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文孤獨地坐在他的咖啡館裡,在禁菸的區域裡抽起了煙。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彷彿成熟了許多。
雖然沒有跟隨着落兮回到京城,也沒有跟着落兮到揭陽,但是,落兮的事情他都知道,落兮的變化他都清楚。
沒有誰比他更瞭解落兮,那個表面淡然柔弱,骨子裡堅強倔強的女孩,如今,竟然真的讓他看不透了。
她真的得到了盛世珠寶。
宋修文沒有喜悅,也沒有難過,甚至沒有驚訝,他看到了網絡上的新聞時,竟然是有些釋然的心情,落兮,她想做到的事終於做到了。
他還是喜歡那個女孩,喜歡她淡淡的表情,喜歡她偶爾的一皺眉,喜歡她總是靜靜地傾聽的樣子,也喜歡她眉宇間偶爾出現的殺伐果斷。
但是,他終於明白,那個他一直心儀的女孩,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原本,宋修文的父親還催促着宋修文儘快回到京城,但是,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們不約而同不再提及這個話題,宋家對權力對金錢沒有更高的慾望,落兮讓他們害怕了。
他們只看到了事情的發展與結局,並不曾瞭解背後還隱藏着什麼,他們不知道落兮經歷的一次次的危險,只知道一夜之間落兮得到了盛世珠寶,他的父親被迫一無所有的離開京城,而她的繼母也莫名入獄。
林落兮的所作所爲與殺父弒母又有什麼區別,震驚的不僅是宋家,還有所有京城的商人,不論是珠寶界還是其它商界,若非落兮的盛世珠寶拿出的翡翠美得無以倫比,他們甚至生了暗暗抵制的心思。
連從小就在追求落兮的宋修文都無法理解,別人又怎麼了解隱藏在背後的一切呢?
宋修文越來越多的時間就是獨自坐在自己的咖啡廳裡,可是他越逃避自己不去見林落兮,越是思念她,思念她的一切。
宋修文也變了,變得沉默而深沉起來,他不再去找各種女人,他開始認真地正視自己,正視自己對落兮的感情,正視自己的未來。
如同錢小寶的一夕成長,宋修文的變化是緩慢的,是不知不覺的,無數次的遲疑,無數次的猶豫,終於,宋修文決定下來,他要好好地和自己的父母談一談。
就在錢小寶來到京城的那一天,宋修文也回到了京城,只是稍晚的一趟航班,錯過了與落兮的相遇。
他直接打車回到家裡,知道兒子要回家,方小筱親自下廚,整治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宋修文一回到家裡,迎接他的就是撲鼻而來的飯菜的香味。
“兒子,你總算是回來了,這次回來不走了吧。”方小筱招呼着兒子坐下來。
宋家三口人吃飯時向來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一項都是連吃帶聊天的,這次也不例外,話題很快就聊到了落兮的身上。
“沒有看出來,林家的那個丫頭會出息到這個程度。”宋憲鶴搖搖頭,嘆息着說。
“就是啊,那孩子看起來秀秀氣氣,柔柔軟軟的樣子,沒有想到竟然有那麼大的魄力。”方小筱贊同地說着。
宋修文沒有吱聲。
宋憲鶴看看兒子不做聲的樣子,不滿地問道:“怎麼,你還惦記着那個丫頭啊。我可跟你說啊,那丫頭現在看可不是你的良配,那丫頭的主意太正。”
方小筱也附和着:“就是啊,修文,跟你說啊,你可得好好想明白,落兮那孩子可不是一般的人了,你也知道你林叔,以你林叔在京城的人脈,竟然敗得那樣慘,尤其啊。”
她把修文愛吃的菜換到他的面前接着說:“尤其她現在的男朋友,那個錢小寶,聽說軍區有人,直系,不是錢小寶的大爺就是叔叔,要不然,林學寅也不會倒得那麼快,那麼徹底,連他的老婆都保不住。”
宋修文默然,落兮一個女孩子,若非有着錢家的支持,自己一個人是扳不倒她的父親的,而錢家,若非有着軍區直系,又怎麼能這樣徹底地而迅速地把林學寅整得這樣慘。
而落兮和錢小寶……宋修文想着落兮清秀的面龐,忽然平靜的心就起了波瀾,落兮一直是那樣不爭的性格,忽然間卻這樣強勢起來,
“爸,我覺得這裡好像有些疑點。”宋修文難得在父母面前一本正經的說話。
“什麼疑點?”宋憲鶴問道:“哪裡看出來的?”方小筱也是一臉興趣地看着修文。
宋修文把玩着手裡的酒杯,慢慢悠悠地說:“爸,媽,落兮是你們從小就看着的,我和她也是從小在一起長大,她的性子我若是不瞭解可就沒人瞭解了,你們想想,從小她就是什麼都不爭的性格,放着那麼大的家產她都沒有要,一個人躲在四合院裡。
“上了大學,她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就連被那個郝銳欺負,都沒有一點報復的念頭,五一回家的時候你們也都看到了,她那個性子,根本就沒有去婚禮上鬧一鬧的想法。”
“就是啊,換做是其他的女孩子,怎麼也得去鬧一鬧,最起碼也要出口氣的。”方小筱特別贊同這句話。
“你的所作所爲落兮不知道嗎?”宋憲鶴考慮的就全面一些。
“沒有啊,落兮還是在以後聽說的呢,她不知道。”宋修文回答說。
“那,你說的疑點我就明白了,”宋憲鶴點點頭說:“你是說,以落兮的性子,她不可能做出這種忤逆的事情,趕走父親,把繼母送進監獄,把家產霸爲己有。”
“是的。”宋修文接着說:“尤其在我聽到錢小寶還有直系的家人在軍方的時候,我不能不懷疑,我懷疑落兮是被人慫恿的,或是說,有人在打着落兮的旗號做這些事情。”
室內靜了一下,方小筱看看父子兩個,皺着眉說:“那個錢小寶,我們雖然沒有見過,可是也側面打聽過了,好像以前是一個吊兒郎當的人,從大學畢業後就離開家裡,沒見他做過什麼正式的工作,也是在前兩個月吧,忽然就回到家裡,開始從事房地產。至於錢家,他們現在還有個煤礦,也是老有錢的主。”
“還有,媽,前一段時間盛傳落兮有賭石的秘籍,而且落兮在賭石上確實有着異乎尋常的表現,按理說,落兮賭石的天分對林家那就是錦上添花,就算是林叔不大喜歡落兮,但就衝着落兮賭石的本事也會對落兮高看一眼吧。”宋修文說道。
“可是,就在落兮剛剛展現她賭石的天分幾天的時間,林叔就忽然垮了,而且垮得還那麼徹底,這,明明就是衝着落兮賭石的本事來的吧。”
“你的意思是說,錢家看上了落兮賭石的本事,只要把落兮控制在手裡,以後就會……”宋憲鶴話沒有說完,方小筱就接上一句:“就會有數不盡的財富?”
“是的,要想在軍區站穩腳,背後也要有一定的財力支持,不,是大批的財力支持,落兮賭石的本事無異於就是聚寶盆。”宋修文斬釘截鐵地說。
三口人互相看看,宋憲鶴搖搖頭說:“修文,我和你媽都知道你的心思,不過,這一次,我們兩個商議了,軍方我們惹不起,你林叔就是前車之鑑。”
宋修文苦笑着說:“我倒是想,可是落兮的心裡,至始至終都沒有我啊。”
方小筱不以爲然地嘟囔一句:“我就不明白,那個錢小寶哪裡有你好,怎麼落兮偏偏看上了那小子。”
宋憲鶴瞪方小筱一眼:“孩子還不是你慣的。”
“咦,怎麼是我慣的?他那個花花的心思是誰教的啊。”方小筱白了宋憲鶴一眼對宋修文說:“兒子啊,你若不是太招蜂引蝶的,落兮就不會跟着那個錢小寶了。”
宋修文苦笑一下,每次都是這個樣子,一說些嚴肅的事情,最後就會拐到自己身上。
“唉,要說落兮吧,也真是命苦,五歲的時候就沒有了親媽,這大了,找的人家又心懷叵測,若是再對她不好,她連個孃家人都沒有了。”方小筱嘆息一聲,畢竟是兒子一直喜歡的女孩,愛屋及烏,她也一直希望落兮做自己的兒媳。
“唉,”宋憲鶴也嘆口氣:“小筱啊,你說一個女孩子要那麼大的本事幹什麼啊,她若是沒有賭石的本事,也就不會給她的父親招來禍事了吧。”
“命啊,誰能想到呢?”方小筱再次搖搖頭:“不過,落兮也不是小孩子了,也有自己的主意的,反正和我們家再沒有什麼關係了,兒子啊,你就聽聽你爸的話,不要招惹落兮了啊,那個錢家我們惹不起。”
宋修文也搖搖頭:“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是想說,錢家是以什麼樣的理由來說服落兮做出這麼出格的舉動呢?”
宋憲鶴和方小筱互相看了一眼,方小筱回答說:“你林叔偷稅漏稅,落兮要繼承她生母的遺產,這個理由很是冠冕堂皇的。”
“不,媽,落兮怎麼會同意錢家這樣查封林叔?怎麼會那麼狠心地把林叔趕走,一定是有什麼理由的,錢家一定是跟落兮說了什麼理由的,所以落兮纔會同意並且配合着錢家這麼做。”宋修文堅持着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