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採臣壽元和生命精華所化的光點補充下,小倩靈體上面的裂痕停止了擴大,漸漸消弭。
薄成白紙的身軀,也不在繼續消亡,反而在漸漸復原。
等待着死亡降臨的小倩,被這詭異的一幕驚呆了。直到她發現寧採臣身體中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微弱,才意識到,對方做了什麼。
感動嗎?不,她在憤怒。
“寧採臣,你給我停下!”她沒有了說話的力氣,卻在聲嘶力竭地吶喊:“混蛋,我讓你停下。”
看着女孩氣急敗壞的模樣,寧採臣臉上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看待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寵溺。
“你是聾子嗎?!混蛋。”女孩淚如雨下,眼淚在空中蒸發,揮舞着雙臂,想要驅散飄飛而來的光點。
“聽話,別鬧。”寧採臣笑的開心,笑容純淨明亮,聲音虛弱到幾不可聞。
小倩聽到了,於是她不再亂動,磅礴的淚水愈發流淌間,身軀卻如同石塊一樣僵硬。
他讓她聽話,她就聽話。
他讓她不鬧,她就不鬧。
“你已經失去了六十年的壽命。”那道熟悉的意念在他腦海出現。
“我還有多少年壽命?”他的靈魂在詢問。
“十年。”
寧採臣擡目,看到小倩的靈體恢復了原樣,問道:“靈體恢復了,她可以活很久吧?”
“她快要死了。”
寧採臣一愣,憤怒不可抑止的佔滿心胸:“爲什麼?”
“靈體破碎,是因爲壽元將盡。你修復了她的靈體,又不能爲她找回失去的壽命。”
寧採臣沉默了下來,問:“能不能,把我的十年壽命給她?”
“真沒見過你這麼傻的人,不過,不行。”
寧採臣心臟抽搐:“所以,她一定會死,對吧?”
“當你踏入九天之後,或許能夠重塑她的真靈。”
“我不接受。”寧採臣默然說道:“我不接受這樣的安排,這樣的命運,如果她死了,我就不會有登上九天的機會。”
“真是討厭……爲了愛人而征戰天下,殺上九天,這種情況不是很好嗎?很傳奇。”
寧採臣認真說道:“十年壽命,請讓我分給她五年。五年的相守,在我看來,比爲一個目標去掙扎很多年要重要的多。”
“很傻的選擇。”
“你還是幫我把握着量吧,否則的話,我會將十年的壽元全部傳輸出去。”寧採臣輕道。
“情劫……”那道意念留下最後兩個字,漸漸消弭於無形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寧採臣體內反向運轉的《大掠奪術》停止運行,金色光點飄散,臉白如紙的小倩一步步來到他身邊,回首望了一眼燃燒成灰的窮奇殘魂,蹲下,將倒在地上的他背起,艱難的,一步一步的向洞外走去。
這片土地上面充滿了詛咒的力量,她不喜歡。
艱難走出洞穴,揹着沉重的男人來到一片荒野上面,將他放在青石上,女孩輕聲說道:“告訴我。”
她沒有說告訴她什麼,但是寧採臣知道她想要知道什麼。
“你已經徹底死了,現在活的是我的命。”
“還有呢?”
“還有,如果不能增命,我們兩個都快要死了。”
“還可以在一起多少年?”
“五年。”
女孩抹乾臉上的淚痕:“我們會活下去的,我有三寶銅錢。”
“三寶銅錢,很好聽的名字。”
“前一句話,纔是重點。”女孩忍不住在他胸口拍了一下。
寧採臣笑了,笑的很開心:“嗯。”
“你現在看起來很傻,像個鄉下來的窮小子。”
“你現在看起來很狼狽,像個田間的泥丫頭。”
時間對兩個人來說就是生命,可是在這個夜晚,年輕的男孩女孩在肆意揮霍着自己不多的生命,相互交談。
就這麼依偎着坐了一夜,遠方天際微白,小倩回到了玉佩之中:“北部三百里,有一處黑龍潭,譚中有一朵碧血蓮,可以增加壽元。只不過,這朵蓮花有一隻惡蛟守護,想要奪取並非易事。”
“不管困難還是容易,都要親自去看看。”寧採臣站起身,一步步行走之間,運轉真元恢復着自己的傷勢:“那隻惡蛟實力怎麼樣?不會比這隻窮奇還要恐怖吧?”
“我們遇到的應該不是窮奇,而是窮奇殘魂。窮奇爲天地間四大惡獸之一,哪怕是殘魂,也不是凡間妖物能夠相比的。”小倩認真說道:“那隻惡蛟,神通自成,應該在金丹境界之下,所以,我們只能偷,無法搶。”
春天在忙碌中已然過去,夏天在悄悄中來臨。三百里路很長,路上風暖花曳,青草碧清。
路上見了很多過客,住了很多客棧,星空下的很多地方,留下淺淺兩道腳印。
來到一個稍大的城鎮,他買了一匹馬,白天縱馬飛奔,夜晚騎在馬上,將她攬在臂彎裡。
三百里路很長,長到要走數十天的時間。可是無論是他,還是她,都感覺路途太短,特別是那方寒譚隱隱在望的時候。
據說,黑龍潭原本是一個湖,內地深湖,後來有強者斬殺黑龍於此,鮮血染紅整片湖水,湖內所有生靈全部被龍血中的能量撐爆,生靈寂滅,陰森可怖,自此以往,這湖就慢慢變了名字。
千百年來,黑龍血的力量始終都沒有消散,反而漸漸在湖底開出一朵瑰麗的花朵,這便是傳說中的碧血蓮。
因爲龍血融成蓮花,煞氣逐漸減退,一條擁有真龍一絲血脈的蛟蟒進入了譚中,成爲了碧血蓮的主人。
待到碧血蓮花開,它將其吞噬煉化,或有可能由蛟蟒進化爲蛟龍,完成一生中最重要的蛻變。
而它,此時還不知道,有人已經將主意打在了它的頭上。
開啓了隱身戒指和大幻項鍊,寧採臣跳入譚中,一股透骨噬心的寒冷瞬間傳遍全身,仿若要凍僵他的靈魂。
現在已經是六月時分,夏天來臨,潭水冷成這樣,完全是違背自然法則的事情。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是那條惡蛟人爲造成的。
殺戮熔爐熊熊燃燒,滾滾精氣護住他的肉身,寧採臣利用東華經中的胎息之術,下潛近千米,來到徹骨寒冷的潭底之中,卻絲毫不見惡蛟的蹤跡,更別說那株碧血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