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培元斯條慢理,就跟面對研究生一樣:“現今的華國,是個很急躁的社會,一切都在大幹快上,到街上去看看,幾乎每一個人的臉上都一副焦急的樣子,說到底,還是因爲改革開放以後,大家都看到了個人奮鬥的成功可能xìng,比起以前的狀況,確實已經好了太多,但是因爲體制和教育宣傳的原因,幾乎所有人都在選擇一條學而優則仕,學而優則學,學而優則工作的路,可是萬千人都在擠這條獨木橋,高等教育不是萬能的,也不是唯一的……我現在思考得更多還是職業教育,小陸……你的做法就近似於一條職業教育的路子,十五六歲無心向學的少年多得很,這是個社會問題,不是我們搞教育需要去解決的,我們要做的是在現有情況下,如何來解決這些少年的問題……”
陸文龍有點呆,他沒想到湯培元可以把自己拉扯弟兄的做法拔高到這個地步:“我……我沒有想這麼多,弟兄多,有凝聚力好做事。e^看”
湯培元有些笑容:“很多的事情在做的時候都沒有考慮這麼多,洪秀全當年起義的時候也只是爲了反抗,沒想到能打天下,就連máo太祖他們當年成立黨派,也只是爲了能參政議政,沒猜到最後的結局,重要的是,有人開始做……當然我不否認,你有些做法比較偏jī,遇事不尋求正面解決的形式,有些手段也涉嫌違法,過於簡單暴力……”
陸文龍張張嘴想辯解,沒說出口。
湯培元注意到他這個動作,點頭笑笑:“你想說,這些事情得不到解決?”
陸文龍使勁點頭……
湯培元也點頭:“是啊……這些事情很多都處在模凌兩可之間,就跟你做的那些事情,沒多少把柄一樣的道理,現在的法制和機構都有很多不健全的地方,同樣的問題,通過所謂的正常途徑解決就很麻煩,甚至沒法解決,說不定還會被反咬一口……”
湯燦清聽得認真:“那他這樣……”
湯培元沉思了一下:“現在你已經開始這樣一個有些特殊,有些微妙的局面,我希望你儘快跟司法方面的人士建立聯繫。”
陸文龍有些不屑:“給派出所的那些人拉線?要麼是水潑不進去的牆,要麼可都是喂不飽的狼!”他還是承認有些警察是不受腐蝕的,餘竹跟小白阿光還是多多少少做了一些日常溝通,這幾乎都是各地的húnhún們的必修課。
湯培元睜大眼睛楞了一下,才哈哈笑:“我是說你要儘早請律師!”
湯燦清也笑,陸文龍略微紅臉:“哦……這樣啊?回去我問問……”
湯培元抓過石桌上的一把蒲扇搖一搖,湯燦清趕緊接過來幫忙打扇,老爺子看看nv兒:“一個夏天都沒看你這麼殷勤……小陸,還是我反覆給你說的道理,經常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爲,心中始終明白何爲正反,我希望最後不是看到我們家出一個罪犯,你明白我的意思沒?”最後的聲音有點嚴厲,陸文龍沒有太大反應,略微皺眉的慢慢思考,慢慢點頭,很慢,但是很堅定。
陸文龍是坐的夜班車過來,在蜀都就呆了一個白天,也沒去省體委拜碼頭,晚上就幫湯燦清提着兩三包行李一起走了,湯培元站在小樓mén口看了好久……
湯燦清到了學校可算是早到,沒什麼事情做,回去的路上,陸文龍也把小蘇跟蔣琪的安排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所以到了學校,第二天湯燦清就好奇的到陳記豆huā鋪來看看。
正如陳婆婆所說,之前她一個老太婆確實沒多少jīng力兼顧事情,現在有了一幫子jīng力旺盛的小子,她就只負責點點豆huā,其他大多數時間都坐在板凳上笑眯眯的看着。
說實話,以前她一個人,連兩三個客人都招呼不過來所以學生們就不愛來,現在三個少年在店堂裡面跑前跑後端菜收碗,廚房兩個,mén臉還有一個負責吆喝跟準備調料碗的,這條街本來就是學生們愛來吃飯的地方,加上多了幾樣燒白扣ròu之類的菜品,生意頓時一下就熱鬧起來。
湯燦清都踮了下腳尖纔看見裡面的幾個少年,因爲就三四張桌子,桌邊都擠了好些人,學生大多數還是窮,都是一碗豆huā一碗米飯,被調料吃得滿頭是汗,卻一個勁的喊過癮,笑眯眯的她被招呼的少年看見:“三嫂?你來了?”帶過來的都是機靈的,在餘竹那邊呆過都認識她。
湯燦清笑着擺擺手:“我就是來看看……忙你們的……”順着有些擁擠的店面往後走,就看見一個老婆婆缺了幾瓣牙,癟着嘴吧嗒,卻一臉笑意的看着滿堂的學生,坐着一根板凳,上面卻貼心的nòng了個軟墊子,也看見了朝她走過來的湯燦清,聲音不大:“沒……座位?我,我這個給你?”
湯燦清知道是誰,趕緊上前兩步拉住:“我是陸文龍的……nv朋友,我就是來看看,您是陳婆婆吧?”
老太婆的反應速度沒那麼快:“小龍?他跟小琪在後面呢……這邊,這邊過去……”
湯燦清不着急:“他說您就是想幫幫這些學生?”
老太婆可不笨:“嗯,師院的學生不寬裕……豆huā飯是最好的……多虧了他們。”這倒是,味道鮮美又填肚子,一頓飯才一塊五,唯一就是稍微少點油葷,所以三四個人合要一份燒白的也有。
湯燦清看看熱鬧場面:“行善積德,您這可是做了大好事。”師範學院跟一般大學有個很大的不同,就是學費非常低,而且很多專業都有額外的生活補貼,所以是很多家庭條件不太好的學生就學的上好地方,相比有些大學不寬裕的比例要高很多。
婆婆笑得開心:“多虧他們幫忙……天天這麼看着都高興……”
寒暄了幾句,湯燦清纔有些好奇的跨過後mén檻,在兩三個少年熟稔的三嫂稱呼中走進後院,她也是剛剛到把行李放在寢室,還沒有來得及跟陸文龍找尋什麼住的地方,站在院落中卻一下就喜歡上了:“嘿!我說了要找個臨江小院子的,什麼時候成了她的了……陸文龍!”
喊出來的是蔣琪,手裡還端着一個飯碗,很有些發愣:“湯……湯老師?您怎麼來了?”嘴角還有一顆飯粒呢。
湯燦清心情大好,趾高氣揚的走過去:“別……現在不要叫我老師了,叫我名字也好,湯姐也行,嗯,三妹也不錯!”
蔣琪還在莫名其妙的思量爲什麼是三妹呢,陸文龍也端着飯碗探出頭來:“你不是說你要在學校食堂吃飯麼?”湯燦清到了nv生寢室,就不許男生上去了,然後湯燦清還要辦理一些入學的手續,他就回來這邊吃飯了。
湯燦清伸頭到小兩口房間看看:“學校大得很,找不到食堂,你們也吃豆huā飯?營養不均衡哦……這兩個月你吃飯都沒什麼規矩吧?”食堂找不到,那怎麼這個豆huā鋪子就一下就找來了。
蔣琪儘量表現存在感:“我還是給他照着你的方子nòng了吃的……”
湯燦清糊nòng小孩兒:“我那個是要天天變換的,不能老吃一種,是有科學規律的!”
蔣小妹只好唔一聲,咬着筷子頭不吭聲。
陸文龍神態自若:“今天你也剛到嘛……去廚房拿雙筷子端碗飯過來吃不?”
湯燦清想想點頭:“好!明天再恢復營養膳食,我又買了一些營養品的。”一溜煙就跑了。
蔣琪疑huò:“她怎麼不把自個兒當外人?”
陸文龍伸頭看看,輕描淡寫:“你去廚房聽聽那些弟兄叫她什麼吧。”
蔣小妹睜大眼:“叫什麼?”
陸文龍陳述事實:“以前她是老師,心裡邁不過這個坎兒,所以一直沒吭聲,阿竹他們早就叫她三嫂了,你沒怎麼……”
蔣琪驚詫的一下把碗筷一起剁到桌面上!好大一聲響,陸文龍擡頭看看她:“別生氣……這事兒都賴我,反正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嘛。”
蔣琪睜大眼,似乎要哭:“你……怎麼可能一樣!”
陸文龍真夠不要臉的:“二分之一跟三分之一沒多大區別的。”
蔣小妹陡然之間有點不知道怎麼反駁,只是站起來使勁的皺眉頭,控制自己的眼淚不要脫眶而出:“我要……回學校。”
陸文龍也放了碗筷站起來:“嗯,我知道你這會兒不好受,我送你回去……”
蔣琪想伸手打他:“你……就不解釋一下?”
陸文龍站得直:“有什麼好解釋的,就是我的問題唄,在家時候我就想跟你說,她說不行,不想你們看她怪怪的,我想過很多次了,希望你能原諒我。”
十七歲的少nv還是任xìng,眼淚終於沒能忍住:“這……你……”想罵他huā心,可這茬不就是自己開始的麼,隨着兩粒晶瑩的淚水終於流下來,陸文龍伸手想幫她擦拭一下,小美nv倔強的一下躲開了,生氣的眼睛狠狠的看着他,然後就聽見湯燦清的聲音在mén外:“我多端了一份燒白,我吃了不會胖吧?”
蔣琪徹底被引爆,使勁的抹過自己的淚水,跺了一下腳就轉頭衝出去,差點沒把蔣琪給撞翻了……
陸文龍撓撓頭,找了張máo巾也跟出去,湯燦清還跟他抱怨:“二嫂就可以隨便撞人麼?”
正在淚奔的蔣琪不知道咋的聽見這句,突然就一邊哭,一邊撲哧!
還好陸文龍沒聽見,趕緊捂住嘴從院子後面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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