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使臣的隨行下人往外而出的時候,大殿裡的鼓樂也奏了起來,伴隨着絲絃之聲,一個個綵衣女子,踏着舞步,凝着韻味,麗影婆娑中帶着嬌媚萬千,甩着綿長水袖,搖曳而來。
絲絃的流水與蕭笛的蜿蜒相合,在麗水與高山中,看着那些纖腰若柳,看着那些粉面桃花,看着那些水袖成蝶。衆人都面帶微笑懷着各自的心思開始了所謂的欣賞。
惠麗太妃掛着微笑,手拈綢帕輕拭脣角。而後勾了指叫了身後的隨行嬤嬤到身側,耳語了幾句,然後將手裡的帕子放進了嬤嬤的手裡,似棄了般,換了嬤嬤從袖袋裡取的新的,捏着繼續看舞去了。
那嬤嬤退後幾步,端正立着,眼卻掃着大殿,而後,她跟身邊的一個丫鬟交代了句,就小心的從一側退下了臺子,去往珠簾之後。
龍應天看着場內那些舞動的人兒,面帶着微笑。此刻他的心裡卻還在尋思着自己的大意,竟然沒注意到這次使臣裡還有這號人物,就憑剛纔他說加賭注的話語和神情,還有那兩個使臣的神色,他已經明白,這個人不會如他們所說的那麼簡單。此刻他根本不是關心誰去比賽,也不是關心比賽的輸贏,反而急切的想知道,賭注是何物?他要的是什麼?他又到底是什麼人?
紫蘇一隻默默地看着帝王的手,看着那手一會捏着桌角,一會捏上桌腿,她知道這舞之後帝王將面臨一些問題。可這個時候心口突然猛烈的一陣,然後那種慌亂還有自己口碧間的窒息感,忽然就讓紫蘇身子一抖。
她不由的擡手摸向胸口想要安撫自己這樣的不適之感。卻忘了胸口上地傷,一碰之下,痛的張了嘴。紫袖掩了口。那是她下意識的動作,她知道這個時候還不可以表現出來。雖是急急地掩口強壓着那痛。壓下了她地呻吟之聲,但是她的動作卻引起了幾份注目之光。
有從舞衣女子地腰身裡隱約穿來的,有從眼角之側炙熱凝視的,有從身側含笑瞧來的,也有從詫異中掃來的。
感覺到目光地集中。紫蘇則一邊內心慌亂着,一邊強自面上優雅着,放下了口裡的手,若無其事般看向了周圍。
眼掃而遇的目光,各自都閃避了去。
太后在看她,沒有表情;太妃在看她,眼角藏笑;駙馬在看她,似幻若癡;公主在看她,眼神好奇;那王爺在看她。….1 如那日坡上之望,目光獵獵;而他也在看着她,隔着婀娜的身姿小心的送來他的牽掛和深情。
紫蘇迅速的回了眼。端正之後,她一邊看着帝王的龍冠背後那龍尾與鑲嵌的寶石。一邊暗自思量着自己剛纔地心慌與窒息感是怎麼回事。雖然這一痛之後。那感覺是漸漸消失了,但是她明白這份感覺是來自於紫謐。
她和朵兒好端端的在珠簾之後。她爲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她可是二小姐啊,能讓她慌亂地事還有什麼呢?
玉蘭公主瞧着謐婕妤心裡有些好奇,剛纔無意看見她似慌亂般的掩口而後卻又正身而環視一圈,那分別微笑點頭欠身地樣子,只覺得這女子有些古怪。在她看到自己,微微一個點頭又看向了她二哥後,就更覺得有趣了。因爲她看到她地二哥竟然毫不避忌的一直看着那位謐貴人,而那位謐貴人竟然對他地二哥連頭都沒點一下就轉了過去。
這,很有趣啊。她的二哥好象今天一直都很安分啊,竟然還如此的這般直視與她妨若無人,剛纔連皇后都看到他的這般凝視後宮命婦,似有不快呢。
她動動手肘撞了身邊的駙馬。
“家軒啊,你快瞧,我不是和你說我二哥是出名的風流嗎?快看看他現在的樣子,還真是難得一見呢!”
“哦?是嗎?”趙家軒被公主的手肘一撞,忙回了身,他還以爲被公主發現,聽聞公主之言,忙應着,並心虛的低了頭。
他也在凝視於她啊,她究竟是紫蘇嗎?爲何剛纔她的眼掃過自己的時候,只覺得的看到了曾有的熟悉?爲何她那微微的一笑,勾起了所有的熟悉?難道她真的是自己所想着的紫蘇?
此刻大殿裡的綵衣女子們正擺花成圖,將綵衣與身段當做花瓣嬌柔着,開在殿中,宣告着一曲的舞罷。
“一曲舞罷,該是比試之時,可是你的賭注送到這裡還是要些時間的。這賭注不明,如何比呢?”龍應天掛着笑看向了瑟爾古郎。
“天朝之皇,我的賭注相信很快就會到,我這賭注說小很小但說大也大,加此賭注是希望比的有意思些,我相信天朝之皇也是樂見的。只是,瑟爾古郎不知道天朝之皇是否可願拿出同樣的賭注來?”瑟爾古郎起身回答後,說的有些囂張起來。
“哦?”龍應天一笑:“瑟爾古郎,你不必來激朕的。什麼樣的賭注,該不該賭要等你的賭注倒來再說。畢竟還沒見到你的賭注,儘管我天朝地大物博不缺什麼,但是朕也有瞧不上的東西,值不值得賭,那倒有待商榷了。”
“呵呵,陛下聖明,但瑟爾古朗卻對此物很有信心!”瘦竹竿嘴角一揚,倒很是不卑不亢的樣子。
ωωω ●т tκa n ●c o
“那就等來了再說吧。”龍應天說着又讓下一個節目表演了起來。
這是一個雜技的節目。羣臣本是緊張的,但慢慢地還是被那一個一個疊羅漢的場面勾去了心神,一時間倒不覺得殿裡有那麼緊張。
這個時候殿裡廊下立着的老太監李德興,端着一份湯羹送到了帝王的臺上。將那份湯羹放到了皇帝面前後,收了托盤退了下去。
龍應天微笑着,拿着勺子舀了兩下,嚐了一口。便放到了一邊。而這個時候紫蘇則看到帝王的手裡卻多了個什麼東西在他的手心裡揉捏了起來。紫蘇暗討該是老太監給地東西,但是看到隨後帝王那桌下攥緊的手,便意識到。有些事該不是那麼簡單的。
“皇上啊。”金太后忽然開了口,可聲音不大。但卻臉衝着正表演着地殿中,一幅自言自語的樣子:“皇上可想好人選和對策否,這雜技完地時候,估計那賭注就來了,且不管是什麼賭。咱們總不能輸了去,不知道這四比,您是怎麼選的啊?”
龍應天一看太后說話的樣子,便明白她的心思,也就沒去瞧他,只看着那雜技的表演。而惠麗太妃則在太后說完之後,配合着點了頭,嘴巴兀自動着,卻並沒出聲。
一幅各人都是自行聊着地樣子。
龍應天轉了頭。手扯起了紫蘇的手,似把玩着,開了口。而句句確是回答着太后的話:“母后啊,朕也爲難。那些文臣有誰會騎射?而宇文將軍。那瘦猴那話激朕,更是不可用了。眼下惟有四比分開。但是我們卻平白落了個下風啊!不知道母后可有什麼好主意?”
金太后幽幽地說到:“哀家能有什麼注意,只是不想看咱們丟面子罷了,要不就讓乾兒出來湊一下吧,倒也不會輸了,只是他是王爺,別出的尷尬就是了。”
這個時候看戲的惠麗太妃卻忽然轉了頭顱看向了紫蘇,笑了一下,而後對着皇上說到:“皇上啊,姐姐說的是,咱們不能讓王爺尷尬了不是?本宮的意思,不如讓兩人出來和他比,由他選一個,可以比一半了換,也可不換,都隨他,咱們出個王爺再出個太監或者宮女,由他選去,相比他也不屑和個下人去比,王爺出來不也合適了嗎?”
“母后與母妃想的比朕周全,只是着下人尋誰呢,萬一要是他換成和下人比,這……”
“皇上,您放心吧,本宮知道一人可爲,已經安排了,等下皇上只肖問問有哪個宮女太監的願來比比即可,自會無事地。”太妃說完眼掃了下紫蘇便轉了頭去。
“既然母妃已經帶爲安排,那如此甚好。”龍應天笑着捏了捏紫蘇的手說到:“謐兒啊,一會你怕是也要再出出風頭了。”
紫蘇心裡一緊,掛着一絲淡笑說到:“謐兒不懂皇上的意思,但求皇上一解,若要謐兒辦地,謐兒自當盡力。”
“你善舞嗎?”龍應天說着看着紫蘇的眼。
“皇上,謐兒習得舞,會倒是會,只是若論善舞,卻是當不起了。”紫蘇沒敢欺瞞。小地時候,她娘倒是請了人來教,也盯着她倒是身姿舞地起,身段也練的好,但是她畢竟心思不在上面,總是練着練着,人就跑進了藥房去,最後她娘也就算了,畢竟教她舞也是爲了她能什麼都會佔個全,也沒指望着精通。後來家裡變故就更不可能了。而進宮前地兩月。二小姐又逼她再度練了起來,但是也和她娘是一個心思,會就可以,精通則不比。固而紫蘇也就只是會,卻擔不起善字。
“那朕看來要安排別人去舞了?”龍應天的眉似乎微皺了下。
“皇上,若是皇上您要看,謐兒舞就是了,只希望皇上別嫌棄的好。”紫蘇瞧見那微皺的眉,忙這般說了,她現在可不能讓皇上對她有不滿啊。
“那謐兒倒是有心了。”龍應天似賞識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殿角的門開了,下人來報,說使臣的隨從已回,還帶來“賭注”。
龍應天點了點頭,叫了那李德興安排了之後,便等着雜技的結束。
沒多時,雜技的人退了場。那瑟爾古朗起了身。
“天朝之皇,我的隨從已經將我方的賭注帶來了,請陛下一觀吧!”話音落,他高聲的說到:“羽姬,快來讓他們看看,你是多麼的與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