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震聽到石奈這話,忍不住說道:“你若當他們是好兄弟,你就不該讓他們都陪着你送死。{友上傳更新}”
石奈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夏國的將軍,他們也是夏國的將軍。他們的心也和我一樣,都不會投降燕王的。關震,你不必多費口舌了。要殺就殺”
關震聽到這話,憤怒地罵道:“真是冥頑不靈的豎子哼,老夫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明日這個時候,再來要你的答案”
他說完就甩袖出去了。
這個大殿之上,只剩下了石奈一個人。
因爲打開了門,山外面西沉的太陽的光輝直直地射了進來,將整個神殿染成了一片金黃色,十分的刺眼。
清風吹來,帶着秋天獨有的那種乾燥的芬芳。此刻石奈的內心很平靜,平靜得讓他感覺不到一絲的波動。
如果一個人活在世間沒有什麼牽掛,沒有什麼**的話,那他就了無生氣了。一個了無生氣的人,是不會在乎生死的。
此刻石奈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被自己最愛的人背叛,一時間感覺到天地都在離他遠去,他感覺不到絲毫的快樂,只有無盡的悲哀。
石奈從來不懂得什麼是憂鬱,就算上一次在朝歌城外,他被燕王的軍隊偷襲,狼狽而逃的時候,他也沒有憂鬱,更沒有悲傷,而是燕王的偷襲使得他內心的好戰之心激動了起來。他從未有認輸。
可是此刻的他看起來很是憂鬱。平靜的憂傷。
一個人的心若是死了,那麼他就不會在乎生和死,因爲生和死對他是沒有區別的。望着耀眼的夕陽,石奈想起了許多往事。他不記得什麼時候記得有人說過,一個人一旦只剩下回憶,那麼這個人的人生估計就要走到盡頭了。
其實人生的盡頭也未必是讓人恐懼的事情。起碼此刻石奈不恐懼死亡。甚至還有些樂於面對死亡。
可是伴隨着回憶的,就是一種思念,這種思念還帶着一種莫名的孤獨。
“夫君……”就在石奈陷入莫名的孤獨的時候,在門口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自己愛着的女子嬌小的身影在夕陽之下顯得格外的讓他心痛。
關氏走了過來。來到了石奈的身邊,一把將石奈的腰抱住了。因爲石奈是被吊着的,她就算想抱住石奈的頭,也夠不着。只能抱住他的腰。
幾天沒有洗澡,飽受折磨的石奈的身上的味道肯定很難聞,不過關氏不在乎,因爲她覺得眼前這個人落到這副田地都是她害的。紅顏禍水,是說她這種女人可是她和父親都是燕王手裡的棋子,她的人生道路,她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石奈看着關氏紅腫的眼睛,那帶滿了悲傷的臉頰,不由地心痛,他低聲說道:“你走我不怪你。”
是的。怪不得她,她也曾經勸過自己,要好好地練兵,是自己貪圖了安逸,是自己想要享受天倫之樂,是自己沉淪在了溫柔當中。**()這一切怪不得她,因爲她不過是別人的一顆棋子,而真正要怪的就怪自己不夠聰明。
她一臉悲傷地看着石奈說道:“夫君,你若是死了,妾身也會追隨你。”
聽到這話。石奈呆了一下,他正視這關氏那雙眼睛,眼裡充滿的是堅定執念,她那雙眼睛的神色告訴石奈,她說的是實話。是她心裡的話。
“爲什麼那麼傻?”石奈心裡堵得很難受地問道。
關氏說道:“我害了夫君。夫君如此待我,我卻無情無義。還得夫君身陷陷阱,是我害了夫君,我這一生都會不安樂,我要陪着夫君同生共死。”
聽完這話,石奈搖了搖頭說道:“你別犯傻了。我說了不怪你了。”
“可是我怪我自己……我怪我自己……”關氏哭泣地說道,“如果我不死,孩子出世之後,我該如何對他說,我該如何告訴他,他的父親是被他母親害死的嗎?他長大之後,又如何面對他的母親,他又如何能夠擡得起頭來?”
石奈呆了一下,他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說道:“你說什麼?孩子?什麼孩子?”
關氏哭泣地說道:“我肚子裡的孩子……”
“你肚子裡的孩子……你是說……”石奈的眼睛不由閃過了一道奇異的光芒,是喜悅的光芒,不過這道光芒很快就暗淡了,他說道:“你又騙我對不對?”
她是想要用這個來欺騙自己,讓自己投降。
“夫君你說什麼?”關氏不解地看向石奈問道。
石奈哈哈地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騙我的,你肚子裡怎麼可能有我的孩兒?你騙我……美玲,你不要騙我了,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關氏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白了,她知道自己對石奈的欺騙實在太深了,使得石奈如今已經不再相信她了,她不由癱坐了下來,然後眼淚從雙頰滑落了下來,她說道:“我沒有騙你,我沒有騙你……我們的孩兒已經在我肚子裡兩個多月了……”
她現石奈沒有聽她說話,而是將臉轉向了另外一邊看着落山的夕陽,她站了起來,然後從鞋子底下拿出了一把匕。
“錚”地一聲,她拔出了匕。
聽到這個聲音,石奈看了一下關氏,現她竟然拔出了匕,這把匕他很熟悉。那是因爲這把匕是他送給關氏的禮物。
記得送給她匕的時候,他說道:“這把匕是我師父送給我防身的,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用這把匕來對付你的敵人,現在我把這把匕送給你,讓你用來防身。”
那個時候。她摟住了自己的脖子。親着自己的臉頰說道:“這把匕摸起來好冷了,夫君,這把匕是不是殺過人啊?”
“將軍手中的刀劍又有多少是沒有沾過人血的?”石奈聽到這話,反笑着問道。
聽完這話,嚇得關氏連忙把手中的匕驚得掉在了地上,她連忙說道:“這殺人的兇器,我不要了。”
石奈哈哈大笑地將匕撿了起來,插入了刀鞘當中,然後放在了關氏的手上說道:“這匕是可以辟邪用的。傻瓜,你帶着它。那些小鬼可就不敢靠近你了。”
在民間有着帶着殺生刃,鬼怪不敢靠近這一說。
關氏聽完了之後說道:“那好,我就帶着它,讓那些小鬼不敢靠近我。”
這把匕本來是給她防身和辟邪用的。如今她竟然將這把匕拿了出來,並且還拔了出來。石奈不由皺眉頭,看向關氏問道:“你做什麼?”
關氏說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騙了你,還將你騙得那麼慘,你不在相信我是對的。可是我這次沒有騙你,夫君,願來世我們還做夫妻,到時候我當牛做馬一定會報答你這幾個月來對我的恩義。”
關氏說完就要拿着匕插入自己的胸口,看到關氏摸樣。嚇得石奈連忙大聲叫道:“不要,不要……不要……”
“錚”地一聲,匕落地了,而關氏的那個拿着匕就要行短見的手也被突然間飛過來的一個的劍鞘割出了血。
石奈和關氏兩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有些目瞪口呆了,他們不由齊齊地朝着門口看去。
這個時候,在門外走進來了兩個人。這兩個人在夕陽的照耀之下,只看到了他們的身形,根本看不清楚他們的長相。不過,確切地來說,進來的兩個人是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子。因爲他們的身影是一高一低。
等到這兩個人都靠近了,關氏和石奈兩個人都看清楚了他們的容貌。
一個年輕的遊俠兒裝束的人,他的身後還有一個七歲左右的娃兒。
年輕人一把抓住了關氏的手,關氏還沒有來得及反抗,那個人的兩個手指就搭在了關氏的手腕上。看起來像是給關氏診脈。
好一會兒,放開了關氏的手。年輕人看向石奈說道:“她是有喜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不過我的醫術還沒有到家,暫時還不知道她肚子裡的是男是女。”
石奈聽到這話,臉色先是一喜,然後想到了什麼,臉變得有些難看地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的?”
關氏也說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那些人呢?來人啊,來人……”
“別叫了。”年輕人說道,“那些人都被我殺了。”
“殺了?”這怎麼可能?這些人雖然談不上絕頂高手,可是也都是武藝羣的人,他們人數還衆多,至少有二十個人,他一個年輕人還帶着孩子,怎麼會一下子殺得了那麼多人的?
他到底是什麼人?
關氏驚恐了一會兒,彷彿想到了什麼,她問道:“你是不是來救我夫君的?”
年輕人搖了搖頭,他說道:“我只是剛好路過這裡,本想到這個道觀裡借宿的。這道觀裡的觀主馬道長是我六叔公的一個忘年之交,我這次到這裡來是想來借宿順便送信的,誰知道纔到山下,就現事情不對勁。”
“那些傢伙不問青後皁白,拿起刀就要殺我們兩個人,所以我就以牙還牙了。”年輕人邊說邊聳了聳肩膀,他看向了他身邊跟着的那個小男孩說道:“你餓了嗎?”
小男孩點了點頭。
“可惜這裡沒有吃的東西。看樣子,這個道觀今天晚上我們是住不成了。”年輕人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搖了搖頭說道。
年輕人撿起方纔拋向婦人手裡阻止婦人自殺的劍鞘,然後說道:“走這裡沒有我們要找的人,我們還是不要惹麻煩了。”
關氏看到年輕人就要帶着這孩子走,她連忙攔住了年輕人的去路說道:“求你,求你救救我家夫君。”她擔心年輕人不同意,竟然跪了下來。
年輕人看了一眼那個跪下來催淚的婦人,又回頭看了一下那個被鐵鏈鎖住吊着的男人,他用手去敲了了一下那個鐵籠子,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他身上的鐵鏈,還有困住他的籠子都是寒鐵打造的。我手中的劍砍不開的。”
關氏聽完這話,不由說道:“那怎麼辦?”
年輕人看了一下關氏,然後看了一下那個被吊起的男人問道:“你們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石奈說道:“我是安國郡守石奈,這位是我的夫人關氏。我們到山上上香,被歹人暗算了。暗算我的歹人……”
於是石奈倒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年輕人關於他的一切遭遇。
聽完他的遭遇,那個跟在年輕人身邊的,莫不着聲的孩子,忍不住罵了一句:“活該”
年輕人皺眉頭說道:“其實這件事情很容易決絕,你投降燕王,繼續做你的大將軍,這就好了。”
石奈聽到這話,馬上說道:“我是一位將軍,夏國的將軍,豈可投降反王?而且還是弒君的反王。”
年輕人說道:“那你就想要一死了之?就連你夫人肚子裡的孩子也不顧了嗎?你自己也說了,這一切的錯都是在你太貪戀安逸了。如今你還要逃避自己作爲父親的責任,這更是一個不負責任的行爲。”
石奈說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也懶得管你。”年輕人說完就拉着他隨行的孩子轉身就要走,可是卻被關氏抱住了腿,她說道:“我求你,求你想辦法救救我的夫君,都是我的錯,我害了他,可是我真的不想讓他死。他是那麼的愛我……”
關氏的眼淚不會有假。看得讓人心酸。年輕人說道:“罷了,誰讓我冰雲被人稱爲左手慈悲呢哎,這件事情我遇到了,那麼我就管上一管”
聽到這話,關氏連聲多謝。她真的很希望她愛的人能夠活下來,這樣子的話,她的內心會好受許多,起碼她不會因此而背上良心譴責的包袱。
年輕人看向石奈說道:“石奈將軍,你真的不願意投降燕王?”
石奈說道:“堅決不降燕王。”
年輕人思考了一會兒又問道:“如今夏國可還有主?”
石奈愣了一下,如今夏國可還有主?這話問得十分的犀利。一時間石奈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