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揣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渾渾噩噩的度過了相安無事的一天,在這即將結束的時刻,我內心油然而生的是不容忽視的強烈的失落感。我不清楚着一刻我追尋的是什麼,但我卻依舊執着的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蘇衍,走了。”喬樂樂收拾好東西催促着我。
“樂樂,你先走吧,我在寫會。”
“蘇衍,你今天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你沒事吧?”喬樂樂瞥了我一眼,我沒吱聲,她也覺得無趣了:“算了,不管你了,你早點回去啊。明天見。”
我也想知道,我今天這是怎麼了。
整整一天,我無時無刻不在擔驚受怕中煎熬着自己。我一邊擔心害怕着他來找我,一邊有心生期許的盼望着什麼。每每聽到紀恆的名字,我都不由的將心提高豎起耳朵仔細聆聽,會在聽到他與女生們嬉笑打鬧時而心生暗惱;每每看到他從窗外經過,我都會驚慌的移開視線裝作一副學習的樣子,眼角的餘光卻一直追隨着他的身影,會在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的時候心生失望。。
整整一天,耳畔迴響的都是他那充滿蠱惑的“我們在一起吧”的聲音,腦中浮現的都是他俊秀臉龐上帶着的認真神色,我明明沒有給他任何迴應,卻總是私心的不想他再與其他人糾纏不清,我明明不希望他來打擾到我的生活,卻在他真的不再有音訊的時候而低沉失落。
蘇衍,你是怎麼了?難不成真的喜歡上了他?可是,你們的差距是那般的大……你如何可以喜歡?
“既然這麼想我,怎麼不來找我?”
“我不敢。你是那樣優秀的一個人,怎麼會真的與我在一起呢?”我想我出現了幻聽,那蠱惑的聲音清楚地在我耳邊發出質疑。
“爲什麼不可能?”聲音依舊存在,我想我是想他想瘋了。我使勁搖了搖頭,想甩掉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低頭時卻有些愕然,明明是在做題,現在卻滿草紙都是紀恆二字。無心再待下去了,我收拾了書包打算離開,我不想再自己糾結下去了,卻在轉身的瞬間怔愣在了原地。
“蘇衍,你告訴我,爲什麼不可能。”紀恆站在我的面前,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的注視,我這才明白,剛剛並不是我的錯覺。
再一次的結伴而行,卻已變了關係。我承認,今天的晚走是因爲心中還存有希冀,之前只是一種僥倖的心理,現在卻確確實實的發生了,我心中滿足的同時又生出一絲不安。
我一直都不是膽大的人,我有些怯懦的伸出手拉了拉紀恆的衣袖,諾諾的開口:“紀恆,我們的關係可不可以不要公佈出去?”在說完這句話後我滿是忐忑,紀恆一向是個張揚的人,我不能肯定他會同意。
“爲什麼?”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我,“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爲什麼?因爲我害怕成爲女生們的公敵,害怕被討論被惡語相向,更害怕被孤立。這些原因我卻不敢說出來,只能垂頭保持着沉默。
見我不說話,紀恆或許是有些生氣,語氣咄咄逼人:“那你想怎樣?平常當做陌生人?那我們在一起幹嘛?”面對他的質問有些不知所措,我原本只是單純想保持安寧的生活,卻沒有考慮到紀恆的感受。這一刻,我深感愧疚,卻又沒有勇氣說出同意他公開的話。
看我這個樣子,紀恆無奈的長長呼出了口氣:“算了,你先說說,你想讓我怎麼做。”
我有些驚訝他會同意,愣愣的看了他一會,心中充滿了唄包容的暖意,纔開口道:“就是我們在學校生疏一點,你不要來找我我也不去打擾你,我們就放學的時候一起走走就好了,暫時先不要讓別人知道可以麼?”
紀恆抿了抿脣,目光深邃悠遠的看着我,我不能讀懂他目光裡究竟有多少含義,也無法看出他的喜樂。我清楚以我們現在的關係我提出這樣的建議有些過分,但我仍天真的以爲,他喜歡我便會包容我理解我。
“蘇衍,人家談戀愛是恩恩愛愛的,怎麼在咱倆身上像是一種罪過與煎熬了?”他沒有責怪也沒有怒火,只是平淡的問了我這麼一個問題,不待我回答,他又自顧說着:“算了,隨你好了,誰讓我找上你了呢。”
他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或許是受了他的感染,我也起了逗弄之心:“現在後悔還爲時不晚。”
他作勢要來打我:“你真沒良心!不過,現在後悔似乎也晚了,據說女生是一種很可怕的生物,我可不想被你咬牙切齒的記掛着,所以我就湊合着跟你過吧。”
一路上打打鬧鬧的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我想紀恆是真的喜歡我的吧,正如我喜歡他一樣,否則他也不可能如此地包容我。此刻的我還不曾明白,有時候退讓與包容與情愛無關。
一路的快樂卻在紀恆送我到家後的一句話而略有削減,在我轉身進去的剎那,聽到了他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他說:“蘇衍,其實你挺虛僞的。”我不知道他這句話爲何意,又是否出自真心,我不敢深入揣摩,只能當做沒有聽到。
紀恆如我所說般在學校從來沒有找過我,偶爾碰到也彷彿像陌生人一般,他從不曾多看我一眼,當時的我只當他是聽了我的話纔會是這樣的反應,甚至還爲此而傻傻高興了一段時間,現在回想,卻只覺當時的自己傻得可笑,如若真心喜歡,怎麼可能連個餘光都沒有,真正的喜歡並不是說隱瞞就能被隱藏的。
我們會在每天放學後結伴而行,或是他單純的送我回家,或是我們手拉手穿梭着一條又一條的馬路,拖延着回家的時間。有時他也會搞出點小驚喜,會帶我去各種我不曾去過的地方見各種我不曾見過的美麗景象,偶爾他也會帶我去看電影,我們會在幽暗的影院後排相擁,耳鬢廝磨着溫言細語各種愛戀。他會深情的一遍一遍叫着“我的衍”。
對了,關於對我的稱呼,也曾讓紀恆糾結了好一陣子,直到某天放學後他一臉堅定的對我說:“蘇衍,你是我的衍。”
之後他便一直喚我爲“我的衍”我也曾問他這樣的名字不會感到肉麻嗎,他只是深深的看着我說到:“我的衍就是我的眼。沒有了眼睛的我生活只會是一片黑暗,再無光明可尋;而沒有了我的眼睛,也難以生存下去。所以,我離不開我的眼,我的衍也不能離開我。”猶記得當時的他話語低沉,我也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這是我聽到的最動聽的情話。那時的我們做着各種戀人間該做的事情,我嚐到了愛情的甜美可口,以爲這就是最美好的愛情,這就是我向往着的愛情,這就是戀人之間的親密,我深深的沉迷其中,卻忘記了,美麗的罌粟花是有着致命的毒性的。
我一直以爲我們都做的很好,不會被發現,卻忘了一句中國俗語“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人便是喬樂樂,那天她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鬼鬼祟祟的湊到了我的面前神神秘秘的問我:“蘇衍同學,請你坦白交代,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比如說,戀愛了。”
當時我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不明白她是怎麼看出來的,但在她的嚴刑逼問下我還是坦白從寬了,記得當時她聽完後驚訝的爆了粗口:“靠,你丫隱藏的挺深啊。”
直到後來喬樂樂才爲我解開了疑惑:“你知道你那幾天是個什麼狀態不?整個就一懷春少女,天天滿面紅光羞羞答答的,或許你自己沒發現,每次紀恆從外面走過的時候,你的目光都會緊緊跟隨着他,人都沒了你還在看,那目光真叫一個迷離啊。不過,我怎麼沒看出來紀恆有什麼不一樣啊,他可完全沒有戀愛該有的狀態,你們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只說我沒有讓他公開,當時喬樂樂就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說就沒見過比我更傻的,還說她總感覺紀恆只是玩玩,喜歡這種東西不是說遮掩就能遮掩的,讓我也別太認真,聽後雖然心裡不舒服,但想想也覺得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