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煥不知道楚風的身上有武藝,如今聽到楚風這麼一說,當下一愣,隨即以爲楚風說的人是那兩個差役。他不由抱拳說道:“軍師,這兩個人……”
“我是說在風雨當中打鬥的人,離我還很遠。”楚風知道李煥誤會了,不由說道。他說着皺了皺眉頭,實際上他確實不想多管閒事,可是如今就算自己在這裡呆着,若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也無法做防備,思考了一會兒,他看向李煥說道:“李將軍,你麾下的幾位護衛,誰人的輕功最爲了得?”
李煥聽到楚風的解釋,愣了一下,又聽到楚風詢問,當下明白過來,馬上對身邊的一個個子矮小,長得很老成的護衛說道:“老三,你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矮個子的護衛抱拳,轉身就離開了。他的速度很快,衆人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身影已經飄出了廟門之外。轉過兩個山坳,在一片樹林外開闊的草地上,聚了三四十個拿着各式各樣棍棒刀槍的男女,他們在風雨當中雖然渾身了,可是每一個人都氣憤填膺,圍着兩個老者揮舞着棍棒、刀槍,這兩個老者被這羣人圍攻,丟棄了馬匹,不停地躲避,就像是貓和老鼠玩捉『迷』藏一般。
“老道,你的速度不夠快啊!”其中一個穿着白衣的老頭看着青衣的老頭『露』出了譏笑說道。那個青衣的老頭的衣服方纔被一個人的刀給割開了一個口子,雖然沒有傷到肉,卻將衣服扯爛了。
就在白衣老頭嘲笑青衣老頭的時候,他的面前有一道棍影子撲來,若不是旁邊的青衣老頭用手替他接住了棍子,將打棍子的人一掌真開,只怕白衣老頭的腦袋肯定要被棍棒親吻了。
“老糊塗,你先照顧好你自己吧!”青衣老頭說着就繼續去應付身邊的棍棒、刀槍了。
這兩個人身法之快,身形之靈敏,讓老三嘆爲觀止。
“諸位,你們這樣圍攻我們,到底是爲了什麼?難道只是因爲我們燒了你們村裡死人的屍體嗎?”青衣老者抓住爲首的漢子打向自己的棍棒,問道。
爲首的漢子憤怒地說道:“毀我們親人的屍體,就該死。”
“哎呀呀,你們這些人真是不識好人心,你們將這些死人的屍體埋在地裡,若是被野獸或者豺狼吃了,定然會將屍體裡的疾病傳播出去,到時候四處都是瘋狗,有狂犬病,你們會死更多人的。”白衣老者朝着那些憤怒的人說道。
爲首的漢子大聲罵道:“巧言狡辯!該死!我爹不過是因爲飢餓纔會死的,哪裡有什麼疾病?”
衆多人當中有一個人罵道:“殺了這兩個害人『性』命的庸醫!別聽他們廢話了。”
看着衆人又拿着武器圍攻過來,這兩個老傢伙當下有些煩躁了。青衣老傢伙本來不想出手傷人的,可是有些時候他躲閃開來了,可是卻讓打他們的人相互殘殺,有的人被另外的一個人的刀槍所傷。
“這樣下去,只怕會死人!”青衣老者看着一個人因爲被同伴所傷倒在了地上,不由看着白衣老頭說道,“我們還是不要再玩了,到時候死人就不好了。”
“怕什麼,你不是號稱救不活嗎?”白衣老頭當下『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看着青衣老者說道。
“雖然救得了他們的『性』命,可是刀劍無眼,若是傷了要害,就算救活了『性』命,也會落得終身殘疾。這始終不好。”青衣老者邊閃邊對白衣老者說道。
“好久沒有那麼多人陪我們玩了,再玩一會兒,死傷多幾個人再停手,你看如何?”白衣老頭餘興未消地看着青衣老頭說道。
青衣老頭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好繼續陪着那羣人玩。
而在暗中看着這兩個老頑童和一羣百姓玩的老三此刻驚駭得說不出話來,他雖然想要繼續留下來看個究竟,可是如今看來這兩個老傢伙和這羣百姓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徒,而李煥也在等着自己回去稟報,於是他就腳下生風,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了。
當老三回到了破廟裡,將所見所聞告訴了衆人,楚風不由皺眉頭,心裡已經對這兩個老傢伙的身份明白了一二。
而那兩個進來避雨的差役不敢『亂』動,如今正龜縮在一角生火。
“看來,不過是兩個遊方的郎中騙了那些百姓的錢,又燒了百姓家中去世親人的遺體,引起了百姓的公憤,所以被圍攻,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楚風對李煥說道,“不必理會他們兩個了。”
李煥聽到楚風這話,不由一愣,他心裡雖然不明白爲什麼楚風會這樣說,可是他是皇帝派給楚風的護衛,要聽從楚風的吩咐,當下就讓兄弟們小心謹慎,在原地待命。
楚風看着還剩餘些飯食,就讓人將這些飯食送給那兩個在角落裡啃着冷饅頭的差役,自己就坐在地鋪上自行用黑白二字在棋盤上擺弄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濃重的血腥味和雨水的味道出現在了廟門口。早在剛剛李煥等人聽到門外的馬蹄聲,一個個手中都拿起了武器,望着門外渾身的兩個老頭子,一個個如臨大敵。
“老道,你看你,全身都溼透了,讓你不要好心把蓑衣給那些人,你偏不聽,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像不像落到水裡爬上來的松雞?”說這話的是白衣老頭子,他咧嘴一笑,此刻他身上也沒有半點乾爽的,就連頭髮也不停地滴水下來。
青衣老頭看着白衣老頭一樣,不屑地說道:“你不也是將蓑衣送給了那個斷了一條腿的年青人?”
“那個不同,那個年青人這條腿如果被雨淋溼了,沖淡了『藥』效,他以後要瘸腿過上後半生了。”白衣老頭馬上說道。
“哼,我送給那個肚子裡懷裡兩個月身孕的孕『婦』,不也正是擔心這『婦』人着涼生病麼?我這可是救人兩命的善良之舉。”青衣老頭當下用手梳理了一下額頭上被雨水打下來的頭髮,甩了甩頭,目空一切地走了進來。
白衣老頭跟着青衣老頭的後面,自顧自地走了進來。他們身後牽着的馬匹也跟着進來了。
他們兩個人將馬匹綁到了佛像後面,就走到了那兩個差役的身邊。
白衣老頭走過去之後,馬上一把將草垛上放着的用芭蕉葉包着的烤雞拿了起來,聞了一下說道:“烤雞。”
“烤魚。”青衣老者也毫不客氣地將竹筒裡裝着的烤魚拿了起來在鼻子邊上聞了一下說道。
白衣老者放下烤雞,看着旁邊的小瓦鍋上裝着的白粥,不由說道:“還有小米粥,不錯,不錯。”
“還有鹹菜。”青衣老者更是點頭看着放在另外一邊的鹹菜說道。
白衣老者望着那隻被自己放下的烤雞說道:“就是這松雞烤得有些焦了,而且只剩下了一半隻,只怕不夠我們吃。”
青衣老者馬上說道:“我喜歡吃魚,烤雞就讓你吃好了。”
“好。”
於是乎,兩個人毫不在意旁邊坐着的那兩個差役和屋裡衆人的表情,在一連詫異當中拿起了筷條,形若無人一般吃起了這剩下的飯食。
兩個人吃完了之後,只剩下了一堆雞骨頭和魚骨頭,鹹菜、稀粥什麼都不剩下來了。
他們『摸』着肚子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白衣老頭說道:“好久沒有吃得那麼舒服了。”
“哎,不是芋頭,就是山『藥』。我真懷念當初那個小鬼做的飯食了。可惜,那個小鬼被這個小鬼帶走後,我的身邊再也沒有好的廚子了。”青衣老頭十分可惜地說道。
“正所謂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短,你們兩個老傢伙吃了這兩位差役的晚飯,不該有些表示嗎?”楚風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起來看着那個兩個老頭子說道。
“嘿嘿……”白衣老頭看到楚風馬上笑着說道,“我還以爲你不認識我們了呢?剛剛進門的時候,你連招呼都不和我們打!我倒是你封了侯,就將我們兩個老傢伙忘記了。”
“小鬼,你將我的廚子帶走,如今我吃你一頓飯食,你就要問我要東西,你未免太過小氣了。”青衣老頭十分不高興地說道。
“你的廚子,也虧你說得出來。”楚風忍不住白了這個青衣老頭一眼,然後說道,“你那日下棋輸給了我,可別忘記了。要知道,勝利者永遠對於失敗者都有處置的權利的。我也只是要了他的自由。”
“嘿嘿,是了,是了……如今你封了侯,說話也不一樣了。”青衣老者說道,“你看到這個冀州大地上,四處哀鴻遍野,也不站出來替百姓治治病。若是沒有我們兩個,如今冀州只怕已經是瘟疫橫行了。”
白衣老者馬上說道:“老道說的極是。小鬼,你雖然不肯當我們的弟子,可是我們畢竟將一身的本領都教給了你,你就該用它來爲百姓謀福祉。再說了,你又是一個侯爺,怎麼可以放任不管呢?”
這一來一回的問話,雖然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一頭霧水,可是卻知道一件事情,這兩個老頭子似乎和逍遙侯認識,不僅僅是認識,應該還是老熟人。
“哼,那是因爲你們技不如人輸給了我。你若是有本事,在棋盤上贏我一局,我就辭了這個侯爺,和你們一般浪跡天涯,爲百姓治病。”楚風當下看了一眼白衣老頭說道,“你可敢?”
白衣老頭不是別人,正是妙回春,那個棋藝和棋品一樣差得掉渣的人,卻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如何能夠聽得了楚風這樣挑釁的話,他馬上說道:“哼,別以爲你一年前可以贏我,現在就可以贏我。”
“我已經不再是一年前的我了。”妙回春說完就走了上去,一屁股坐到了棋盤邊上。他剛剛想要拿子,卻被青衣老者抓住了他的手。
青衣老者方纔還在遠處,突然間就出現在了這裡,他的身形之妙、速度之快,讓在場的每一個人無不駭然。不過,楚風出外,他在蝴蝶湖的時候,早就對這兩個老傢伙的詭異身形和速度免疫了。
說起來,他如今的輕功進步的如此快,也完全是得到了這兩個老傢伙的真傳。
“你幹什麼?”妙回春不高興地看着青衣老者說道。
青衣老者不是別人,是救不活。救不活的棋藝比妙回春高上許多,可是在蝴蝶湖的時候他和楚風較量過,也不是楚風的對手。他對妙回春說道:“老傢伙,你覺得就憑你三腳貓的功夫,會是他的對手?”
妙回春還想說什麼,卻被救不活用目光制止了。
救不活看着楚風說道:“小鬼,贏了我們這兩個老傢伙不算是本事。你若是有本事,就贏了這次參加博弈的所有的強者,並且破了當年冰雪銀城城主林冰峰留下的那個謎題。到那個時候,我們兩個老傢伙就服你,任由你驅使,若是你輸了,或者是破解不了謎題,那麼你就乖乖地將你腹中所學造福百姓。”
楚風看着救不活那挑釁的眼神,當下忍不住撲哧地笑了起來。這個老傢伙果然是和自己久了,竟然學到了自己激將法的精髓了。
“怎麼?你不敢接受挑戰?”救不活看到楚風笑了,馬上問道。
李煥這個時候說道:“住嘴,侯爺豈會接受你這樣的平頭百姓無緣無故的挑戰?”
妙回春哪裡會放過這個奚落楚風的機會,他馬上說道:“哎呀,小娃娃,你若是真的不敢接受挑戰,那麼就直說,我們兩個老傢伙加起來的歲月都比你祖父的祖父都要高,自然不會和你這樣的小輩一般見識,也不會計較以前你對我們的冒犯的。”
“妙前輩,還有道長,你們兩個也不用話擠兌我了。”楚風笑着看着他們兩個老傢伙說道,“我這次就是朝歌參加博弈的。兩位前輩的挑戰,我接受了。輸了的話,就辭掉逍遙侯,跟隨兩位前輩一同雲遊四方,爲百姓診病。”
救不活馬上拍手說道:“好膽量!”
而妙回春更是站起來說道:“不愧是我看中的好徒兒。”
“不過,若是我贏了,兩位前輩可別忘記方纔說過的話。”楚風突然間臉『色』一變,沒有了嬉笑,而是很認真地看着他們兩個人說道,“任憑我的驅使。”
兩個人馬上也正『色』了,救不活說道:“我們二人何時說話不算話?”
“就是。大丈夫一諾千金!”
“好。”楚風笑着說道,“我也是一諾千金。”
聽到楚風和這兩個瘋瘋癲癲老頭打賭的內容,李煥心裡不免着急,這次博弈若是楚風真的輸了,那就要辭掉逍遙侯的職位,浪跡天涯,這是何等大事,起碼皇帝那關就過不去。他李辰竟然笑着答應了,這是什麼樣的氣魄?
“軍師,你這樣子,若是輸了……陛下那邊……”李煥不免着急地說道。
楚風絲毫不以爲意地說道:“我不過是一個民間來的侯爺,就算是駙馬又怎麼?自古公主都是可以休了駙馬再行婚配的。”
楚風話讓衆人不由啞然。這就是神機妙算的軍師麼?怎麼感覺變成了一個瘋子?難道這兩個瘋老頭的瘋癲症可以傳染?
“好小子,果然是灑脫。老道我喜歡你這『性』子。”救不活當下高興地說道,“有老道當年的風範。”
“哼,你當年是因爲得不到公主的芳心,纔出家爲道的吧!”妙回春忍不住吐槽似地說道。
救不活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毛』,馬上炸『毛』地說道:“胡說,我當年是爲了追求心無旁騖,爲了使得自己的醫術更上一層樓,出家爲道的,慧心公主爲了我出家爲道,還心灰意冷,想要削髮爲尼,若不是被皇帝阻攔,沒有成功,她就在離我道觀不遠的庵堂出家了。”
妙回春馬上說道:“胡說,明明是慧心公主喜歡上的是白亥大將軍,想要嫁給大將軍,一直對你不冷不熱的,使得你心灰意冷。這件事情,在我還是孩童的時候,就聽人說過。當時,大家都在傳‘瘋道人酒醉鬧婚宴,勇元帥寬懷息恩怨’。這故事說得有板有眼,哪裡會是假的。”
救不活聽到這話馬上說道:“這些故事都是那些說書的爲了提高賣座,吸引聽衆故意瞎編『亂』造的。這樣的故事你也聽信,未免白活了這百餘年的歲月。”
楚風看着這兩個老傢伙就要吵起來,爲了衆人耳根清淨,他馬上說道:“兩位前輩,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無論真相如何,由得後人去傳說吧!再說了,兩位前輩這些年來,在江湖神龍見首不見尾,兩位的傳說更是讓說書的人,有了更多話題,關於兩位的故事真真假假,誰會去追究呢!”
“兩位已經成了傳說了。”
“是極,傳說的事情,誰去計較真假呢!老道我的修煉果然不夠,差點落了下層,犯了執。”救不活馬上點頭說道。實際上,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還有些小心思的。若是自己不這樣說,那麼這個大嘴巴的妙回春倒出他當年的往事,他的瀟灑形象就毀之一旦了。
“算了,傳說我也不去追究了。不過,這半年來你在夏國的故事可是比我們的精彩多了,在民間你的傳說都蓋過我們了。尤其是你下棋贏了李晟的事情,還有你破了珍瓏棋局,並且還下贏了白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