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瑾總算是找回點自己想要的感覺……
沒有住在那家她覺得貴死人的賓館,連小白的小旅館都沒有去住,回到渝慶這麼幾天,她心底那種空空的慌張感也消失了,蘇明清似乎遠離了自己,於是還是拉陸文龍回到兩人的小窩去住,還特別觀察陸文龍從那麼好條件的地方回到這裡,表情有沒有什麼變化。**
陸文龍纔不覺得有什麼呢:“看着我幹嘛?千好萬好都不如自己的狗窩好,那不是跟淼淼沒地方住麼,我是覺得心裡懸吊吊的有什麼,原來就是國家隊那邊遲早會找過來的。”
蘇文瑾這個時候就不樂意聽別人了:“我回去,你就沒懸吊吊的覺得有什麼?”
陸文龍滿不在乎:“不就是你爹麼,以前我就不把他放在眼裡,要不是你和你媽拉着上次我就揍他一頓了。”
蘇文瑾倫理觀念還是強,隨便的踢他一下:“不能打!”
陸文龍俯首聽命:“對的對的……你說不能就不能,你說要是他真不讓你讀了,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唸了,跟你一起開個夫妻檔?”
少女聽了這種字眼還是有點臉紅:“誰跟你搞這種東西!我……我還是蠻喜歡幼兒園的,問問古婆婆,能不能介紹我去什麼幼兒園上班,我還是想去教小孩子,你也要好好的去念,你看看你現在好多事情,你再不多學點文化就跟不上了。”
這時候的概念裡面,幼兒園和小學中學沒什麼區別。都是公辦的,陸文龍撇撇嘴:“好,好,開學了我要去學建築呢……走,別讓大家夥兒等着了。”
這些天都是跟大家在一起吃飯的,現在也不過是兩人回家來順便換換衣服,
實在是因爲chūn節這幾天街上幾乎都沒什麼鋪子開張了。不過自己的弟兄就有在水產市場的,還有自己開館子的,所以大家夥兒也都聚在一起吃飯。不光是年夜飯,好像這種過年時間,都聚在一起的感覺有種凝聚力。無形中也成了一種規矩,要延續下去。
一百多號人呢,所以十多個弟兄在裡面擺了兩桌,小崽子們在外面,有些桌子都擺到街邊了,天天都這樣吃,熱鬧得很。
陸文龍還是一如既往戴着棒球帽,蘇文瑾換了一身依舊清淡的小襖子,看上去有點略微臃腫的笨笨感覺,坐在一幫穿着亂七八雜西裝。袖口領標都不拆的狐朋狗友裡面,略微有點特別。
維克托當然也是在裡面坐着的,他的穿着也特別,他還是不會接受這種亂糟糟的穿法,總是穿運動服。雖然是在體驗生活,也不會讓自己太吃苦,所以端着個酒杯苦口婆心的給曹二狗說:“把袖子上商標剪了,哪能留在那裡,那是表明衣服還沒穿過的……”曹二狗這件說起來還是時尚款式的西裝都能刮出二兩油了,那絲線的袖標還赫然在目。
曹二狗對香港弟兄大力拍肩膀:“阿託!你不知道。這是規矩,我得讓別人知道我買的是洋貨!所以不能拆。”
維克托啼笑皆非:“這是拼音來的,你看看,這明明是大發88的拼音,不過寫個意大利斜體,哪裡是洋貨。”
曹二狗毫不在意:“對我們來說,用了洋文就是洋貨,你看你穿什麼土不拉幾的三道槓運動服,這都是改革開放前的東西了,哪裡是我們弟兄這麼洋氣,喝酒喝酒!”
維克托有點無辜的看看自己身上的阿迪達斯運動服,又給灌點酒,不過跟這些人廝混,好像跟在香港的酒會上文質彬彬的那些人真的不太一樣,沒有什麼虛情假意的應酬,都是真心實意的熱情,就是喝酒的杯子太大了點。
所以他還是跟陸文龍坐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陸文龍其實喝得也不少:“你別跟這幾個傻蛋一起喝,他們沒個止境的,你那邊冷不冷,要不要叫他們幫你做個大的炭爐?”
維克托一個勁搖頭:“不用了不用了,別弄個一氧化碳中毒就好笑了,我用了電熱毯的,經常都開着,加上取暖器,那個工棚裡面也不那麼cháo溼,我阿爹當年還不是這樣經歷過,我也過一下,沒所謂的。”
陸文龍敬他一杯:“嗯,這個時候你纔不是那個公子哥了,反正你就儘量去過你想過的,過了年,我開始念建築了,才能看得懂你帶着他們在做什麼。”
維克托拿着酒杯靠在木頭椅子上搖頭:“學校學的都是本上的東西,去教室坐坐體會一下那種氛圍,帶進門剩下的就是靠自己了,那個並不難,又不是需要你去做什麼具體的事情,我才十三四歲就跟着阿爹感受房地產建築上的東西了,重要的是管理,你要學會管理,現在走到你這個地步,其實具體學什麼不重要,重點是管理。”
陸文龍不介意在這麼喧鬧的地方討論工作:“你大概給我說說?”
維克托也是藉着酒勁:“前些rì子沒有給你說,一方面我在做我那邊的事情,另一方面也要了解你的這些東西,現在我基本明確了,你的架構還是有些鬆散,基本都是靠弟兄之間的維繫,這是很危險的,你現在最應該去學習的反而是工商管理,不知道國內有這個課程沒有,我可以介紹你到洛杉磯……”
陸文龍趕緊舉手阻止:“外國就算了,太遠,你大概說說這個管理應該怎麼做?”
維克托纔是駕輕就熟:“首先是培養中層幹部,是中間層次,不是你們那個義氣爲上的忠誠,這些人才是骨幹,哪些是跟着我搞建築的,哪些是做買賣的,哪些是幹什麼,逐漸你這些弟兄都趕不上趟了,他們的層次有限,你就要開始約束他們只能做什麼,不是什麼都要他們去,最親的這些當然還是分管各一頭,但是掌控權,必須要在你,必要的時候,就要交叉調換,不能讓誰一直做某件事,時間長了佔地爲王,就會滋生那種沒了你他也能行的想法,那時再挽救就晚了……”對於李家的集團,那麼多的子公司,人家纔是玩兒這套玩得最熟的。
陸文龍有點感覺到竅門了:“怪不得之前會出事,要是我早點這麼搞,也不至於了……”
維克托擺擺手:“這只是順口說的,每件事的具體不太一樣,我要告訴你的就是,你要儘早把你這些產業全部正規化,註冊相應的公司,招聘外面的人來工作,不能全部都是你的弟兄,無論是建築房地產公司,還是零配件生產企業、飯館、娛樂行業、買賣店鋪,攤子鋪得太大了你就無法掌控,現在你也不具備這個能力……”
陸文龍還是聽全部但信一半:“我們這裡也不是香港,我的這些弟兄也不是你爹那些手下,還是有很多不同的。”
維克托倒也點頭:“嗯,每個地方的經驗教訓,cāo作手法不能生搬硬套,這也是對的,我只是提醒你,因爲在可以看見的未來,你這些產業都可能產生出巨大的利益,我是怕你到時候措手不及或者錯過了機會,其實你現在有個最好的例證就是你那個體育用品公司,那是基本按照美國人的模式建立的,你可以好好參考一下。”
陸文龍若有所思:“我還以爲是你這邊纔是我最值得參考的呢。”
維克托哈哈笑:“我都在學着適應國內的模式,有太多的不同了,香港二三十年前就解決了貪腐問題,所以我們有些東西是按照英國人的模式來的,現在在華國呢,我還得學會怎麼去跟zhèng fǔ官員打交道,揣摩他們話中有話說什麼,說起來珠江集團也是遲早會進入內地市場的,就當我是在摸底行情。”
這種關於眼前事業的討論,纔是兩人經常坐在一邊可以暢所yù言說很久的,陸文龍好像是海綿一樣,吸收着維克托關於商業方面的思路,經驗和想法,維克托顯然也很享受這種重新從根源上面思考分析的過程,對他來說,以前就是一開始把自己的架子掛得太高,一直關注的都是最頂層的東西,反而跳過這個最基礎的階段,重新解讀對他來說,不失爲一個很有用的築基過程。
偶爾能看見蘇小妹臉蛋紅紅的端着酒杯給別人敬酒,有時候陸文龍在跟維克托表情認真的說話,別人就不敢過來打攪,小姑娘試着代替他跟其他人喝酒,不少弟兄也帶着女孩子,能夠豪飲的也不少,所以蘇文瑾打算自己也還是練出點酒量的。
一直到大年十五,rì子基本上都是這樣過的,隨着各處的門店開始重新營業,陸文龍才決定這種歡樂rì子就到元宵節結束了。
不過這天剛坐下來,他就接到一個傳呼,有了移動電話還是方便很多,坐在桌邊回過去:“怎麼?……過年都不來我這裡拜個山頭了?”是武剛的聲音,您說您這個口氣是個公安系統的麼,還不如正兒八經的開堂燒香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