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如救火,如今傷員的情況非常糟糕,忙於施救的張毅,恨不得自己能分身出來.
當他幫第五位傷員止血後,猛然間想起一件事情,對着周圍大聲喊道:";張一,你們誰在附近,立即給我到裡面去救人.";
沒有人發現,四道鬼魅般的身影,從不遠處的圍牆處,身形敏捷的衝向施工工地,他們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畢竟幾名二十歲左右的大小夥子,周圍那些工人都以爲他們是附近趕過來幫忙的人.
";快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一聲急促的聲音,帶着幾分哭腔傳來.開口說話的那名工人皮膚黝黑,身材枯瘦,和另外兩名工友,小心翼翼的擡着一位渾身鮮血淋淋的傷員.
張毅剛剛爲第六位傷員止血完畢,聽到呼喊聲,箭步朝着那裡奔去:
";立即把他放在地上,輕一些,我爲他處理傷口,抓緊時間止血.";
因爲張毅的救助,再加上胖中年包工頭大聲吆喝着,所以不少人都已經知道張毅是醫生的身份,如此緊要關頭,即便是張毅年紀輕輕,他們也把張毅當成了救星.
";你們去救其他人,抓緊時間,全部都送到這裡來,他就交給我吧!";張毅沉聲說道.
三名送人過來的建築工人,通紅的眼睛裡含着眼淚,那名皮膚黝黑,身材枯瘦的中年男子,看着相處多年的工友悽慘的模樣.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眼淚大滴大滴的滴落,嗚咽道:";老黃.你tmd給老子挺住,咱們工資漲了,伙食好了,日子眼看着就紅火了,你一定要給我挺住,我們哥幾個……哥幾個說好的,等後天發了工資.還要一起好好的喝幾杯.";
";老黃,你家裡還有癱瘓的老婆,還有讀初中的女兒.你千萬不能有事,堅持住,你家裡老婆孩子還需要你照顧.給我們撐着,等我們把其他人救出來.一定陪着你一起撐.";
另外一名中年人.眼淚也順着髒兮兮的臉龐滑落.
";咳咳……";
那名渾身鮮血的傷員,嘴裡咳出血水,他的眼睛瞪得滾圓,眼神中盡是對生命的渴望和不甘,那條被鋼筋刺穿的手臂,艱難的擡起,看着三名工友抹淚轉身朝着工地裡跑去的工友,聲音虛弱而嘶啞的叫道:
";老侯.別走……";
只可惜他的聲音太小,現場亂糟糟的場面.完全把他的聲音給淹沒.
張毅看着眼前這位傷員,心底升起一股悲傷,因爲對方的肺部,同樣插着一條十幾釐米長的鋼筋,估計他的肺部已經被鋼筋穿透.
這種傷!
是致命的,就算是自己有生機液爲他滋養修復,都很難挽回他的性命.
甚至!
張毅真的難以相信,一個傷勢嚴重到這種程度的傷員,竟然能夠堅持到現在!要是換做別人,肺部被刺穿,身上好幾次致命的傷口,恐怕早就死透了.
他的意志力很堅強!
他現在之所以還活着,恐怕是因爲他心中有着一股執念,一直在支撐着他.
張毅沒有對他施針,眼眶中含着眼淚,看着他眼睛裡的絕望神色,還有他臉龐上那濃濃的不甘,顫聲問道:
";大叔,您想說什麼?";
這名模樣悽慘的中年,彷彿是臨死前抓住了一條救命草,他從張毅眼眶中含着的眼淚,還有他那份悲痛臉龐上,看到了張毅悲天憫人的性格,看到了張毅心裡的善良.
一瞬間!
他彷彿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雙手猛然抓住張毅的雙臂,眼神中帶着濃濃的哀求,一股鮮血從他喉嚨中嗆出來,彷彿拼勁了他全身的力量,奮力嘶吼出來的聲音,在那份嘶啞中,也只有張毅把頭湊過去,才能夠勉強聽的清楚:
";我家人……幫……她們……";
張毅不假思索的說道:";放心吧!我打聽清楚你們家的情況,我會幫你照顧老婆孩子,我保證,絕對讓她們平安健康,幸福的過下去.";
中年工人聽聞張毅的話,瞪得滾圓的眼睛裡,流露出強烈的感激,充血的眼眶中,隨着兩道血淚順着他的臉龐滑落,不斷的咳嗽聲中,一口口鮮血被他咳出來,彷彿是從喉嚨中擠出來的聲音,勉強被張毅聽到:
";謝謝,小……兄弟……";
此刻!
他全身的力量彷彿都在瞬間被抽走,緊抓着張毅雙臂的那雙手,無力的垂落下來,整個身軀也剎那間癱軟下去,眼神中帶着對人生的不捨,帶着對老婆,對孩子的眷戀,在血淚滑落中,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張毅感覺到自己的鼻子酸酸的,眼眶中打轉的眼淚,終於還是奪眶而出,滴落在懷中逝者的臉龐上.
他是個男人!
雖然他曾經不起眼,但在張毅心中,他是個頂天立地,鐵骨錚錚的男人.
從之前他的幾名工友口中,張毅聽得出來,他家裡有癱瘓的老婆,有讀初中的女兒,是他用挺拔的脊樑骨,承受着風吹日曬,扛起家庭的重擔.
他身上的血已經流出來太多太多,他身上的傷實.[,!]在是太重太重,原本早就該氣絕身亡的他,卻因爲心中那份強烈的牽掛,靠着堅強的意志力堅持着.
";大叔,您放心吧!您最後的遺願,我一定爲您辦到,您癱瘓的妻子,我想辦法治療她,給她衣食無憂的生活,您讀初中的女兒,我幫您照顧,給她提供好的學習環境,讓她能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
張毅的手,輕輕從中年臉龐上拂過,把對方瞪大着的眼睛輕輕合上.
此刻!
並不是悲傷的時候,深深把死者最後的遺言記在心中,他轉身又朝着其他傷員奔去.
警笛聲,由遠而近.
當一輛輛救護車快速駛入事故現場的時候,張毅已經幫將近二十名傷者鍼灸止血,並且用生機液對他們的傷口進行滋養修復,甚至有兩位傷勢最嚴重的病人,張毅還用生機液護住他們的心脈,希望他們能夠堅的時間長一些,爭取早點送到醫院進行手術搶救.
";大龍,大龍你個混蛋在哪呢?";
戴着黃色安全帽的胖中年,滿頭大汗的看着四周亂糟糟的人羣吼道.
一名青年,面色蒼白的從人羣中擠過來,大聲說道:";老闆,我在這呢!";
胖中年大聲叫道:";立即去財務那裡拿錢,多帶一些去醫院,那些傷員必須抓緊時間安排手術,我晚會再多準備點錢趕過去.";
";好,我這就去.";
那名叫做大龍的青年,拔腿就朝着遠處奔去.
胖中年轉身感激的看了眼張毅,連句謝謝都沒有來得及說,便衝到傷員中,幫着那些醫生護士,小心翼翼的傷員一個個臺上擔架,送進救護車裡.
搶救結束.
張毅轉頭朝着四周看了看,發現人羣中張一四人正朝着自己看來,頓時對着他們做了個離開的手勢,便大步走向那位叫老黃的死者身邊,看着幾名正在他身邊抹眼淚的建築工人,張毅沉聲問道:
";諸位,人死不能復生,他傷的實在是太嚴重了,好幾處都是致命傷口,你們節哀吧!誰能告訴我他的名字,還有他的家庭住址?";
那名皮膚黝黑,身材消瘦的中年工人,擡頭看向張毅,說道:";他黃富強,是容句市獅石鎮黃樓村人.";
張毅記住這個名字,記住這個地址,轉身大步離開.
場面混亂的建築工地,楚仲陽穿着白大褂,揹着醫藥箱,快速跑到一位傷員身邊,然而,當他的眼神落在傷員傷口處的時候,眉頭突然一皺:
奇怪!
按理說這個位置,應該會血流不止纔對?怎麼現在不流血了?
楚仲陽心底帶着疑惑,仔仔細細爲傷員檢查一番後,發現他身上的幾處比較大的傷口,都已經不再流血.
帶着那份疑惑,他轉身來到另外一名傷員身邊,發現他的情況,和剛剛那位傷員一樣,那些傷口格外猙獰,皮肉裂開,血肉模糊,但傷口裡卻根本沒有血液流出來.
邪門!
實在是太邪門了!
他們的傷口……
隨後,他又連續檢查了好幾個傷員,發現他們的情況幾乎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怎麼連傷到大動脈,傷口都沒有流血?";
楚仲陽蹲在一名傷員身邊,眼神中帶着難以置信的神色,喃喃自語道.
";楚主任,你怎麼不給傷員縫合包紮傷口?";
一名心地善良的小護士,緊跟在楚仲陽身邊,看着他目光呆滯的模樣,頓時開口問道.
楚仲陽從呆滯中驚醒,立即看着那名滿臉痛苦的傷員問道:";告訴我,在我們趕到之前,是不是有人幫你們治療過?";
那名傷員坐在地上,被工友們攙扶住,聽到楚仲陽的話,他強忍着傷口的疼痛,點頭說道:";是有個小醫生,給我治療過,他往我的傷口上扎針,傷口就不流血了!";
扎針?
鍼灸?
小醫生?
楚仲陽猛然間想到張毅的模樣,頓時急促的問道:";那個小醫生長什麼樣子?他……他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