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談完了夏知寒婚事的一應事宜,衆人都散了開,夏夢凝和葛氏走在後面,出門的時候,夏夢凝讓翡翠將葛氏送回梅芳園,自己和九兒走在身後,將那正欲出門的夏知寒堵了個正着。
“三……三妹妹……”
夏知寒一看夏夢凝,結巴的說不出話來,勉強的笑着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說着,夏知寒就往外走去,夏夢凝將手裡的絲帕一揮,那絲帕被注進了內裡,直挺挺的橫在夏知寒的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夏知寒退後一步,“三妹妹這是做什麼?”
夏夢凝收回絲帕,搖着頭道:“沒什麼,只是最近大哥一直忙着,做妹妹的沒來得及給你道喜,順便給你送份賀禮。”
夏知寒看了夏夢凝一眼,見夏夢凝雖是冷若冰霜,卻是比之自己在採芳樓裡看見的姑娘,更是別有一番風味,一時間看直了眼睛。
夏夢凝看見那目光,將手中的絲帕在夏知寒的臉上猛地一甩,一道血印子就在夏知寒的下巴上出現,夏知寒吃痛,急忙收回了目光,捂着下巴退後了幾步。
夏夢凝冷眼看着他,道:“大哥要成親,做妹妹的便送你幾句話,我與劉家小姐是密友,希望大哥能好好對待劉小姐,還有,既然大哥已經娶了劉小姐,那就應該做點正經事,不要把一身的尾巴露在外面,免得哪天被人給揪住,平白的失了咱們丞相府的臉面。”
夏知寒瞪着她,不服氣道:“你這是什麼口氣,是在教訓大哥嗎,你眼裡還有沒有長幼尊卑了?”
夏夢凝淺笑,臉上的神色未變,“我剛纔說的話,奉勸大哥好好記着,關於我有沒有資格教訓大哥,不如大哥去問問爹爹,看看爹爹意下如何?”
說完,便是輕蔑的看了夏知寒一眼,轉身和九兒一起離開。
夏知寒身後的小順急忙上前扶住了夏知寒,“爺,您沒事吧?”
夏知寒看着夏夢凝的背影冷哼,“這劉詩涵已經心甘情願的做我的人,到時候看她夏夢凝還怎麼得意!”
說着,卻是一下子扯動了下巴上的傷口,疼的夏知寒‘哎呦哎呦’的叫起來,小順急忙道:“爺,不如咱們去找採芳樓找姑娘解解悶吧。”
夏知寒眼珠子轉了轉,點頭道:“你小子……”
說着,卻是笑意加深,眼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兩人去了採芳樓,卻是沒有去前門,而是從後門處進去,只因夏知寒怕被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掩人耳目而已。
馬車在採芳樓的後門停下,小順走上前去拍了拍門,就見門被打開,一張嬌俏的臉蛋探了出來,見了夏知寒,忙笑道:“爺來了,快進來吧。”
夏知寒走下了馬車,閃身進了去,笑着道:“你算是個盡心的,在這裡等着呢。”
小丫頭點頭,“姑娘們對大爺日思夜想,所以派了奴婢在這裡等着您。”
話還沒說完,下巴就被夏知寒用食指挑起,“嘖嘖,只有你們家的姑娘想我,你呢?”
小丫頭臉一下子紅了,將頭轉向一邊,“奴婢不敢……”
夏知寒附身上去,在丫頭的臉頰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好香啊,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頭渾身都顫抖着,“奴婢胭脂……”
夏知寒鬆開了小丫頭的臉,頗有深意的笑道:“胭脂?好名字,爺記得你了!”
說着,便往前走去,一直上了樓,推開門,就見那屋子中坐着一個佳人。
夏知寒一愣,見那佳人轉了身,一張陌生的臉龐面向自己,夏知寒愣住,“你是誰?媚兒呢?”
正在這時,門外進來一人,那人正是這採芳樓的老鴇,只見她搖着扇子道:“哎呀大爺,媚兒這個殺千刀的,竟然捲了錢和我那護院私奔了,這屋子,已經是無心姑娘的了。”
夏知寒一愣,看了看身後的美人,一張如玉的容顏上像是嵌了兩粒黑葡萄,那雙眼睛柔美動人,比之前的媚兒不知好到了哪裡去。
夏知寒心下一動,揮手道:“走就走了吧,今日我就在無心姑娘這裡留宿了。”
說着,給了身後小順一個眼神,小順急忙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塞到那老鴇的手中。
那老鴇眼睛發直的盯着銀票,可還是沒敢接,夏知寒見了,皺眉道:“怎麼,嫌少?”
老鴇急忙搖手,訕訕道:“這無心姑娘可是咱們樓裡的清倌人,賣藝不賣身啊,如今還是黃花閨女呢。”
夏知寒一聽是黃花閨女,心中一動,嚷嚷道:“什麼清倌不清倌的,本大爺有的是銀子。”
那被喚作無心的女子坐在琴前,聲音似是霧中傳來,“公子此言差矣,錢不是萬能的。”
夏知寒怔住,這聲音悅耳動聽,竟比自己聽過的曲子還要好聽。
老鴇給了夏知寒一個眼神,示意他先出來,夏知寒跟隨老鴇出了門,就聽見老鴇道:“大爺有所不知,這無心姑娘是別國的官家後人,可惜了家門不幸,所以才流落紅塵,這如今在咱們樓裡,可是最受歡迎的女子啊,不少達官顯貴出千兩黃金,她都不肯接客,要是強逼,可就是要自盡啊。”
夏知寒挑眉,“這麼玄乎?”
老鴇點頭,“單單是給客人彈曲子聽,便也要看這無心姑娘的心情喜好,若是沒有眼緣的,是連模樣都見不得呢。”
夏知寒想起剛纔的驚鴻一瞥,本以爲自己見過美貌的女子多了去了,劉詩涵清秀,夏夢凝冷豔,其他妖媚的嬌俏的,什麼樣的自己都見過,可這女子,竟是給人一種看不透摸不着的感覺,瞬間,夏知寒的好奇心便被勾了起來。
正在這時,只聽得裡面響起一陣聲音,“公子若是不嫌棄小女技藝粗陋,且進來聽一曲如何?”
夏知寒一愣,就見身旁的老鴇道:“大爺好運氣啊,無心姑娘是和大爺有眼緣呢。”
夏知寒也興奮極了,又命小順給了老鴇許多銀票,這才略微整理了衣衫,走了進去。
進得了屋子,就見那無心姑娘正素手倒茶,看見夏知寒進來,淺淺一笑,這笑容瞬間便俘獲了夏知寒的心。
“公子過來喝一杯小女煮的茶,味道可還合心意?”
夏知寒接了過來,喝下一口道:“沁人心脾,極好!極好!”
無心笑了笑,坐到琴之後,素手挑抹復捻,一曲柔美的小調兒就傾斜而出,夏知寒閉着眼睛坐在一邊聽了,不由得心神放鬆。
正在這時,一股輕柔的香氣撲面而來,夏知寒睜開眼睛,就見無心正蹲在自己面前,白若青蔥的手指撫上他下巴上的傷痕,柳眉微蹙,“公子,這是怎麼傷的?小女給您上藥好嗎?”
說着,不管夏知寒答沒答應,便從一旁的櫃子裡找了小白瓶,將藥膏一點點的抹在夏知寒下巴的傷口處。
清涼的感覺襲來,夏知寒看着近在咫尺的無心,不由得微微心動。
上完了藥,無心才問:“公子,您是不是有煩心事?”
夏知寒挑眉,“哦?爲何這樣問?”
無心笑笑,“無心自家道中落,便學會了察言觀色。”
夏知寒點頭,將自己遇到的事情說了,無心安靜的聽着,末了,才道:“公子的家事,無心也不便多說,只是公子以後若還有煩心事,便來找無心便可,無心願意做公子的傾聽者。”
兩人說了一會,夏知寒便依依不捨的離開了採芳樓,無心坐在琴前,脣角微微勾起,對一旁的丫頭道:“胭脂,我好餓,你去給我找些吃的來。”
喚作胭脂的小丫頭聞言,臉上閃過一絲驚懼,卻還是點了頭,從旁邊捧了一個小匣子來遞給無心。
匣子帶着濃郁的血腥味,無心看着鏡中的容顏,笑道:“這每日都吃,總算是將這張臉養的好了起來。”
翌日,便是夏知寒大婚,因着府上有葛氏打理,夏夢凝也放心,作爲劉詩涵的好友,自然是要去給她做添箱禮的。
坐着馬車到了尚書府,就見門口已經停了很多馬車,夏夢凝和九兒走了進去,到得劉詩涵的屋子裡時,屋子裡已經聚集了一羣千金小姐。
“涵兒……”夏夢凝喚了一聲,已經梳妝完了劉詩涵面色一喜,走過來攥緊夏夢凝的手,“凝兒,你怎麼纔來?”
夏夢凝笑道:“我已經很快了,只是康兒粘着我,非得讓我給他穿衣服,這才耽擱了時間。”
說着,看向那桌子上堆滿了的大大小小的禮物,知道衆人已經給了劉詩涵添箱,夏夢凝轉身,將自己準備的禮物拿了出來,遞過去道:“快看看。”
劉詩涵笑着接了過來,打開一看不禁愣住,“凝兒,這是?”
夏夢凝笑笑,“那一日你不是說喜歡我的那支簪子嗎,我讓工匠師傅照這簪子的樣式又做了一整套的頭面,你皮膚白,適合這硃紅色。”
劉詩涵伸手摸着那簪子上的流蘇,笑道:“凝兒,你有心了,我好喜歡……難爲你還記得……”
劉詩涵說着,竟是忍不住流出淚來,夏夢凝忙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又給她重新整理了妝容。
一旁的劉夫人看着兩人交好的模樣,欣慰道:“涵兒自病後,性情大變,不似從前那般開朗,幸好有三小姐陪着,以後涵兒嫁人了,不知還能不能經常見一面……”
說着,也是拿了帕子去點眼角。
夏夢凝見了,安慰道:“夫人放心,涵兒到了丞相府,我會多多照顧她。”
這時候,外面走進一個小丫頭,“夫人,吉時已經到了,新郎官已經來了。”
因着劉詩涵體弱,兩家商定着便免去了一應的煩瑣事宜,只簡單而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