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愣了一下,對我的過激反應很不解,“可是有何不妥?”他想了想,表情嚴肅地道:“雖然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喚過我的名字了,但我還不至於傻到連自己的名字也記錯。”
他也知道自己傻……
不過,嵐溪,嵐溪!我不斷重複着這個名字,他是月初痕口中的嵐溪嗎?
不可能吧,那個苦苦等候月初痕五年,還走出長青山去尋找月初痕的嵐溪應該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怎麼可能是在街頭算卦,而且還會裸奔的神棍半仙?
一定是重名!一定是重名!
嵐溪不可能是男人!
“怎麼?”神棍不解地看着我。
我回過神來,連忙繼續寫他的名字,“哦,嵐溪,好名字啊!”
上官嵐溪接過我給他畫的素描畫,再一次認真地研究起來。
我在一旁仔細地打量他,許久,我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了,此嵐溪一定非彼嵐溪!
月初痕曾說過,嵐溪很美!眼前這個人雖說看着不醜,可是怎麼跟“美”也搭不上邊啊!除非把鬍子剃了,可是即便他剃了鬍子,也是男人啊!!
我不相信月初痕心心念唸的嵐溪會是男人!
靠!老天爺,你這是要鬧哪樣啊!爲毛我惦記的男人都跟其他男人有瓜葛?難道是在懲罰我上輩子耽美漫畫畫多了?
當初若是問一下月初痕他口中的嵐溪是哪兩個字就好了,沒準只是重名而已!也許月初痕口中的嵐溪是藍西或者蘭息呢!
我平定心緒以後,決定先觀察幾天再說,因爲眼前這個上官嵐溪怎麼看怎麼像精神病,我最好還是先判斷一下他是否正常,再確定身份。畢竟月初痕和長青山是不能隨便拿出來盤問的,而且這個神棍講話一向不懂得壓低嗓音!
我繼續畫畫,又畫了一幅上官嵐溪,然後又照着對面賣豆腐的大嬸畫了一幅,再轉過頭照着旁邊賣頭釵髮飾的小夥子畫了一幅。
將畫好的畫掛在桌子前,果然,過了一會兒。圍觀的人更多了,大家看到上官嵐溪就坐在我身邊,一比較,覺得畫得還真像,於是來了興致。
在我的吆喝下,終於迎來一位姑娘,那姑娘大大方方地往我面前一坐。甩出二兩銀子,“畫。”
我趕緊幹活,拿起筆迅速地畫起來。
因爲是第一位顧客,我畫得很認真,也略微慢了一些,用了將近兩柱香的時間,終於畫好了。
那姑娘接過畫後,表示很滿意,拿着畫喜滋滋地走了。
就這樣,我開張了。第二個、第三個……陸陸續續地。我也忙碌起來。
一直到下晚,我數了一下。竟然畫了六幅畫,賺了十二兩銀子!還外帶着替人寫了兩封信,每封信一兩銀子,一共十四兩!
我激動了!
上官嵐溪在旁邊用極其豔羨的目光看着我,舔着下脣道:“是不是該吃晚飯了?”
“呃……”我想起來答應管他午飯和晚飯的事情,現在賺了銀子,我心情大好。於是,犯賤的毛病又發作了,竟然張口說道,“那就去……醉仙樓吧。”
上官嵐溪立刻雙眼放亮,像看到糖果的小孩子,“走!”
我們收拾好東西,上官嵐溪扛着他的幡子,跟我一同向西走去。
醉仙樓就在西街,距離我們擺攤的地方不遠。
我們坐在二樓大廳裡,點了幾道招牌菜。
“你們道士難道不是吃齋飯的嗎?”我對上官嵐溪點的那道蜜汁乳鴿很不滿,一道菜就要四兩銀子,我要畫兩幅畫才能賺回來。
上官嵐溪眯着桃花眼道:“我何時說我是道士了?”
“你這穿着打扮難道不是道士嗎?”
“呵~~”他無恥地笑了笑,“也沒有人規定只有道士才能穿這樣的衣服啊,我沒有衣服,只有這一件,還是當年贏了李半仙連着小桌子、小櫈子、小幡子一併給我的,是你們認爲我是道士,我可從沒承認過。”
我無語地翻翻眼睛,開始懷疑當初被上官嵐溪贏了裸奔比賽的那位李半仙也是精神病了。
菜端上來,我們開吃。
上官嵐溪好像很久沒有吃過正常的飯菜了,狼吐虎咽,眨眼間幾盤菜就見底了,我無奈地又要了幾盤。
一邊吃,我一邊試探地問道:“呃,上官半仙……”
他頭也不擡,“叫我嵐溪吧。”
我虎軀一震啊!嵐溪,嵐溪!每念他的名字一次,我都想到月初痕一次。
“嵐溪,那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洛寶寧。”
“嗯,我知道。”
“嗯?你怎麼知道?”
“方纔你畫畫的時候,我看到印章上寫着呢。”
看來他的智商好像沒太大問題,難道是間歇性精神病?
“哦,嵐溪,我想問問你,你是哪裡人啊?”
“我……”他擡起頭,黑色的鬍子上沾了點亮油油的菜湯,嘔,又來挑戰我的視覺極限了。
他咂巴着嘴說道:“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唉,剛說完他智商沒問題,現在就連自己的老家在哪都不知道。
他點點頭,“嗯,我腦子裡一片混沌,只記得自己叫上官嵐溪,其他的都不記得了。”
心中驀然一陣。
有一種熟悉的傷痛感爬上心頭,當一個人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自己名字時,那種痛苦是沒有人能夠理解的……只有曾經真切經歷過的人才會懂。
而我,懂。
一些藏在心裡很久遠的記憶就這麼一股腦涌了出來。
那是沒有穿越前的事情,算是上輩子了吧!
我十二歲那年曾經出過一次意外,當時剛剛放暑假,爸爸媽媽開車來學校接我,在回家的路上,車子失控,從高架橋上掉落。
爸爸媽媽在車禍中不幸離去,只有我倖存下來,卻撞壞了腦子,在重症監護室裡躺了很久,醫生們都以爲我會變成植物人,卻沒有料到兩個星期以後,我竟然奇蹟般地甦醒了。
可是我的腦子受到重創,失去了記憶,許多童年的事情都記不起來,就像新生嬰兒一般。
父母離開後,我只得跟着外婆一起生活。在外婆的悉心教導下,我逐漸融入正常的生活,並受她的影響,開始學習美術,還考上了一所不錯的美院。
大學畢業後,外婆也去世了,後來的幾年,我便一直獨居,靠畫漫畫爲生,直到出去環球旅行時發生意外,穿越到這裡。
我看着上官嵐溪有些呆滯的眼神,不知怎的竟想起這些上輩子的陳年往事。
可能因爲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我有些混亂。
而起,自從離開面具男以後,我的心情一直不好,經常莫名地憂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