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允悠悠醒來之時,面前的牀上已經沒了人影,胳膊處傳來的痛意還在,長孫允心中一驚,顧不上還在包紮着的左臂,翻身下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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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青正從門外端着吃食走進來,見長孫允神色匆匆,急忙放下手裡的盤子過來扶她,“師兄,你怎麼下來了?”
長孫允顧不上其他,急切的問道:“凝兒呢,凝兒去哪了?”
吳青心中有些難過,可還是道:“凝兒被東陵陌帶走了。”
長孫允一驚,伸手死死的拽住吳青的手臂,雙目赤紅,“怎麼會被東陵陌帶走?恩?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爲什麼不叫醒我?”
長孫允喊話一聲高過一聲,吳青被他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甩開長孫允的手別過身子大聲道:“是我,是我放走了東陵陌。”
長孫允驟然間大怒,伸手指向吳青,半晌沒有說話,吳青毫不畏懼的迎上了長孫允的眼神,淚水從臉頰滑落,打溼了前胸處的衣衫。
長孫允狠狠的看了看吳青,一言不發的轉身往外走。
“師兄……”吳青急忙追了上去,長孫允步子大,走到門口處的時候就被一人攔住。
攔住長孫允的,正是他的師父清夜子。
長孫允低垂着腦袋,低聲道:“師父,讓我走!”
清夜子伸手攔住了他,道:“允兒,你現在身子虛弱,理應好好養病。”
長孫允猛然間擡起頭來,眼睛通紅,“凝兒現在生死未卜,我怎麼能安心養病,她在東陵陌手裡,難道師父你就要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深愛的女子在別的男人那裡嗎?”
說着,毫不猶豫的往前走去,清夜子揚了揚衣袖,攔住了他,“允兒,你爲何不冷靜下來想想,這樣衝動,會害了那女子和你自己的。”
長孫允揚起臉來,繼而又低下頭,“不要再攔我,若是再攔我,殺無赦!”
清夜子一驚,剛纔長孫允周身的殺氣高漲,竟然將自己都嚇到了,正在愣神的時候,吳青已經跑到了長孫允的身前。
“師兄,你爲何不聽我把話說完,東陵陌帶走了凝兒是我默許的,可東陵陌他保證不會傷害凝兒,而且會找到救治凝兒的辦法,我也是爲了凝兒的身體着想啊。”
長孫允的怒氣一下子熄滅,他看着吳青,眼神有些迷茫。
吳青流着淚,“師兄若是有辦法,早就救了凝兒不是嗎,可現在師兄是想要凝兒活着,還是隻顧着自己的面子而放任凝兒的生死於不顧呢?”
長孫允眼角滑落一滴淚,他猛然間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腦袋蹲下身子,“是我沒用,連自己最愛的女子都救不活,是我沒用……”
吳青也站在一邊流着淚,清夜子見了,伸手在長孫允的肩膀處點了幾下,長孫允便虛弱的倒在地上,清夜子道:“將他帶進去,現在他的身子很虛弱,若是如此放任,只怕然後會落下病根。”
吳青擦了擦眼淚,將長孫允扶了進去,清夜子伸手捋一捋下巴上的鬍鬚,嘆了一口氣,吳青對長孫允的感情,他又怎會看不出,只是他倆註定有緣無分啊。
西域的皇宮裡,東陵陌已經召集了皇宮裡所有的御醫前來爲夏夢凝診治,如今望着一羣跪在地下的御醫們,東陵陌心中煩躁無比,揮手道:“拖下去全斬了……”
這些御醫都害怕的顫抖起來,一個勁的求饒,東陵陌看着他們,道:“若是不想死,那就快些給孤王想出救這位姑娘的辦法。”
幾個御醫見東陵陌沒有再說要斬自己,急忙跪下謝恩,其中一個御醫道:“大王,其實辦法是有,可……”
東陵陌一聽這話,急忙道:“快說。”
那御醫左看右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東陵陌道:“你們都下去吧。”
幾個宮女和小太監都走了出去,那御醫這才大着膽子道:“回皇上的話,這七星百合毒是咱們西域的王室所制,一直以來都是無藥可解,可是先皇在位之時,曾經爲了救活中了七星百合毒的大皇子,而廣招天下名醫,終於研製出了其中的方法。”
東陵陌道:“什麼方法?”
那御醫嚥了口唾沫,道:“這七星百合毒是皇室所制,製毒之人當時製毒之時用了自己的心頭血,所以其毒無比厲害,而這解藥麼,也就是用一有着皇室血脈之人的心頭血,給中毒人日日喂一次,喂滿七日,便可解毒。”
御醫說完了話,戰戰兢兢的不敢看東陵陌。
東陵陌卻是毫不在意,揮手道:“現如今皇室中人只有我一個了,醒蘿是女子,而且遠在北國,看來只能取本王的血了。”
那御醫急忙搖頭:“大王,心頭血乃是固氣之本,而且連續七日,大王的身體可怎麼能受得了呢?”
東陵陌搖頭,“此事你就不用管了,不過出去之後要爛在心裡,不得跟任何人提起。”
那御醫急忙點了頭,謝了恩走了出去。
東陵陌轉了身子,看向那躺在牀上的夏夢凝,探過身子,在她的脣上輕輕的印上了一吻。
夏夢凝住進了東陵陌的寢殿,於子染便被攆了出來,住進了不遠處的寢宮裡,宮裡的人都在傳言,說東陵陌從北國帶來了一個女子,而且對其很是用心,連一貫得寵的於子染都被趕了出來。
於子染身邊只有一個貼身的婢女晴兒是她從小帶在身邊的丫頭,其他的全是這西域皇宮裡的人。
如今於子染不得勢,底下的人便敢明目張膽的欺侮她了,加上於子染沒了雙腿,衆人早就知道她不會得寵多久,這雪上加霜的,便連日日的飯菜,都被內務府的剋扣成了剩飯剩菜。
於子染雖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但在宮裡服侍太后的這一段日子,也是郡主級別的待遇,哪裡遇到過這種非人的待遇呢。
可是這宮裡頭都是看東陵陌的眼神做事的,東陵陌喜歡誰,誰便會得寵,若是冷落誰,誰也就會到處遭受白眼。
夜裡,於子染便讓晴兒去打探一下如今在東陵陌寢宮裡的人到底是誰。
快要半夜的時候,晴兒便悄悄的回來了,於子染急忙問:“怎麼樣,打探清楚了嗎?”
晴兒點頭,道:“郡主,那人本來躺在裡面,奴婢沒瞧仔細,可奴婢等了一會兒,重新找了機會溜進去看了一眼,那人正是相府的三小姐夏夢凝呢。”
於子染一驚,其實這個結果她早已想到了,可如今聽晴兒這樣說出來,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自己愛慕長孫允,可長孫瑜一心喜歡的卻是夏夢凝,自己嫁給了東陵陌,可東陵陌心裡的人還是夏夢凝。
憑什麼,憑什麼夏夢凝能輕易的俘獲兩個這麼優秀的男人的心,自己卻要待在這裡受這樣苦。
於子染心中氣憤,不由得狠狠的將面前的茶具都揮落在地上,悲痛的哭了起來。
晴兒見於子染哭的傷心,寬慰道:“郡主不要傷心了,奴婢看那夏小姐早晚都是會回去的,到時候大王的身邊不還是隻有您一個人嗎?”
於子染咬緊牙關,強自的壓制住了心中的怒火,道:“好一個夏夢凝,我以前在北國之時,早已和世子爺是公認的一對,可她卻生生的將世子爺從我身邊奪了去,現如今我嫁到了西域,她又來奪了大王的心,她分明是我的宿敵,專門來與我作對的。”
於子染說着,道:“晴兒,你去幫我好好打聽打聽,我要知道夏夢凝最近的一舉一動。”
晴兒點了頭,於子染咬着牙憤憤,“夏夢凝,你現在不必得意,早晚我會將你加諸在我身上的這一切,全都從你的身上討回來!”
翌日,清晨的時候,御醫就來給夏夢凝診脈,東陵陌忙問:“怎麼樣了?”
御醫點着頭,道:“自今日開始,便可以用這心頭血了。”
東陵陌點頭,道:“來人啊。”
一旁的小太監端上了小碗來,東陵陌伸手扯開了胸前的衣領,露出古銅色結實的胸膛,拿了匕首來,毫不猶豫的劃破了心臟處。
鮮血順着匕首一滴一滴的滴落到碗裡,慢慢的,已經聚集了小半碗。
御醫道:“大王,這個量就可以了。”
東陵陌點了頭,收起了匕首,伸手點了穴道,止住了傷口處的流血。
東陵陌伸手扶起夏夢凝的身子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一手拿了碗來給夏夢凝服用,許是血腥之氣太濃,夏夢凝好不容易喝了一口,結果又全被吐了出來。
御醫心裡着急,東陵陌卻淡然的說道:“無妨。”
說着,便解開衣衫,重新逼出了鮮血,這樣來來回回了幾次,夏夢凝終於不吐了,將鮮血全都喝下。
這療效卻是顯著的,喝完了心頭血的夏夢凝左臉頰有了明顯的好轉,雖然還在昏迷着,可眉頭卻是舒緩了許多,不再像以前一樣總是皺着了。
東陵陌取了不少鮮血,臉色有些蒼白,可看到夏夢凝的轉變,東陵陌冰山一樣的臉上難得的有了笑意,他輕輕的將夏夢凝的身子放平,伸手爲她理了理凌亂的髮絲,伸手握着她的手,就這樣靜靜的看着。
一旁的御醫和小太監都是識相的悄聲退了出去,只留下東陵陌自己在屋子裡守着夏夢凝。
那小太監和御醫走出了寢殿,御醫納悶道:“這女子雖是生的絕色,可爲何大王會這樣細心對待她,連心頭血都毫不猶豫的給了。”
那小太監笑笑,伸手在空中指了指,小聲道:“別人不知道,灑家可是知道的清楚呢。”
小太監指的方向,正是北國的方向。
“這女子是北國的人?”御醫急忙問。
小太監點點頭,“咱們大王以前不是在北國做過質子嗎,就是那時候認識的,說來大王也是個癡情的人,這麼多年了,一直對着女子念念不忘,從小時候十四五歲到現在,都好幾年了啊……”
兩人悄聲的說着,沒注意身後正有一雙窺探的眼睛。
夜裡,晴兒將此事告訴了於子染,於子染先是驚訝,後來卻又轉了轉眼珠子,輕笑道:“二伯不是站在墨郡王那一隊裡的麼,想必對夏家恨得要命,如此一來,整好爲我所用。”
晴兒有些不明白,於子染沒理會她的疑惑,伸手拿了紙筆來,急急的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吹乾了墨跡摺好後裝進信封裡,遞給晴兒道:“把這封信交給二伯的人,告訴他一定要親手交給二伯,事關重大,千萬不可馬虎。”
晴兒點頭應是,拿了信封走了出去,於子染拿起桌上的剪刀挑了挑一旁的燭火,眼睛微微的眯起,隱藏下了一抹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