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影睜開眼睛,目露迷茫。
眼前是慘白慘白的天花板,鼻尖縈繞的是刺骨的消毒水味道。
全身上下似乎無一不疼。
之前的記憶回籠,夏末影終於想到,前幾天發生了什麼。
她眉頭攢起,一手扶額,緊咬着脣瓣,表情有些過分糾結。
那個,應該不會是做夢吧?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病房的門被人推開,夏末影下意識地看過去,眼睛倏然就是一亮。
可猛然,她似乎想到了點什麼,一拍牀板,直接從病牀上坐了起來。
胳膊上的劇痛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臉上的肌肉也有些微微扭曲。
“宮穆樑,我們之前確實遭遇山崩了是吧?我被困了,是吧?所以呢,樂姐現在怎麼樣了?其他人呢?”
宮穆樑面無表情地在夏末影身邊坐下,伸手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面上,打開蓋子,一股濃濃的白粥香味撲鼻而來,。
夏末影肚子骨碌碌叫了幾下,她面色羞赧,如水的眸子瞥了對方一眼。
看向那刀削斧刻的俊臉,心中吐槽,可還是伸手拽着宮穆樑的衣服下襬,撅着嘴巴開口。
“你倒是說話啊!究竟樂姐怎麼樣了?”
“沒事。”
現在已經做好了手術,也度過了危險期,更是跟霍燕青一起蜜裡調油一般,怎麼會不好?
男人端起碗,那湯匙輕輕地攪拌着,撩起眼皮看向夏末影,順手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
“自己挑。”
夏末影有些狐疑地拿起對方遞過來的小冊子,翻開看裡面那種讓人眼花繚亂的戒指樣式,嘴角狠狠地抽動幾下,不由自主地看向宮穆樑。
“那個,你給我看這個幹嗎?”
男人咬了一勺粥,放在夏末影的脣邊,看着她喝下去之後才漫不經心的開口。
“挑婚戒。”
婚戒?
夏末影不由瞪圓了眼睛,“噗”的一下,口中的白粥終於忍無可忍的噴到了對方的臉上,一點都沒有浪費。
寂靜、尷尬,在房間內蔓延。
夏末影尷尬地扯扯脣角,拿起旁邊的紙巾在宮穆樑的臉上飛快地擦拭着,嘴巴里面還唸唸有詞的道歉。
“那個,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不就是一個婚戒麼,挑挑挑,我馬上挑。”
她還沒忘記,那天自己剛出來的時候,瘋狂的抱着宮穆樑求婚的場景。
簡直……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偷偷地看向宮穆樑,臉上的表情有些詭異莫名。
“那個,既然婚是我求的,這個婚戒是不是應該我來買?”
挑釁!
這是絕對的挑釁!
好像兩個人之間是男女的位子對調了一般。
夏末影就那麼眼睜睜地看着宮穆樑的臉色直接轉了鐵青色,頓時有些訕訕地別過頭,不打算再摸老虎屁股了。
可當一碗粥喝完,夏末影直接氣的跳腳。
“宮穆樑,你竟然拿我吐過的給我喝?”
宮穆樑皺眉,目光平平地看着對方。
“你嘴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嗎?”
夏末影……
眼睛不自覺地看到
宮穆樑手上一大片一大片暗黑的東西,她眉頭一皺,直接拿過了粥碗,將東西往桌上一放,伸手直接將宮穆樑的大掌給扯了過來。
一瞬間,夏末影抿脣伸手緊緊地捂着自己的嘴巴,看着對方的眼中滿是控訴。
“你怎麼這樣?你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還不跟我說?”
十根手指,只有一根手指甲還健全着,而一雙手上也帶着不同程度地傷口,甚至有的直接掉了一塊肉一般,直接凹陷下去。
他在上面抹了藥,烏黑烏黑的,看起來觸目驚心。
不用看,只用想,就足夠能夠想到宮穆樑那天究竟爲了救出自己,有多瘋狂!
宮穆樑皺眉,抽回了自己的手,起身就要離開。
夏末影卻傾身,緊緊地抱着對方的腰際,吸吸鼻子,嗚咽着開口。
“你這個傻蛋,你以爲你不包紮我就看不到了嗎?你以爲你這樣瞞着我,我就會好受一點嘛?你怎麼這麼傻?”
晶亮的淚水從眼眶中溢出,夏末影愧疚地恨不得自己代替他受傷。
宮穆樑猶豫了一下,伸手放在夏末影的背上。
“我,沒事。”
夏末影將自己哭出來的鼻涕眼淚往宮穆樑身上一擦,狠狠地握拳錘了他幾下。
“沒事?你這叫沒事?”
人家都說十指連心,難道他面無表情,就真以爲自己是木頭人嗎?
夏末影推開對方,仰頭看着他。
“難道你不知道什麼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嗎?難道你不知道,女人的心是水做的,你多讓我看看,我會更感動,更愛你嗎?”
男人沉默一瞬,低頭目光沉沉地看着夏末影,許久之後才抿抿脣,開口。
“你會難過。”
像是一股重錘狠狠的敲在夏末影的心上,她嗚咽一聲,伸出粉拳狠狠地敲打着男人。
“宮穆樑,你太過分了。你就是故意讓我感動,故意讓我愧疚,故意讓我哭的,對不對?”
哭夠了,鬧夠了,夏末影非要拽着宮穆樑到醫生辦公室,眼看着對方給他重新上好藥,包紮起來,這才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看着對方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夏末影吸吸鼻子。
“宮穆樑,以後有事情的話,不準隱瞞我。”
夏末影定定地看着對方,可也同樣知道,宮穆樑絕對不會同意的。
再有這樣的事情,他依舊會按照自己的想法那樣走。
只是,回病房之後,看到桌上宮穆樑還沒吃的粥,夏末影眯眼一笑。
“好了,現在輪到我來餵你了。”
宮穆樑傷了手,很多問題就需要交給下面的人來辦。
而他每天的任務,就像是現在這樣,坐在病牀旁邊,就那麼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喂,你這樣看着我幹嘛?是我長得太美?還是說我臉上的傷口太猙獰?”
男人眼睛眨眨,眼中有精光驀然閃過,皺眉看向夏末影,臉上的表情有些奇異。
從旁邊拿出夏末影的手機,遞了過去。
“這個修好了,但是我不同意。”
夏末影先是一愣,然後看向那白色紗布裡面包裹着的手機,臉上的表情由紅變白,又由白
變青。
她飛撲過去一把搶過自己的手機,咬牙瞪着宮穆樑,表情猙獰恐怖。
“誰讓你看我的東西了?這是屬於我的隱私!隱私,你自還不知道?”
男人沉着臉繼續重複。
“我不同意。”
夏末影打開手機,翻看着自己編輯的那條信息,看到草稿箱裡面的東西之後,她差點沒錘死自己。
當時都以爲自己要死翹翹了,誰還能知道,自己又能重新活下來呢?
如今再看這裡的東西,內容不僅矯情,而且矯情。
“宮穆樑,這個是寫着玩的。你千萬不要當真。你這輩子估計也只有我一個人要了,所以呢,你就認命吧!對了,如果有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來招惹你,你最好離得遠遠的。如果我們以後有了孩子,然後我再有個三長兩短……”
宮穆樑臉色一變,直接朝着夏末影撲了過來,直接啃在對方的脣上。
炙熱而狂躁。
宮穆樑帶給夏末影的,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良久,脣分。
夏末影氣喘吁吁地紅着臉頰躺在宮穆樑的懷中,伸出粉拳捶打着他的肩膀。
“你手還受着傷呢,好不好?”
宮穆樑的聲音有些低沉和沙啞,意外的磁性和惑人。
他低頭看向夏末影,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奇異。
“嘴沒受傷。”
夏末影俏臉又一次爆紅開來,而這件事情也算不了了之了。
宮穆樑似乎打定了主意,給他們之間的婚事來個快刀斬亂麻。
趁着夏末影給自己求婚這個好機會,堅決地不給夏末影任何退路,一條條全部堵死。
不但是戒指的小冊子,還有婚紗的,婚慶中心的,全部都給她過問。
夏末影煩躁地將東西往桌上一甩,咬牙切齒地看着前來彙報的宮三,眉頭蹙起。
“宮穆樑呢?宮穆樑在哪裡?”
他現在手指受了傷,很多事情都交給兩個屬下去做了。
所以這樣子,他根本就是在逃避責任。
宮三嘿嘿一笑,衝着夏末影點頭哈腰的。
“夫人,先生這不是打算儘快跟您成親嗎?所以很多東西需要提早準備一下。也有很多不老實的,好好的敲打一下,所以最近會比較忙。”
夏末影勉強認可了對方那個的態度,可如今還是認爲,宮穆樑有些操之過急。
自己纔剛剛被困進去幾天時間啊,最起碼也要自己緩緩神吧!
她皺眉將自己身上的東西扒拉開,煩躁地衝着宮三揮揮手,沒心緊緊地擰起。
“算了,算了。你還是離開吧!我現在困了,想睡覺。”
可當宮三當真離開之後,無聊的夏末影打開手機,看到上面最新新聞動態上面血紅色的標題,一顆心沉沉地跌入了谷底。
從自己醒來之後到現在的很多事情,她也終於明白了。
爲什麼自己病房裡面電視是壞的?爲什麼宮穆樑從來不把電腦帶進病房?爲什麼過了這兩天,纔將電話還給她?爲什麼偌大的一個醫院裡面,報紙都找不到?
估計,全部都是因爲這個吧?
夏末影下意識地點開了這個看起來觸目驚心的標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