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允猛然間轉身,看向長孫墨,道:“墨郡王也想要插手?”
長孫翰倒是一派和藹的看着長孫墨,問道:“墨兒爲何要接此任務?”
長孫墨心裡一熱,記憶中長孫翰從未用這種慈祥的眼神看過自己,長孫墨一時間更加高興,忽略了長孫允像要將他生吞活剝了的眼神,抱拳道:“此事牽及和合郡主和夏丞相,其他大臣料理起來只怕會多了很多桎梏,束縛了本來的套路,兒臣是皇子,自然不會偏私,而且和合郡主是世子的未婚妻子,那世子更加不好參與其中,若是有朝一日和合郡主被查出是清白的,難不保衆人會怎樣議論。”
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長孫允眉頭緊皺,他沒想到長孫墨竟然會來插一腳。
長孫翰聽了,卻是不住的點頭,“如此最好了,那便交給墨兒去做吧。”
長孫墨大喜,急忙謝恩,長孫翰卻是站了起身道:“今日便到這裡,允兒,你隨朕來一趟。”
說完,便走了出去,一旁的太監急忙尖着嗓子道:“退朝!”
衆大臣們都急忙跪倒在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長孫允站起身子,伸手擒住了正欲往外走的長孫墨的手腕,嘴角含笑道:“墨郡王,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長孫墨哈哈一笑,道:“世子爺是生氣了?”
長孫允嘴上噙着笑意,手上的力道卻是隻增不減,悄聲的一字一句道:“不,本世子只是想提醒你一句,隨時小心你的狗命!”
說完,長孫允便狠狠得甩開了長孫墨的手,跟着一旁的太監往後面走去。
長孫墨留在原地氣的咬緊了牙關,不過瞬間就又穩定了下來,自己的計謀才施展到一半,長孫允就受不了了,不知若是自己將他心愛的女人奪了過來,他長孫允又當如何呢。
想起夏夢凝,長孫墨的眼中出現了一抹瘋狂的狠戾,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長孫允到了御花園,見長孫翰已經坐在棋盤之前等着自己了,長孫允沒好氣的走上前,也不行禮也不說話,只是往那座位上那麼一坐,拿起長孫翰面前的茶杯來一飲而盡。
一衆宮女和太監站在一旁,對於長孫允的行爲都是大氣也不敢出,只得默默的低着頭假裝沒看見。
長孫翰卻是不怒,反而轉頭對蘇浦道:“你瞧瞧你瞧瞧,這孩子竟然和朕堵上氣了。”
話雖是這樣說,可長孫翰的表情卻是一副從容調笑的模樣,彷彿一個慈父面對賭氣的小兒子,打不得罵不得,只能這般縱容着。
蘇浦陪着笑,也不說話。
長孫翰嘆口氣,道:“怎麼,允兒還在怪皇叔嗎?”
長孫允伸手撥弄着面前石碗裡的棋子,頭也不擡的道:“皇叔這不是明知故問麼,您明明知道凝兒的安危是我的心頭大事,卻還讓長孫墨去做,這不是將凝兒扔在火坑裡不管麼?”
長孫翰笑笑,親自的爲長孫允面前的茶杯裡添了茶,給蘇浦使了個眼神。
蘇浦心領神會,轉身對着一衆宮女太監做了一個退下的手勢,和他們一起走到幾米開外的地方靜靜等候。
長孫翰見衆人都走開了,才慢慢道:“允兒,你覺得皇叔對你怎麼樣?”
長孫允擡頭,道:“皇叔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長孫翰嘆口氣,“皇叔只是想告訴你,皇叔是疼你的,自然不會讓你受委屈,允兒,你值得更好的,所以不要計較現如今的局勢。”
長孫允敏感的捕捉到了‘更好的’這三個字,急忙道:“皇叔,侄兒和凝兒的婚事是您欽賜的,您如今這樣說又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更好的,侄兒不喜歡更好的,只要凝兒這一個便好。”
長孫翰笑着搖搖頭,“皇叔知道夏夢凝的好,也知道你已經愛慘了她,皇叔怎麼可能會要拆散你們呢。”
長孫允這才放下心來,道:“那皇叔是什麼意思?”
長孫翰搖頭,“不可說破,允兒,有朝一日你會明白,皇叔對你可謂是用心良苦,今日的事情你不必在意,夏夢凝這個女子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會自救,而且,朕相信她是被冤枉的。”
長孫允見長孫翰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也收斂了心神,道:“皇叔能相信凝兒便好。”
長孫翰笑笑,道:“本來還想讓你陪朕下一盤棋,如今見你也沒什麼心情,你就先回吧。”
長孫允站起身子,對着長孫翰行禮,“侄兒告退。”
見長孫允走了,蘇浦才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長孫翰一語不發的將棋盤上的棋子慢慢的收回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子道:“蘇浦,陪朕在御花園裡走走吧。”
蘇浦點點頭,伸出手來扶了長孫翰一把,兩人往前走去。
春日季節,御花園裡早已經奼紫嫣紅,各種名貴的花朵爭先恐後的盛放着,讓人看了不禁心情愉悅。
長孫翰慢慢的踱着步子,沉聲道:“蘇浦,你說說,今日的這事情,朕是不是做的不對?”
蘇浦一愣,立刻就明白了長孫翰說的是什麼事情,蘇浦笑笑,彎着腰道:“奴才不懂皇上的心思,可奴才知道,皇上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世子爺好。”
長孫翰點點頭,停住腳步,道:“卿蕪在的時候,最喜歡這芍藥花,朕曾經答應過她,以後一定會每一日都陪着她,可是朕還是食言了,所以老天懲罰朕,讓朕失去了這一輩子最心愛的女人。”
蘇浦自長孫翰還是皇子之時就一直跟隨左右,對於長孫翰的事情自然是瞭解的,如今見長孫翰這樣,也禁不住嘆了口氣,道:“皇上保重龍體。”
長孫翰擡起頭來望天,雙手背在身後,嘆口氣道:“朕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開心幸福,爲他鋪平以後的道路。”
蘇浦點着頭,“皇上的苦心,世子爺總會明白的。”
長孫翰低着頭,道:“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說着,長孫翰卻是又冷下了臉來,道:“關於這些亂七八糟虎視眈眈的勢力,朕都要清除掉,只要能威脅到他的,朕都毀掉也在所不惜。”
蘇浦心中微愣,嘆了一口氣,他一直知道,在皇上的眼裡,除了卿蕪姑娘和世子爺,其他人都是無關緊要的。
入夜,夏夢凝正在牢房裡閉目養神,一陣腳步聲傳來,夏夢凝睜開眼睛,她對於長孫允的腳步聲熟悉的很,而當下之人的腳步聲,卻是陌生的很。
幾個人走了上前,站在前面的正是一身錦袍的長孫墨,他看了眼夏夢凝,對身邊的人道:“把門打開。”
身邊的獄卒走上前用鑰匙打開了牢門,長孫墨道:“你們都下去吧。”
幾個獄卒轉身走了出去,長孫墨邁步走了進來,看着一旁桌子上擺放的紋絲沒動的飯菜,長孫墨笑道:“怎的,這飯菜不合郡主的口味麼?”
夏夢凝閉目,一絲聲響也沒有,長孫墨走了過來,在夏夢凝面前的木凳上坐下,道:“本王已經得到皇上的批准,來接手這件案子,此時本王是來嫌疑人的面前問話的,希望郡主配合。”
夏夢凝心中早已料到,她在牢獄中的這幾日,都已經將事情想得透徹,所有關係也已經在腦袋裡形成了線路,一清二楚。
“郡王要問什麼儘管問便是,我已經是階下囚了,郡王就不必拐彎抹角了。”
長孫墨見夏夢凝淡然的說着,心中有些興奮,他對這件事,可謂是志在必得。
“郡主其實不必擔心,本王不是兇惡之人,只想用這事跟郡主做一個交換條件,只要郡主能答應本王,那郡主的事情便一筆勾銷。”
夏夢凝冷笑,睜開眼睛,波瀾不驚的雙眸裡是澄澈的笑意,“郡王慎言,若是這話讓別人聽去了,郡王的官職可就保不住了。”
長孫墨狂妄的哈哈大笑,道:“夏夢凝,今日只有你我在場,況且現如今我是這件事的主審,還有誰敢忤逆我?”
夏夢凝抿脣,對於長孫墨不可一世的驕傲表情心中厭惡無比,只是重新閉上了眼睛淡淡道:“郡王請回吧。”
長孫墨沒料到夏夢凝會有這樣的態度,急着道:“夏夢凝,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的條件?我還沒有說條件是什麼。”
夏夢凝搖頭,淡淡的笑着,“無論什麼條件,我都不會答應,因爲我是無辜的,我相信清者自清,也相信皇上不會冤枉好人,讓真正的惡人逍遙法外。”
長孫墨站起身子,大笑了幾聲,忽然沉聲道:“夏夢凝,難道你如今都看不出麼,皇上肯下令讓我接手,就是想要置你於死地,不過是我看重你,不想讓你死罷了。”
說着,長孫墨微微一笑,湊到夏夢凝的身前,道:“只要你肯主動提出與長孫允解除婚約做我的側妃,那我就幫你這一次。”
夏夢凝猛地睜開眼睛,像是看笑話一樣看着長孫墨,半晌才道:“長孫墨,你是豬腦子嗎?”
長孫墨大驚,他從未被人用這種話羞辱過,一時間亂了分寸,只是急慌慌的看着夏夢凝,“你……你這女人,怎的可以說這種粗俗的話?”
夏夢凝毫不在意的冷笑,“我放着好好的世子妃不做,要去做你的側妃?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你不是豬腦子是什麼?”
長孫墨大怒,道:“你知道我不喜歡東陵醒蘿,只要你做我的側妃,有朝一日我登基爲帝,必定廢掉她讓你做皇后,到時候你就是母儀天下,就是無上的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