。
藥是她下的,無色無味,沒想到這雲稷竟然真的一口飲盡。
——她是該說他太傻?還是該說他太過於自信呢?
她不欲傷雲稷性命,起碼初來駕到這世界時,深深後宮裡雲稷曾對她提過援手。一念之恩,她也絕不會忘。
可……陽城,是她早就預定好的地兒,是她凌若最後的退路、活着的基礎。
誰都不能覬覦。
“西北王放心,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只要在這裡待滿三日,我便差人將你送回西北……”
凌若挑眉,說着安撫的話,可話中的意思讓人聽的咬牙切齒。
“你敢!”
雲稷滿腔怒氣積攢在心頭,怒聲道:“就算你綁了本王又如何!十萬大軍鎮守城下!你一日不放本王便一日得不了好!“
“小小鹽幫……也敢起熊心豹子膽吞併我西北軍!識相的就快點給本王解藥!”
等等……
怒氣忽然一頓。
解藥,這一幕,爲何這麼熟悉?
凌若湊到雲稷耳邊,絲毫不惱,惡魔般詭異又駭人的幽嗓響起,“西北王不必爲我鹽幫操心,我鹽幫既然敢做,一定有完全之策,您……還是看好自己吧!”
輕笑過後,長袖甩下,面如梨花和月。
從一旁箱籠裡掏出幾樣小吃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貼心道:“若西北王餓了,可以喚這裡面的下人餵給您吃,想如廁方便的話,那些小廝也能將你扶過去……”
“放心,三日之後必放你。”
三日,夠她穩定局勢了。
到時候差着最快的馬,將雲稷一路送到西北,西北
一聲令下,於修俊他們豈能不退?
臨出門,見雲稷神色詭異,不忘貼心的提醒一句,“恩……這些糕點沒毒,你放心吧。”
話說完,陡然一驚。
糟了,她差點暴露!
急促地推門,一隻腳還沒邁出去,雲稷驚異不可置信夾雜狂喜的聲音在她背後暴起。
“你是若兒!”
咯噔。
凌若心裡一突,恨不得把自己的腦神經抽出來擼一圈……剛纔,她是發什麼昏!竟提出那麼一句話!
急惶地拽門。
雲稷卻偏偏不願意饒過她。
“你就是凌若!你還想我騙我!”
“什麼鹽幫什麼凌家幫什麼凌公子!凌若你可曾有半點良心?”
聲音驟然嘶啞。
篤定又決絕。
他認出來了。
而她也裝不下去了。
凌若惋惜地嘆了一口氣,若非必要,她並不想以從前的身份示人……因爲那並不是一個很精彩的過去。
可惜了。
喟嘆一聲,“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
“凌若!”雲稷勃然大怒,“昨日死?你知道我找不到你那一刻差點爲你去死嗎?你還敢騙我?裝成個男人?我當初真是瞎了眼……”
話音止住,喉頭發乾——
真是瞎了眼,纔會看上這個狠毒的女人。
可偏偏,在得知她死後……恨不得帶着手下士兵踏平大華國!
甚至,還一度想着憑她的本事不會這麼輕易死去……苦苦尋覓了幾個月……
他真是活該!
凌若不知雲稷心底想着什麼,但既然被認出來了,也不好再把人家這麼困着,捏出解藥,撒到一杯乾淨的茶水裡,挑眉道:“陽城我勢在必得,但也不願跟你交惡。這是解藥,你待會兒喝了之後,能不能逃出去是你的本事。恩……外面守了百名精兵,你提前做好準備吧。”
擱下茶杯,挑出一抹笑,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得罪之處,還望稷王爺海涵。”
罷了,正面交鋒她也不懼。
放走就放走了,大不了多點兒死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