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瑞藍見長孫裡開口,也不好多說,只得溫順的點了頭,看着長孫裡和那小廝往雨花閣的方向去了。
雨花閣中,夏夢然正站在門口處翹首以盼,今日的夏夢然穿一身五色金彩菱裙,愈發襯得肌膚如玉,滿頭的青絲被一根紅水滴流蘇簪子挽起,斜斜的垂在耳際,白皙小巧的耳垂上戴着一對東珠的墜子,真真是如花一般的美貌。
長孫裡本來心裡不耐煩,可是如今一擡頭,便見靜心裝扮過的夏夢然正站在廊下,春日裡,廊上種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朵,那枝椏遍佈在柱子上,夏夢然手執一方絲帕,端正的站在交相輝映的綠葉紅花中,真真是一副美妙的風景。
世人皆有愛美之心,如今的長孫裡也是心頭煩惱全無,走過去伸手解下身上的披風,就將嬌小的夏夢然護在懷裡。
“天色晚了,難免會起風,你怎的不多穿一件?”
夏夢然仰起臉來,大眼睛裡閃着迷濛的光澤,“二爺,妾身以爲您不會來了。”
長孫裡搖頭,伸手握住她的手往園子裡走着,道:“怎麼會呢,這些日子冷落了你,以後我會多來陪陪你的。”
夏夢然低頭,隱去了嘴角的一抹得意的笑意。
兩人走進屋子裡,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飯菜,長孫裡看了看,道:“怎的今日吃的這樣豐盛?”
夏夢然坐下,給長孫裡倒了一杯酒,自己卻是拿了茶,笑着道:“二爺,妾身敬您一杯。”
長孫裡看着夏夢然嬌豔的臉蛋,笑道:“然兒爲何不飲酒,莫非是有什麼隱情?”
夏夢然笑笑,放下茶杯低頭道:“二爺,今日妾身感覺身子不舒服,找了大夫來看,大夫說妾身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
長孫裡一愣,高興道:“真的嗎?然兒你再說一遍。”
夏夢然擡起頭來略顯嗔怪道:“二爺,難不成妾身還會騙您不成?”
長孫裡急忙伸手攥緊了夏夢然的手,笑道:“這是大喜事,然兒,我是太高興了。”
夏夢然笑笑,長孫裡道:“去跟管事說,再給然姨娘這裡添幾個伺候的奴才,還有,以後雨花閣的日常用度以後都用最好的。”
一旁的丫頭小綠道:“奴婢記下了。”
芮來軒裡,鄭瑞藍坐在椅子上,焦急道:“怎麼回事?二爺爲何到現在還沒回來?”
翠心也着急,可卻還是安慰道:“夫人再等一會吧,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鄭瑞藍甩了甩帕子,柳眉倒豎,“夏夢然這個賤人,總是出來壞我的好事,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的,一個庶出的賤種,還妄想和我平分春色。”
翠心急忙道:“可不是呢,夫人不必和這種低賤的身子置氣,真真失了身份呢。”
兩人正說着,就見那小廝走了進來,道:“奴才見過二夫人,剛剛二爺命奴才來傳話,說是今晚陪着然姨娘,讓二夫人自己個兒先用晚飯。”
“什麼?”鄭瑞藍氣得從椅子上站起來,伸着手道:“豈有此理,夏夢然竟敢這樣狐媚,我要去王爺王妃面前讓他們給我評評理。”
那小廝急忙道:“二爺已經派人去跟王爺王妃說了,這事,也是王爺親自應允的。”
翠心疑惑,“二爺去哪個房裡,怎的還要去稟報王爺王妃?”
那小廝正是收了夏夢然金子幫助夏夢然將長孫里拉過去的人,喚作春壽,如今聽翠心這樣問,急忙笑着道:“瞧奴才這記性,竟是忘了跟二夫人說正經事兒了。”
鄭瑞藍橫了他一眼,道:“什麼事?”
春壽笑笑,“然姨娘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所以二爺這纔去跟王爺和王妃稟報了,這幾日都宿在雨花閣陪着然姨娘。”
鄭瑞藍聽了,胸中簡直要燃起一把火來,雙手狠狠的攥着一旁的紅木椅子,指節都泛起了點點青白色。
春壽見了,微微的笑了笑,道:“奴才還得去管事房找管事給然姨娘的屋子裡添丫頭,就先退下了。”
說着,轉身走了出去。
鄭瑞藍氣急,一揮手,便將滿桌子的飯菜都揮落在地上,滿屋子的人嚇了一跳,都急忙跪在了地上。
“賤人,賤人!”鄭瑞藍氣得面色發青,狠狠的喘着粗氣。
翠心見了,急忙喝道:“都下去,今日的事都長點記性,若是被我知道了誰敢在後面嚼舌根子,必定要拔了他的舌頭。”
衆人都唯唯諾諾的應了,慌忙的退了出去。
翠心喚進一個小丫頭將屋子收拾了,這才走過去道:“夫人,你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了。”
鄭瑞藍無力的癱倒在椅子上,扶着額道:“翠心,我什麼都沒有了,二爺的寵愛都給了她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翠心將鄭瑞藍扶進了裡屋的榻上坐着,寬慰道:“夫人說的什麼話,就算是她有了身孕,也只不過是幾天的得寵,日後她不能伺候二爺了,夫人您的機會不還多得是嗎?再說了,她只是個妾室,以後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庶出,您完全可以放到自己身邊養着,到時候怎麼整死她不還就是您樂不樂意的事兒?”
鄭瑞藍止住了眼淚,似乎是將翠心的話聽了進去,翠心見狀,又小聲道:“夫人,這然姨娘是頭一胎,保不準會出些岔子,若是咱們神不知鬼不覺的,不叫人發現,再看那然姨娘怎麼固寵?”
鄭瑞藍眼裡泛起一絲陰狠,擡起頭看着翠心道:“幸好有你,否則我就亂了方寸了。”
翠心急忙搖頭說不敢,“奴婢和夫人一起長大,自然見不得這種賤人來折辱夫人。”
鄭瑞藍甚是欣慰的點點頭,道:“那你說,咱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翠心轉了轉眼珠子,湊到鄭瑞藍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話,鄭瑞藍聽了,慢慢的笑了開,“就照你說的辦。”
夏夢然有了身孕,不僅是長孫裡高興,連着鄭毓秀和長孫止也高興的不行,畢竟這可是他們的第一個孫子,第二日,這賞賜就源源不斷的送到了雨花閣裡,夏夢然坐在廊下,喝着太醫專門配置的安胎藥,一旁有幾個小丫頭站着伺候着,小綠則站在一邊清點着賞賜的東西,那陣勢,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勢。
待得賞賜完畢,夏夢然先是謝了恩,看着那些送賞賜的人走了出去,問道:“小綠,上次的那事怎麼樣了?”
小綠笑笑,“姨娘放心吧。”
正說着,就見王府的管事於遊走了進來,於遊長了一副笑面佛的臉龐,無論什麼時候總是一副樂呵呵的樣子,此刻的夏夢然是府上的紅人,自然更得了許多人的奉承和巴結。
“小的是王府的管事於遊,見過然姨娘。”
夏夢然擡了擡眼,道:“原來是於管事,怎麼,有什麼事嗎?”
於遊笑着道:“這不是二爺的吩咐嘛,說是要多派幾個丫頭來您這裡伺候您,小的一大早的就選了幾個手腳麻利幹活勤快的,讓姨娘您挑一挑。”
夏夢然擡頭,見那園子里正站了兩排穿着丫鬟服的丫頭,一色的乾淨利落,夏夢然給了小綠一個眼神,小綠立刻心領神會,道:“於管事,我家姨娘夜裡總是睡不好,能不能煩請您調兩個護院來看着這雨花閣,畢竟姨娘的身子倒是其次,萬一影響了這肚子裡的孩子,豈不是會有麻煩。”
於遊心裡暗自鄙夷,可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笑道:“瞧瞧姑娘說的這話,這如今咱們府裡,最要緊的可不就是然姨娘肚子裡的孩子麼。”
夏夢然聽着,微微的得意了一下,那於遊見了,忙笑道:“姨娘您先挑着這丫頭,奴才這就去給您找兩個護院來。”
小綠和夏夢然對視一眼,小綠便急急的跟了去。
晌午的時候,夏夢然用完了飯,坐在園子裡曬太陽,院子中站了兩個護院,都是低着頭。
小綠道:“姨娘,這就是於管事給您遣來的兩個奴才,您看看吧。”
那兩個護院雖是下人,可不曾被人說過是奴才,如今聽了,都是憤憤的擡起頭來。
夏夢然正喝着茶,見狀猛地將手裡的茶杯摔了出去,“大膽,我是二爺的妾室,你們兩個奴才竟然敢私自窺視我的容顏,來人啊,給我拖下去打。”
那兩個護院一愣,正要反駁什麼,身後就多了兩個膀大腰圓的小廝,一人手裡舉了一個手腕粗的木棍,對着他們兩人就打了下去。
‘噼噼啪啪’一陣好打,兩個護院都被打得鼻青臉腫,夏夢然見了,這才舒展開了眉頭,扶着小綠的手走下去,來到兩人跟前。
“上次你們兩個狗奴才對我百般阻撓,定是想不到今日也有落到我手上的時候。”
說着,夏夢然狠狠的‘呸’了一口,道:“都給我聽好了,以後他們兩個就在雨花閣裡倒夜香,若是哪裡打掃的不乾淨,就不準給他們兩個吃飯,都聽清楚了嗎?”
衆人都急忙的點了頭,夏夢然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兩人,笑了笑扶着小綠的手走了進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