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將書本輕輕一推,《山海經》便乘着夏日的燥熱跌向了一樓。
一點聲響也沒有,只是他心海里早已波濤洶涌,帶着無言地痛楚拍打着心的海岸線。
“楚一凡嗎?”一個細嫩的聲音響起。
楚一凡伸出脖子,見是莎織提着一筐的雞蛋站在下面,手裡還拿着他扔下去的那本《山海經》,楚一凡擠出笑容,應道:此簡單的應語,似乎並不打算再繼續談下去。
莎織帶着一頂花邊小白帽,朝楚一凡招了招手,問道:“一凡,你沒有去實習嗎?”
雖然任安已經和楚一凡說過,他只能和莎織去市裡買菜,但楚一凡還未對他說,楚一凡直起身子,說道:“實訓室不夠,我暫時沒去參加,校長說了,讓我每星期陪你去一次市裡。”
莎織將帽子往上拉了拉,說道:“那大後天和我出去吧,我還沒有出去過,怕會迷路呢。”
楚一凡點了點頭,說道:“你提那會重嗎?要我幫忙嗎?”
莎織忙搖頭,說道:“一點都不會重,像這樣的,我還可以提好幾份,你如果不用午睡的話,可以陪我去食堂,很多東西要整理,有些還要搬到門口,等着大後天來個大清倉。”
聽罷,楚一凡就溜下了學生公寓。
“還是我來吧,”楚一凡說着拿過莎織手裡的籃子。
“謝謝,你人真好,”莎織將帽沿拉低,說道,“其他人都去了嗎?”
楚一凡點了點頭,提着籃子就往食堂走去。
莎織見他今天不怎麼愛搭理人,也就不敢再說什麼了,忙提腳跟上了楚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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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怒風已經從總壇出來,一個人走在了茂密的森林裡,腳踩着枯葉發出的“沙沙”聲是那麼的刺耳,那麼的讓怒風不愜意,他擡起頭,斑駁的光線透過密林間的縫隙落在他身上,他撇開擋住視線的幾絲白髮,眉頭不禁皺起。
從魔機運行的那刻開始,怒風就知道自己已經和死神打了個照面,如果還呆在總壇,他也不知自己還有多長的時間,爲了爭取更多的時間,他背叛了魔主,打算前往福建地區,那裡有他的叔叔在。
他看着頭頂上方的密林,用手按在了胸口上,檀木盒還在,黑暗結核還在,他的希望還在,雖然他不能駕馭黑暗結核,但他還是對自己的叔叔抱有一線希望,他的叔叔是五界層的執行者,早在半年前就從總壇消失,而現在的下落也只有怒風知道,爲了完成叔侄兩人蓄意已久的目地,他拼了命尋找四大邪物的下落,終於讓他從瀏覽的文獻上找到了邪念之源的下落,假傳命令給白血,並得到了黑暗結核,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天衣無縫,卻讓歸穀子撞到了他攜帶檀木盒的那一幕,現在,他必須遠離總壇,去找他的叔叔。
從西藏到福建,若是步行,那須得花上好幾個月,而他早有打算。
穿過密林,視線之內,盡是一望無垠的草原,一直延伸到怒風視線不能及的天際,草原上,好幾羣羊正在安逸地啃着嫩草,幾個牧人策馬飛奔在廣闊的草原上,幾聲帶有少數民族特韻的小曲飄揚在怒風的耳邊。
天空藍淨,幾朵白雲懶散散地浮游在天空最高處。
怒風已經好久沒有離開過總壇,人類世界的片段又再次與腦海中的記憶相連,他眼神冷掃人羣一眼,自語道:“可悲的人類,命運的鐮刀已經擱在你們的脖子上了,馴化若完成,地球就真的成爲一個地球村了,只有一個主宰者,其他全部都是奴隸!”怒風仰天一笑,叫道,“我就是要成爲那個主宰者!”
怒風突然回頭看了眼密林深處,與剛剛不安的感覺相比,他更加的確定在黑暗中有一雙眼睛盯着他,他不敢確定是誰,只知來者不善,他現在能下結論的就是自己的行動已經被歸穀子或是魔主察覺。
若是走在人跡稀少的森林裡,他的危險係數就更大,爲了將自己儘可能地隱藏,他躍下了高山,直衝向山腳下的一個小山村,速度快如流星,普通人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掉下來了,或者說並未知道,烈陽將那一切都掩蓋了。
銀白長髮在風中肆舞,亞黃色的長袍緊裹着他的身軀。
怒風一落地,周身的嫩草都被震斷,一股氣直衝向四周,他摸了摸胸口,檀木盒安然無恙。
這時,一個約模十二、三歲的藏族女孩從不遠處走了過來,戴着一頂金花帽,穿着一件紅藍綠三色平絨鑲邊的皮袍,一條夾雜着五彩絲線的髮辮正垂在胸前,她站住了腳步,那雙好奇的大眼睛直盯着怒風的衣服和長髮。
怒風走過去,正打算殺了這個礙事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卻開口說道:“叔叔,你是演員嗎?”
怒風收起殺戮之心,緩聲說道:“你家在哪裡,帶我過去。”
藏族小女孩眨着那雙天真的大眼睛,咯咯直笑,說道:“好啊,我要讓媽媽看一下演員,”說着,她走到怒風的跟前,踮起腳尖望着怒風的臉頰,“叔叔是演反面角色嗎?爲什麼都不笑一笑呢?”
怒風略有惱意,說道:“快走,不要在這裡婆婆媽媽的。”
“嗯,”小女孩想去拉怒風的手,卻被怒風甩開。
“走,”怒風說道。
小女孩表情有點失望,淡淡的哀傷在她那惹人憐愛的小臉蛋上停留了半秒,她仰起頭,問道:“叔叔是哪裡人啊?有演過什麼片子啊?我很喜歡看電視,都沒看見過你哦。”
怒風加快步伐,說道:“反面角色,沒有人會記住。”
小女孩忙蹦着跳着跟上了怒風,她的個頭只有到怒風的虎腰處,她自我介紹道:“我叫扎瑪,剛剛上一年級,是媽媽的開心果,經常幫媽媽幹活,老師和媽媽都誇我是個好孩子。”說完,她哼起了藏族的兒歌:
索亞拉索,
在那北方的亞玉草原上,
正是母羊居住的地方,
那裡有溫暖舒適的柵欄。
索亞拉索,
母羊是想草原而來的,
母羊是想羔羊而來的,
是讓羔羊吮吸奶汁而來的
扎瑪的聲音很動聽,很清脆,宛如一滴滴的水滴滴在石頭上,每個字都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活潑。歌聲飄揚着,闖入怒風的內心,他邊走邊看着這個還不知自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執行者的小女孩,濃眉竟舒開,嘴角也不自覺地輕輕上彎。
高山之上,一個長相怪異的人撥開了齊腰的雜草,站在那裡看着怒風,他的個頭有2.5米左右,但卻弓着身子,兩隻發達的巨手垂在兩邊,長滿濃毛的臉上是一臉的邪惡,高聳的顴骨之上是兩隻透着兇光的眼睛,他的衣物與逆輪的執行者的一樣,都是古裝,而因身形的緣故,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可笑,就像一隻大猩猩!
他嘴巴里正嚼着一隻蛤蟆,嚼了數下便吞入了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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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瑪的母親正在蒙古包裡縫製花圍裙,扎瑪拉着怒風走向母親,臉上滿是得意的痕跡。
她母親見扎瑪帶來了一個着裝怪異,又有幾分邪氣的男子,臉上滿是疑惑,手中的活兒也停了下來。
扎瑪走到母親身邊,笑嘻嘻地說道:“媽媽,我的新朋友怒風,是個演員哦,他說有事要拜託你。”
她母親聽完扎瑪的介紹,便擡頭問道:“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
怒風直截了當地說道:“我需要一套衣服,漢族的那種。”
“這樣啊,”扎瑪的母親頓了頓,說道,“我帶你去附近的一個服裝店吧,那裡雖然少出售漢族的衣服,但一兩套還是有的。”
“位置,”怒風問道,眼神是那麼的冰冷。
扎瑪的母親站起身,走到帳篷旁邊,說道:“就沿着這個方向一直走,大概十分鐘就會看見了。”
聽罷,怒風走出了蒙古包,扎瑪想跟出去,卻被她母親拽住了胳膊,扎瑪嫩聲叫道:“媽媽,我也要去看看漂亮的衣服。”
她母親緊抓着她的手依舊沒有放鬆,和藹地說道:“媽媽正在爲你做,好孩子。”
扎瑪嘟起小嘴,說道:“我想去看看啦,沒叫媽媽買,”說着,她掙脫開她媽媽的手,“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她邁開小步一蹦一跳地追向了怒風。
怒風走進服裝店,環顧了一下店鋪,品種頗多,各色藏袍、便裝、襯衫、坎肩、腰帶、氈帽等,當然還少不了一些胸飾,一件白色的長袖襯衫和一件深黑色的長褲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怒風走過去,伸手就將這兩件衣服從衣架上扯下。
店主是一箇中年男子,兩雙賊溜溜的眼睛早已盯上他自以爲是大魚的怒風,他走到怒風旁邊,陪笑道:“客人,你真是有眼光,這套衣服是剛剛進的貨,你若是想要,我打七折給你。”
怒風走進更衣間。
當他出來時,已經換上了那套衣服,白色上衣,黑色褲子,銀白色的頭髮自由地飄散在後背上,再加上那一副桀驁不馴的臉孔,宛如一花花公子般。
店主愣了片刻,忙走過去,讚歎道:“您真是一表人才,這衣服真的就像是爲您專門定做的,非常非常的好看。”
怒風不理會店主,轉身就準備走出服裝店。
店主忙攔住怒風,原本的僕人模樣換成了一臉的嚴肅,他叫道:“客人,您還沒有付錢,一共200元,請付完錢再離開。”
怒風的臉上是一層的冷霜,他說道:“是要錢還是要命?”
店主大笑道:“無賴見多了,就數你最牛,我只要大喊一聲,整村的人就會衝過來,你還說出那麼好笑的話,衣服漲價了,300元,不二價,也不許的退貨,你趕緊把錢交出來!”
怒風邪邪一笑,說道:“我拿錢給你,只是怕你沒時間享受!”
店主剛要說話,一股鮮血卻從喉嚨涌出,他張着嘴巴看了眼胸口,心臟處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一片花瓣釘在店主身後的柱子上!
怒風一拳打在店主的臉上,店主的身子一斜,倒在了地上。
“啊!!!”
那一幕,扎瑪全看在眼裡,她跪在地上尖叫着,頭飾也滾在了地上。
怒風走出服裝店,對陷入恐懼的扎瑪笑了笑,幾片花瓣飄起,衝向扎瑪,花瓣中帶着的濃香侵入扎瑪的鼻中,她眼睛開始打架,倒在了草地上,她最後看了眼怒風,從嘴巴里擠出了兩個字:騙子。
扎瑪的叫聲驚動了村裡的人,好幾個放牧的人都衝向了這邊,怒風走到扎瑪身邊,看了這個小女孩好久。
村裡的人已經聚集了好幾十個在怒風身邊,紛紛用仇人般的眼光看着怒風,一個壯年二話不說就舉起拳頭衝向怒風,拳頭還未落到怒風的身上,整個人就已經倒在了地上,無數的花瓣從怒風衣袖中飄出,帶着濃香飄向四周。
整個村子都沉睡了。
怒風擡頭一看,夕陽已經沒入半邊,他忙加快了步伐走向草原的另一端。
這時,那個長相怪異的男子出現在了服裝店旁邊,他嗅了嗅空氣,說道:“血液的味道真是讓我獸血沸騰,嘿嘿,又可以飽餐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