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雪空的目光不避不閃:“世子爺不會因此就要發怒吧?”
侯世子還未說話,韓漸離已經哈哈大笑起來:“這有什麼,一個未寫入律法的規則而已,不知者自然不需要遵守,何必在意?饒姑娘,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韓漸離還是這麼可愛。
侯世子搖了搖頭:“既然醉月公子都這麼說了,本世子要是發怒那不是顯得心胸狹窄?來,饒姑娘,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韓漸離韓公子,翩翩美男,你不會是因爲見了他所以才拒絕當我的紅顏吧?哈哈。這兩位是珍琇閣的少東家孫裕亭孫少爺,以及京都美人榜上的王琇姑娘。”
原來那一臉精明的男子便是王琇的表哥孫裕亭。
饒雪空施了禮,韓漸離只是看着她笑笑,孫裕亭回了禮,王琇卻看着她臉上的芙蕖面微微蹙眉。
“這位可是不常出閨閣的,秦相的愛女,秦柔心小姐。”侯世子最後介紹那位玄色曲裾少女。
秦柔心!
原來這位便是秦柔心,靳嘯寒未來的夫人。那位渣將軍還真是豔福不淺,這位雖不算絕色,但是也着實出衆,站在一羣鶯鶯燕燕中,絕對不會被埋沒。
秦柔心只是對她淡淡一笑。
這時饒雪空方纔恍然大悟,她說呢,爲何這位秦小姐要穿一身玄色,那位渣將軍可不就喜着玄色嗎?還有剛纔這淡淡一笑,還跟是有兩分那渣將軍的感覺。
這位秦小姐,是在以這種方式拉近與渣將軍的距離?
“這位是饒姑娘,有一雙巧手。”侯世子這樣介紹饒雪空。饒雪空有點想笑,其實她打架殺人比較厲害。
王琇瞥着她,問道:“饒姑娘這麼熱的天還學人家戴什麼芙蕖面,不怕悶壞了?對了。饒姑娘府上哪裡?”
“家父饒遠志。”饒雪空沒有理會她前一句話。
王琇不知道饒遠志是誰,畢竟只是小官。但讓饒雪空意外的是秦柔心卻知道。
“新任的那個從六品侍御史,饒遠志麼?”
就是這一句話。饒雪空對秦柔心的印象便壞極了。因爲這一句話,秦柔心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口吻說的。在饒雪空的教養中。你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娃,人家都已經報上父親的姓名了,你知道是侍御史也就罷了,還用得着連名帶姓把對方姓名再重複一遍嗎?而且還是“那個...”,秦相能這般說話,因爲他是饒遠志頭上的大大官,但你是誰?你不是官。你是宰相的女兒罷了,拿這種上位者的口吻來說一名朝廷命官,你真當你是公主?
不,若瀾公主都沒這種範呢。人家是公主。還是京都第一美人。這麼一對比,饒雪空對若瀾公主的好感又蹭蹭蹭地往上長了好幾個高度。
她看到韓漸離表情有些無奈,瞥了秦柔心一眼,似乎想出言說她,又自己生生忍了下去。
饒雪空不禁想。韓漸離是不是知道了靳嘯寒最終要娶這位秦柔心?而且要靠她將秦相拉到六皇子的陣營,所以他對這位有巨大作用的未來師弟妹也得多忍讓?
韓漸離啊韓漸離,來了京都,你也被束縛了麼?
韓漸離察覺到饒雪空的目光,看了過來。正看到她眼裡莫名亮光,她看着他的眼神沒有陌生,沒有羞澀,沒有拘謹,甚至沒有別的女子見到他時的那種愛慕和火辣,有的只是清明透澈,韓漸離不禁微微一愣。
這樣的眼神,他似乎曾經看到過,在另一個人身上。
饒雪空根本就沒有回秦柔心的話。
侯世子道:“小宴要開始了,饒姑娘,不管如何,你都得跟本世子去參加,否則要讓人知道本世子給了名額出去,卻連小宴都得單獨坐着,那些傢伙會狠狠恥笑我。”
“小宴?”
韓漸離道:“世子爺說的這個是一回事,不過聽聞小宴上的酒菜都是御廚親手烹飪,我都是衝着這個來的。”
“韓公子都想一品的酒菜,想必有其獨特之處,不單單隻因爲是御廚出品吧?”饒雪空來了興致。
這話說得,好像她與他熟悉一般。
韓漸離笑了:“可不是,這位御廚的手藝,若他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人稱神廚。”
“神廚,這麼厲害!”
王琇不以爲然地道:“怎麼能就想着吃!”
“王姑娘是想着什麼?”秦柔心就接了她的話。
王琇斜了她一眼:“你我彼此彼此。”
兩人四眼相對,火光四濺,看得饒雪空等人一陣無語。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啊。
小宴,不是所有來參加芙蕖會的人都能夠參加,只有家世夠強纔可以,基本是王侯將相之家。像幾位皇子公主,王爺侯爺家的世子小姐,或是拿着他們的名額進來的人。
王琇表兄妹算是一個例外,珍琇閣的那位閣主人脈太廣了。
這小宴也不是每年都開,主要是今年兩位公主都來芙蕖會了,還有皇子小王爺世子爺什麼的也來了,皇帝覺得讓這些小輩們多多交流聯繫感情是好事,心情一好,便臨時下了聖,把那位神廚給撥來了,這纔有了這頓高規格的小宴。之所以叫小宴,他們也是因爲臨時沒什麼名目,那位神廚名字中有個小字,直接便叫小宴了。
饒雪空不是個對吃特別特別講究的人,但是有規格那麼高的佳餚,她自然也是受誘惑的。
再加上侯世子雖然臉上一直有笑意,但饒雪空看得出來,如果她真的拒絕了,他一定心裡不舒服。本來就是她先表達了要過來,然後他算是請了她,饒雪空不想下他面子,所以一行人便到了南宅那邊的宴廳。
宴廳其實很大,整個地面都鋪着漢白玉,廳中分左右各擺了十張宴桌,一桌僅能坐三人。中間空着一片空地,王琇到了的時候咕噥了一句,等會又要看一羣庸脂俗粉舞蹈了,真是無趣。
若瀾公主坐在右排第一桌,見了他們進來,只是點了頭笑笑,然後目光在韓漸離身上停留了一會也便移開了。
在若瀾公主旁邊空着一桌,許是若英公主的位置。
饒雪空看了一眼秦柔心,心裡不禁想着,若英公主不會還在四處找這一位吧?
五皇子和李乘風葛彩瑜在左邊第一桌,李乘風的目光直直穿了過來,饒雪空便對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侯世子在右邊第三桌,再下面坐着一男兩女,聽說男的也是一位世子,是什麼敬伯侯世子,叫杜常。饒雪空看那兩位嬌豔少女倒真的是對杜常芳心暗許的,一坐下就一直低聲與他說話,臉上含羞帶喜。
接下去便是孫裕亭和王琇的位置,不一會又有一年輕男子過去,坐在王琇身邊。而秦柔心和韓漸離則坐到了左邊第三桌,正好與饒雪空對面,中間空着一位。
饒雪空見在場大多人都是三人坐滿,而她坐在侯世子右邊,左邊的位置卻仍空着,有點奇怪地問道:“世子爺沒有帶別人來嗎?”不是一人能帶兩個?
侯世子道:“沒有,有了饒姑娘這樣的絕色,還要帶別人嗎?饒姑娘,把芙蕖面取下來吧,在這裡戴着芙蕖面反而會讓人不喜。”
“若瀾公主說,不可讓若英公主看到我的長相。”饒雪空眨了眨眼睛。
侯世子一愣,隨即恍然道:“若英那性子確實讓人有些頭疼,不過你放心,她要是找你麻煩,本世子爲你接着就是。”
既然他這麼說了,饒雪空當然不會再堅持,何況等會要吃飯,戴着這玩藝她怎麼吃?
不過,摘下面紗之後她就低下了頭,反正小宴還沒正式開始,她乾脆打個嗑睡養養精神好了。
陸陸續續有人進來,有人坐下,廳裡越來越熱鬧,不時有取笑逗罵傳進饒雪空的耳裡,更多的是稱讚若瀾公主和王琇的美貌之語。饒雪空把頭埋得更低,閉着眼睛以養身呼吸法繼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侯世子也有他的應酬,與他人說着話,見饒雪空這般模樣,也便隨她去。
不一會,饒雪空便聽到有人一種“有好戲看了”的語氣飛快地說道:“若英公主跟靳將軍一起來了!”
有幾人同時進了大廳,廳裡有兩秒的安靜。
饒雪空眼瞼動了動,本不想睜開眼睛,但侯世子卻在這裡湊了過來,對她低聲道:“饒姑娘那一次坐了馬車去將軍府,結果是因爲本世子在,所以沒有下車進將軍府嗎?那次,饒姑娘可是說什麼都不願意下車呢,現在靳將軍來了,你不想跟他打聲招呼?”
這個世子,突然在這個時候翻出舊帳來,是什麼意思?饒雪空不得不睜開眼,擡起頭來,便看到侯世子眼底的銳意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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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饒雪空突然有點厭倦。
真是不讓她輕鬆片刻啊。
“那一次,剛到京都,聽聞徵南將軍俊美無儔,一時好奇,便想去證實一下,說出來,怕得讓世子爺取笑了。”她對侯世子嫣然一笑。
靳嘯寒剛踏進大廳,第一眼便發現了饒雪空,他心中一喜,隨即便看到她竟然是坐在侯世子身邊,喜意霎時便被無邊的怒氣取代了。下一秒,他便看見她對侯世子嫣然笑開,如一朵最爲勾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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