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接過月龍亭的潛龍閣,又如何將悲傷化爲力量,有條不紊地待我的“復活”。
當時我沒多說話,只是瞭然一笑,流淵的能力我比誰都清楚,他身爲玉氏名門之後,其父玉臨風當年也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若不是年幼時的變故,他應該成長爲一名不遜於方傾的名流公子的!
我按捺不住想去見見月龍亭的心情,在流淵的安排下,當天夜裡,便隨着幾個男人從密道去了皇宮後面的冰谷。
“冰谷”名爲冰谷,其實就是一個常年陰寒的冰洞,在我還是月龍亭的皇后時便跟着他來過冰谷,那時我們倆進冰谷是爲了將夏天的新鮮水果儲藏在裡面,留作冬天拿出來吃,主要是去玩的,哪裡曾想過,時隔十八年,再次踏進這裡,早已物是人非,更沒想到,他會安眠在這裡。
啓動冰洞大門開關,踩着厚重的冰層,走進這個雪白、冰冷的地方。
約有兩間房屋大小的洞穴裡,正中央擺放着一個長方形的冰塊,遠遠的看去像一張冰牀,走近才發現,這其實是一個能打開的厚冰製成的櫃子,也就是流淵和初痕他們所說的冰棺。
透過冰棺厚厚的冰層,隱約可見熟悉的紫色。
紫色,是月龍亭最喜歡的顏色,重生後的他每每總穿着紫色的衣服與我相見,那種深深的有些發暗的紫色,代表神秘、高貴,正如他的人一般。
淚水一滴滴落下,我艱難地邁動步伐,走向被冰層隔絕了的紫色。
腦海中一遍一遍響着的是他曾經霸道的言語,曾經與他相處的一幕幕涌上心頭。
“清兒,你是我的,早晚有一天你會清楚地明白這一點,到時你會親口說愛我,說你用自己的前世今生愛着我,說你永遠也不會離開我,說你我屬於一體,誰也分不開,無論生死,哪怕輪迴!”
“我會帶你回錦月國,回我們的家,我曾經發過誓,只要找到了你,就一定帶你回去,將屬於我們的一切都搶回來!”
“清兒,我真的很想要個孩子,我相信你和我命裡註定一定會有孩子的。”
“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做些什麼恐怕就抓不住你了,你的心裡裝了一個又一個男人,他們佔了那麼大位置,哪裡還有我的位置?”
終於走到冰棺邊,透明的冰層下,是醉桃兒那張妖冶、豔麗的臉龐,雖然早已蒼白如雪,卻依然那麼美豔,俊挺的身軀上穿着他最喜歡的深紫色長衫,就像洛寶寧與面具男在南北歡初遇之時,他就是穿着這樣一身紫色長衫,開始時是這樣,結束時也是這樣。
轉頭,對身後的男人們道:“可以幫我把冰棺打開嗎?我想再……再觸摸他一次······”
男人們沒有說話,風吟和莫詡一同走上前來,兩人合力將冰棺的蓋子搬開。
一股白霧從冰棺裡升起,寒冷入骨。
慢慢地仲出手,輕輕撫摸上他的面頰、長眉、緊閉的鳳目、翹鼻,還有全無顏色已經蒼白的雙脣。
陛下,臣妾來了,臣妾來看望你了,可是你爲何又如十八年前那樣,緊緊地閉着眼睛,不看臣妾一眼呢?十八年了,失去你時還是這樣徹骨的痛!陛下,我的陛下!
眼淚落在他的臉頰上,瞬間結成了冰。
陛下,你冷嗎?這裡那麼寒冷,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孤孤單單
我從懷裡掏出一個金色的面具,還是在南疆的垂柳鎮再次與他相見時他用來傳遞信號的那張面具,面具散發着金燦燦的光芒,就如他活着時的人生,一直是金燦燦的,無論他是高高在上的景軒帝,還是流落青樓的醉桃兒,他總是用堅韌不拔的意志做想做的事情。
能用面對輝煌的心態面對平凡,這纔是真正的帝王!
在我還是月清清、他還是景軒帝的時候,我對他的感情是帶着敬畏的愛慕,他周身的光環令我時刻仰視着他;而當我變成洛寶寧、他變成面具男以後,我和他的感情是糾纏不休、痛到骨髓的愛。
兩世愛戀,無論我的軀殼是誰,他的軀殼是誰,我們的靈魂總會找到彼此,然後深深纏繞。
景軒帝、面具男、醉桃兒、玉凌波……下一個,你會是誰?
無論你是誰,我都會找到你的!
因爲你說過,我們有三世姻緣。
你還欠我一世,月龍亭!
本來我還琢磨着如何開口,踟躕地喚出他的名字,誰料他對我擺擺手,不耐煩地道:“行了,你好好養着吧,老子早就知道,沾上你就沒那麼容易清靜!想去錦月國就先把身子養好,你這樣虛弱的身體,難道指望着我們幾個人揹着你上路?”
心頭躥上一陣驚喜,沒想到莫詡竟同意陪我去錦月國了!
他看我抑制不住的笑意,不由得撇了撇嘴,“沒良心的女人,什麼時候也能爲老子這麼千里奔波一回!”
“我可不想你出什麼意外,寧願你就這麼在我身邊陪我,哪怕每天跟我發脾氣,只要你好好的……”
深情款款地望着他,對於莫詡,我還真的很少這麼深情。
這小子臉上一紅,竟有些羞澀,啐了一口,“媽的,老子有那麼愛發脾氣嗎?”
“有。”
他湊到我身邊,懲罰似的吻上我的脣,卻在脣齒相接時將動作放輕柔。
嘴巴里很快被他清爽的味道佔領,他抱着我,喃語道:“小寧乖乖,你要做女皇嗎?爲什麼我剛剛下定決心脫去束縛枷鎖,你卻又要邁進那座吃人的宮殿?小寧,我討厭皇宮,怎麼辦?”
心中蒙上一層陰影,詡兒啊詡兒,若是可以,我也不想你跟着我走進吃人的宮殿,可是錦月國是我卸不下的責任。
第二天,流淵來找我,說莫詡已經派人準備上路的物資了,我着實一驚,這效率夠高的呀!莫詡就是這樣,什麼事情要麼不做,要做就是急性子。
流淵對我道:“你養好身子便是了,其餘的事情交給我們吧!”
感慨,得如此夫君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又過幾天,我的身體好了很多,莫凡塵給我配的藥效果很好,再加上我自己也在積極地配合治療·很快便恢復精神了。
我提出儘早上路,但是流淵他們依然擔心我腹中胎兒尚未穩定,不答應這麼早上路,後來,莫凡塵說他會跟着我們一同上路,路上隨時爲我診療,這樣·幾個男人才勉強答應三天後上路。
我感激地望向莫凡塵,這次,他沒有迴避我的目光,深深地看我一眼,才抿脣轉身。
小五啊小五,看來你還是念着我們之間的情份的!只是我們之間需要一個契機解開心結。
商量後決定低調上路,不帶那麼多人,原因·一來要避開月姍姍的耳目,二來錦月國內有月龍亭打理多年的潛龍閣勢力,流淵可以去調動潛龍閣的人手保護我們。
莫詡將銀龍寨交給四大金剛管理·只帶着小福子跟我們同去。
翠巧和紅杏被我留在銀龍寨了,因爲我的男人們現在幾乎寸步不離地保護我,他們伺候我吃飯,幫我擦身,甚至還陪我去茅房,所有的事情全部一手包辦,所以我身邊根本不需要丫鬟了。
我們扮作旅人的模樣,乘坐馬車趕赴錦月國帝都。
因爲我懷有身孕的原因,馬車爲求平穩行得極慢。
除了車伕和小福子外,五個男人·加上我,一行不到十人,共有三輛馬車,外加兩匹備用的坐騎,這樣的隊伍已經很引人矚目了,好在流淵利用潛龍閣的關係·又暗中聯繫了神機門,製造出一個假身份,這一路上倒也平安無事。
只是這幾個男人,除了小五願意獨自呆在一輛馬車裡,其餘的四個人均賴在我身邊不走,好在莫詡準備的馬車足夠寬敞,可令我們五個人舒服地坐着和躺着。
而且一到夜裡睡覺的時候,幾人就爲誰能睡我身邊而爭執,後來不得不再次採取輪番制,不能睡我身邊的人也賴在馬車上不肯下車,於是,五人同眠的場景天天上演,幸虧我有孕在身誰都不敢碰我,要不非得睡出大事!
在他們的嚴密保護下,行路的這一段日子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不舒服,反倒日益精神起來了,初痕說我的臉色紅潤許多。
大約行了二十多天,終於到達錦月國皇城。
流淵早在皇城內購置了另一處別院,我們直奔別院住下,此時此刻我真正地感受到流淵有多麼能幹,無論我在不在,他總是在我的身後,默默地將一些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我想,正是因爲他如此出色的管理能力,才令初痕、風吟對他禮讓尊敬,就連莫詡那個目中無人的小子,通過這段時間與流淵的接觸,也對流淵的看法有了大大的改觀。
有一次,莫詡在跟我聊天時不經意地說起流淵,他說以前以爲流淵只是一個混跡江湖之人,不明白他除了一張妖孽臉還有哪裡能打動我,但是後來他親眼見識到我和月龍亭“死”後,流淵是如何鎮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