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灰色地帶到異次元空間,他們已經見過了太多奇形怪狀的生物。只是那些東西就算再奇怪,也沒有這守將奇怪!那麼巨大的身體之上,居然沒有頭顱。本還想着如此威武壯觀的身軀之上會看得到什麼牛頭馬面,真正飄上來卻大跌眼鏡。守將健碩的肩膀之上是形狀鋒利的凸起,猶如兩座高山佇立其上,山峰之間,本該擺放頭顱的部位空無一物。從空中看去,頸部的斷口沒有骨骼肌肉的紋路,而是如同一片星雲鋪在其上。像是旋渦,又像是投影。
畢凌霄看了看寂靜無聲的守將,又看了看飄在旁邊的魔靈。如果小傢伙的腦袋放大幾百倍,倒是能和這怪物拼湊拼湊。一個沒有頭,一個沒有身體,也是怪可憐的。
他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紫松林也是抱着胳膊,欣賞着難得一見的珍稀物種,魔靈眨着眼睛,好奇之情溢於言表。幾個人中,唯有一人完全無法放鬆下來。
自從被拖着進入雲柱見到那雙鳥爪之時,子岸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隨着畢凌霄越發升高,他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這種情緒在那巨大的裂谷和當中碩大的血色寶石呈現在眼前之時達到了巔峰。直到他們飛到了領域的最高處,而守將彷彿石雕般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這份緊張到極致的心緒才終於放鬆了一點點。
“現在你看過了,可以走了吧!”子岸的聲音壓得很低。
“這傢伙怎麼不動?”畢凌霄十分奇怪。不是說守將會攻擊擅自進入雲柱區域的靈魂嗎,可是他們已經遊蕩了這麼久,連最初的新鮮感都過去了,這傢伙怎麼還是沒有反應?
“你想要什麼反應!”子岸簡直頭頂冒火,又不敢大聲說話。“我們很幸運,守將在沉睡,我們現在只要悄悄離開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異次元的生物也會睡覺?畢凌霄感到稀奇,從天上俯視着那巨大的怪物繞了一圈。他這番動作看的子岸是提心吊膽,生怕氣流的震動驚醒了沉睡中的守將。
“你也看到了,門真的不在這裡,我們快走吧!”
卷在身上的尾巴鬆了開,子岸也跟着鬆了口氣。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妖魔總算聽了次他的勸。
“既然已經到了第十圈想要完成試煉易已經十分簡單,或許門根本就不存在,我們只要尋找真正通過的方法就……”
平靜的話語戛然而止。子岸看到畢凌霄緩緩降落在守將的胸口部位,上下瞧了瞧,然後轉身,一尾巴抽在了裂谷中的寶石之上。
宛如高山一般巍峨的巨大身軀沉寂了幾秒,忽然空氣振動起來。
靈魂是飄浮在空中的,按理說即使地表再怎樣震動,空中的人也不會感受到分毫。可是隨着守將的驚醒移動的不僅僅是地面,哪怕飄浮在空中,他們依然感覺自己猶如雙腳站立在即將噴發的火山之上。耳畔響起轟隆隆的巨響,猶如驚雷滾滾而來,伴隨着的還有子岸驚恐的大罵:
“畢凌霄你瘋了!”
始作俑者此時緊緊捂住了耳朵,然而他們現在可是靈魂形態,肉身的器官起到的作用在這裡自然不復存在,這一動作並沒有使聲波減弱分毫。
顯然這轟鳴不僅僅是普通的聲音那麼簡單,還附帶着對靈魂的衝擊力。當然了,這種程度的衝擊對於現在的幾人來說雖然有所影響,但還不至於魂飛魄散的程度,這自然是因爲一步一步走到這裡,他們的靈魂已經經過了千錘百煉。如果是剛剛進入領域的狀態,單是空氣的震動都能將他們撕碎,更別提能擋得住這衝擊靈魂的聲浪了。
不愧是這異次元當中的領域守將,僅僅是甦醒,就已經帶來了如此大的聲勢!緊盯着面前的龐然大物,畢凌霄精神集中。
雖然也不是第1次面對異次元的生物了,然而八王蜈蚣畢竟只是最普通的下等存在,而變成死神狀態的田中圭又是在現界找他的麻煩。在外界他有蒼火鐗傍身,還不得不使用炎爆這樣傷人傷己的終極殺招才最終化解了問題。此時脫離了肉身,形態還只是魂魄僞裝成的魂元,現世的能力無法使用分毫,以這樣的狀態面對這麼一處領域的守將絕非易事。雖然這守將的能力他們並不知道,但是既然能夠在這異次元中成爲一處領域的守護者,實力自然不容小覷。
眼前,守將那兩條自然狀態下垂的巨大手臂緩緩展開。毫不猶豫,子岸轉身就跑。
笑話,讓他在這裡陪着受死,門兒都沒有!
細長的尾巴輕鬆將人捲了回來,畢凌霄看着面部已經嚇到扭曲了的人,笑眯眯的開口:“幹嘛急着走,現在講講這守將有什麼本事可好?”
“你還敢問守將有什麼本事?”子岸手腳並用,胡亂撲棱着猶如溺水之人。“有一巴掌拍死你的本事!”
“我當然知道他有這個本事。”畢凌霄絲毫不在乎這猶如抓癢一般的攻擊。“我是在問你,這傢伙有什麼能力沒有?”
“我哪裡知道他會有什麼能力!”
“你不是黑暗使嗎,連這點事情都不清楚?”
掙扎半天無果,子岸憤怒的捶在卷着他的蛇尾上。“我已經說過了!我是現界的黑暗使,不是異次元的百科全書!我只知道每個領域內都有守將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他們的能力究竟如何。我從未見過守將,也不想體會他們有多厲害!”
說到最後,那聲音已經幾乎變成了歇斯底里。畢凌霄看着人半晌,忽然嘆了口氣。
“原來撿了個廢物,真是浪費感情!”
子岸簡直氣極。誰說黑暗使就對異次元的一切都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了?他們雖然與異次元存在一定的聯繫,到底也是現世的職業,所得到的不過是死後能更順利謀求死神職位的便利罷了。如果問她們異次元的基本構造和成分是什麼?或許他還能說出一二,可是要問他每個領域的出口在哪裡,試煉通過的方式是什麼,守將的能力如何,這些細節問題他們絕對不可能清楚。他要是真的什麼都知道,哪還會困在這裡跟着生前的仇人混東混西,早就通過試煉成爲死神了!
可是現在的情形也容不得他再想太多。感受到禁錮在腰間的力量有所鬆動,子岸頓時猶如如泥鰍一般滑了出去,頭也不迴轉身就逃。這一次畢凌霄沒有阻攔。
本來嘛,抓着這個人就是爲了讓他告訴自己關於異次元的情況,既然這傢伙這也不清楚那也不知道一問三不知,那還帶着這麼個累贅做什麼。留着不一定什麼時候反咬他們一口,現在既然想逃,那就逃吧!
子岸使出了有記憶來最大的力氣,一口氣就衝出了老遠,然而出去的道路似乎並不比進入時那麼簡單。從第十圈進入雲柱,幾乎可以說只邁了一步的距離他們便已經出現在了守將面前,然而逃脫的道路卻顯然變長了許多。別說是一步,子岸這番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用最快的速度逃跑,少說也要竄出去幾百米開外,然而卻依然沒有逃離雲柱之中。雖然暫時沒能離開守將的領域,但是感受到雷鳴般的聲響在身後漸行漸遠,他也算慢慢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在守將徹底甦醒之前,自己算是逃出來。這幾個小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連守將的地方都敢闖,白白浪費自己一番口舌。只不過,生前的仇敵將被撕碎吞噬,這樣的場景就似乎沒法看到了。
慶幸自己脫身之餘,子岸也爲無法看到仇敵末路的場景而感到遺憾。
不管怎樣,還是儘快離開要緊。這些傢伙的死活跟他可沒有任何關係,他現在只要找到完成試煉的方法,儘快成爲死神就是了。也多虧了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他才能順順利利到達這第10層。
子岸想着,便向雲柱的外圍快速飄去。到底是位於中心,守將所身處的區域應該不算多麼廣闊。眼瞧着前方的白茫愈發濃厚,只要穿過這裡他便應該能夠真正離開這處危險地帶了。就在子岸以爲自己即將走出而放鬆心情之時,忽然,他一頭撞到了什麼東西上。
“什麼人?”
在這領域之中,除了其他的靈魂也不會有什麼障礙物存在。白茫之中根本看不清眼前,子岸只是以爲自己是撞上了又一個不知好歹想進雲柱一探究竟的靈魂身上。然而等候了半晌,卻不見任何人出現。
莫非已經走了?他疑惑着,再次前進卻又被攔住了去路。
這一次的感覺更加清晰,阻擋在對面的絕對不是靈魂的觸感。可是眼前什麼都看不到,懷抱着猜疑,子岸緩緩伸出手。手指確實觸碰到了什麼物體——那是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阻攔了他的去路。
將雙手都附在那屏障之上,子岸一邊觸摸着,一邊橫向移動。然而這屏障似乎並不只豎立在那一處,他摸出去很遠都未找到出口。忽然他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莫非這雲柱內的空間已經被鎖死了?
不,或許在某個地方還有出路!
整個人都附在了屏障上,子岸快速移動着尋找出口。
畢凌霄這一邊,子岸走後震動還在持續着。
守將在動。那兩條粗壯的手臂緩緩升高,然而速度卻極爲緩慢。隨着那雙臂的擡起,畢凌霄也注意到,有半透明的薄膜連接在手肘與那巨大軀體的腰部。
莫非這大傢伙還是隻蝙蝠不成?
他默默的想。儘管守將至今爲止也只是那兩條手臂在運動,並且速度極慢,然而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這東西有什麼能力他們尚未知曉,還是靜觀其變爲好。然而就在他看着那手臂緩緩擡起,眼前的薄膜越發展開顯露出蝠翼的樣式之時,遠遠的,似乎有個人影緩緩飄來。
瞧了瞧那越來越近的人,畢凌霄笑出了聲。
“哎呦,這不是國師嗎,您怎麼回來了?”
“你們這些妖魔對異次元的事情一無所知,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回來幫助你們。”
看着神情平淡緩緩飄來的人,畢凌霄沉默了半晌,忽然微微一笑。“莫非這片地方,已經被封閉了?”
子岸道貌岸然的臉孔上頓時出現了清晰的裂痕。
“看來是如此了!”畢凌霄哈哈大笑,絲毫不在意眼前之人愈發陰翳的臉色。“看來一個隊伍裡的人就是不能分離,國師註定要與我們同甘共苦了!”
“讓你不要招惹守將你偏不聽,現在好了,我們誰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