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唯語上樓前默默不捨的目光裡,劉一桐毫無留戀得轉身而去。他還沒有信任到可以告訴這個瞭解不深的女孩有關自己性取向的真相,但他同樣不希望一個好好姑娘在他身上浪費多餘的精力和眼淚。
已經好幾天沒回家的劉一桐走入門口那家24小時營業的寵物旅館,接回了自己的肥路易。那是一隻純種美國短毛貓,長着一張很不屑的臉,就像被人照面門踹過一腳一樣。
肥路易平時酷酷的,跟一般那些很粘人又感豐富的母貓很不一樣。劉一桐覺得,它若是人類,一定是個帥t僞男。
劉一桐的公寓是貸款買的,一室一廳的複式公寓。本來楊爸爸要送他一套作爲成人禮,但劉一桐總覺得已經成年的自己拿得不夠心安理得。最後楊爸爸幫他付了首付,而他在酒吧的收入一大半都被用來還貸了。
抱着被洗的乾乾淨淨的貓,劉一桐先打開了樓下的信箱。一堆廣告,一堆賬單,還有一個…很精巧的信封。
上面的字是人手工寫的,郵戳是從美國寄過來的。
劉一桐納悶,這年頭誰還會寫信啊?他懷着莫名的心走進電梯,打開門的瞬間覺得所有的疲憊和委屈統統煙消雲散。哪裡也不如家裡好啊。他打開音響,放了一首悠長的輕音,然後去開熱水器。午夜十二點已過,新的一天要從享受和放鬆開始。
肥路易咪咪叫了兩聲,來到樓梯轉角的磨爪器上蹭了兩蹭,表示自己還沒忘記那專屬領地。
劉一桐給自己熱了一杯牛奶,踏進雪白的浴缸裡。
他拆開了那封信,裡面的字跡讓他的心猛然被攫住了。
來信的人是郭再天,劉一桐在認識溫千冷以前唯一愛過的人。也是那個在學校裡跟別人打賭,對自己侮辱嘲弄導致他肄業的男人。
整整五年過去了,劉一桐不僅與他再無聯繫,甚至跟大學裡的大多數同學也不再聯繫。手機郵箱統統換過好幾次,可想而知,郭再天若想要寄這樣一封信給自己,是要走很多彎路的。
信裡對劉一桐表達了深深的歉意,說彼時年少不懂事,以爲惡意的玩笑只不過是逗逗大家開心罷了。但是很多年過去了,郭再天愛過別人也失過戀,感受過那殘忍無的瞬間,也體會了撕心裂肺的痛感。於是,他每每能夢到劉一桐那張滿是淚水的臉,絕望又心疼的神,便愈加耿耿於懷。
郭再天感謝他曾在那個不懂事的年代用整個靈魂去愛過自己,他慚愧得以爲老天恰恰是公平起見,才讓這麼不懂珍惜的自己路逐漸坎坷。
他很快回國,希望能跟劉一桐見一面。
劉一桐想:自己那些年最瘋狂最不顧一切的愛,不是爲了今天讓你在某個時間突然想我的。
他依然能記得郭再天於籃球場上揮灑汗水的身影,記得他跟着兄弟們勾肩搭背啤酒瓶亂撞的豪邁,記得他在自己被校外小混混欺負的時候挺身而出的義氣,記得他戴上自己送他手錶時欣喜的神。卻記不得…他到底長什麼樣子了。
劉一桐把信浸在浴缸裡,碳素墨水逐漸暈開,蜿蜒繚繞着一團團黑色緞帶。墨香融在水中,卻掩蓋不住浴室固有的芬芳。
接着閉上眼睛,把整個身體沉在水中,只留着頸部以上在水面。他將手放置在雙腿中央,輕輕揉搓。
他還記得以前,只有靠意淫着郭再天那英俊的臉才能完成自己那偶爾渴望溫存的生理需求。可如今,即便重回此種景,自己的腦子裡卻只有溫千冷那揮散不去的臭屁笑容,
原來不愛一個人的感覺真的這麼容易判斷。就是心裡換人了,記憶裡換人了,話題裡換人了,連自w意淫裡…都換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劉一桐給以前最好的一個兄弟阿毛打了電話。旁敲側擊得問了些關於郭再天的況。原來他去美國以後結婚了,但婚後的生活並不幸福。
至於是哪方面不幸福,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半年前,他被醫院查出不育,而金碧眼的老婆卻在同一天歡天喜地得宣佈懷孕。諷刺的故事至此終結,外國人離離婚比吃吃飯都正常。
郭再天帶着自己的生意,準備下月回國。
劉一桐嘴上說很遺憾,但心裡想的的確是——活該。
阿毛問他:“阿桐,你不會還沒放下吧?”他既然是劉一桐最好的兄弟,也是一早就知道他喜歡郭再天的人。
“你想多了,我早就放下了,不僅心裡放下了,那話兒都放下了。”
“那你幹嘛還來問他的事?”阿毛表示不信。
“他突然寫信給我,說想要見見我。”
“靠,這小子該不會是被掰彎了吧!”阿毛啐了一口:“這種人渣你亂棍打出去就好了,理他幹嘛?”
“我知道了。”劉一桐也不多說什麼,人都是這樣的,吃了虧受了騙纔會去想當初真心待他的那一位。就像平時總是對父母不耐煩的叛逆小孩,真出了事還不都紮在爸媽懷裡哭?跟性別什麼的壓根就沒關係。
剛掛了阿毛的電話,手機又一次不安分得響起來。
劉一桐瞥了一眼,又是溫千冷這個災星。
“喂…”他懶洋洋得接起來。
“你昨晚爽夠了沒有!”溫千冷劈頭蓋臉得吼道。
“難道我連性生活也要跟你逐一彙報麼?”劉一桐一手打電話,一手悠然得給自己做早餐。
“別忘了我只是答應你做做鐘點工而已,你給我的報酬還不足以把服務質量提高到這個程度吧。”
“你別跟我貧嘴了行不行!小稀燒了,我看…恐怕得把他送醫院了。”
張口就是端木稀,劉一桐心會好纔怪。他把雞蛋在臺面上一磕,呲得一聲下到煎鍋裡:“你這是想找個護工咯?出門右轉有個勞務公司,40歲的大媽一個月一千五。我給你提供消息的諮詢費這次就免了——”
“劉一桐!”溫千冷徹底急了:“小稀燒得厲害,需要人照顧。可我今天要拍個廣告,馬上就來不及了。我跟你說我已經打算離開藝星了,但在走之前我畢竟還是汪總的人。如果再惹麻煩他那邊就不是打林姐一個耳光那麼簡單了!”
劉一桐愣了一下,看來自己昨晚猜得沒錯。溫千冷果然是因爲自己隱瞞了林野的事才鬧脾氣,維護端木稀不過是挑個導火索罷了。
“我現在手裡有事,等下就過來。”
“有事個屁啊!你明明就在煎蛋——給你一刻鐘的時間立刻出現在我家門口,晚一秒前幾天的工就算白做。”溫千冷啪得一聲扣了電話。
“還說我是奸商…”劉一桐無奈地關了瓦斯,套上衣服便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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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w什麼的…每個男人都會有的好不好,小受也是正常人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