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康真的是喪家犬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落到如此地步!
只因爲從頭至尾,陸文龍的名字都交錯在他這一個個敗走麥城的關鍵點上,所以他對陸文龍仇恨纔會如此深刻!
他曾經是四九城裡最冉冉升起的政治希望之星,只要在體委呆滿足夠的時間就應該外放到某個縣市地方鄉鎮開始執掌一方擔當父母官,這幾乎是他這樣的紅色子弟的最佳仕途路線,先在中央無關痛癢的部委混個臉熟結識人緣,然後再從基層一點一滴的逐漸上升,積累足夠的工作經驗跟政治資歷,直到最後的巔峰。
誰曾想,就因爲莫名其妙的一次小動作,就完全斬斷了這條金光燦燦的政治大道!
徐少康認爲自己從頭至尾都沒有做什麼,那些針對陸成凡的行爲和他對棒球隊的外行管理內行,對他來說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他簡直都無法想象,這些小事情居然集合起來就會讓自己再也無法踏上那條自己從小就被期望的仕途!
這都是陸文龍和湯燦清那個賤人一手造成的!
如果那時的他還有從商的路子可以走,但是在渝慶,他更加覺得莫名其妙的就掉進了那樣一個深淵!
詐騙、持刀傷人甚至還有對政府市長的行兇行爲!
徐少康被母親用盡關係和臉面弄回平京以後,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一切匪夷所思,但那又確確實實是在數十人面前發生的真實事情。
仰仗特殊的地位跟關係,這件事被勉強抹平。但徐少康知道所有圈內人都在自己的背後指指點點。他從跟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徐家公子。現在變成了所有人口中的笑話!
他還是歸結爲陸文龍!
雖然是自己主動到渝慶,也不無要用自己在商界的關係跟勢力壓制陸文龍的想法,但是最終卻失敗得這麼慘,徐少康認爲就是自己被陸文龍和湯燦清這個賤人搞亂了陣腳!
所以他才根本就沒法在平京城裡待下去了,藉助之前剛從體委出來攀搭上的平京市委高層,拿着批出來的鉅額資金,到香港來辦一家華資公司。
他這種一點不懂經商之道的能做什麼生意,其實就是變相的把某些在國內不乾淨的資金轉到香港。幫某些人當管賬的,但也還算過得舒坦,而且在香港過上的花花生活也能讓他忘卻那些在國內的恥辱。
可是就在三天前,死人了!
他以前搭上的那位高層領導畏罪自殺了!
這簡直就是個晴天霹靂!
他知道現在這位領導都跟自己屬於一個派系,以前一直跟現在上位的新國家領導有爭奪的派系,現在的他已經沒資格瞭解上層爭鬥的內幕,但是也不至於到畏罪自殺的地步!
當然他更明白爲了拉攏人,構建更好的局面,這位領導和另一位同樣的高層是廣撒資金,在身邊聚集了一大幫類似他這樣的食客。自己以前是很爲不齒這種行爲的,現在卻只能這樣寄居門下。跟大家一起套用國家的資金資源來做生意享受,但是……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啊?
當然作爲深諳國內政治模式的徐少康,明白首先是要維穩,整個派系可能會受到打擊,但絕對是在民衆不太知曉的情況,慢慢動手,不會搞成革命運動的形式,前幾年那次轟動世界的行爲還是太過火了,所以自己還有機會逃!
不光是他要逃,另外好幾個人都要逃,他們都是爲平京的頭面人物在香港經營華資公司洗錢,並囤積外匯,方便這些領導到國外消費的,說難聽一點,就是以前紫禁城的外派大太監的職務了。
所以幾個人私下一溝通,原本是要馬上外逃的,可藉着維克托的訂婚禮,中央立刻派來了幾個官員,那位汪團長就是其中帶隊的,首先就沒收了他們的護照,斷了按照正常渠道出國的念想,接着就開始清查賬目!
賬目?
那哪裡能經得起查驗?各家賬本上起碼都是過千萬華幣的資金,陸陸續續流出來就不受國家控制,膽子大的中飽私囊,自己做生意,哪管領導的死活,領導真上臺了,這些錢就是散碎銀子,根本不在意,上不了臺……哪裡有精力來管這些錢?
也就屢受打擊的徐少康膽子小點,只敢自己亂花,也不敢獨吞,但他們幾人手裡的錢金額是真不小!
所以正路逃不出去,那就只有聯繫香港黑道,偷渡出去,可以去的地方太多了,到了澳門再到馬來西亞越南等等地方,以世界之大,憑兜裡的銀子,哪裡不能去?
只是相比其他幾人斷然決然,徐少康顯然還是有些捨不得……這一走,他明白是什麼結果,那就是完全剝掉了自己那個紅色的身份,連自己的家人母親都要爲自己這一走,揹負一生的代價!
可假如不走的話,幾年的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如果說以前徐少康可能還會覺得坐牢是種磨練,那些先烈前輩哪個沒有坐過牢,現在的他,已經在牢裡呆過的他,絕對不允許驕傲的自己再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去!
所以他在臨走前,纔會跟其他幾個同伴打着去打探消息的幌子,希望能在這次的名流宴會上好好跟幾位領導溝通一下,看有沒有折中的可能……
所以纔會看見陸文龍跟那個賤人!
所以他纔會怒火中燒到根本無須再談的地步!
所以他纔會利用聯繫偷渡認識的黑幫人手買兇殺人!
所以……
這個時候的徐少康已經被所有的怒火燒得失去理智了,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拜對方所賜,他還是不會思考所有的路都是自己走下來的,只會不顧一切的想要置陸文龍跟這個賤人於死地!
陸文龍放下電話,這邊五人都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說驚歎或者讚歎,都不爲過。
這才叫黑白通吃吧?
之前是維克托的電話,這跟商界的關係就不用說了;
接下來的電話明顯是某個內地的高位領導,在這個年代的香港人看來,內地的官員還是那種比較神秘的紅色影子。
怪不得這個少年郎可以手刃二十餘人,逍遙法外?!
陸文龍想想:“懸賞花紅的傢伙,在什麼地方?他有安排要偷渡?我必須要拿住他!”
強叔回頭看看那個中年瘦子動動食指,示意說話,那乾瘦漢子又拱拱手才上前一步說話:“在西貢一個廢棄工業區外面的臨時碼頭等着,他一定要見六爺的命才肯走!”頓一頓讓旁邊那個從未開口的傢伙說話,這個略胖,也是四十多歲的年紀,皮膚卻要黑很多:“六爺好,我是負責起撈(偷渡)的柺子(嚮導),他們一共有五個人,現在都在那邊碼頭,是這位要您花紅的人當扯旗(領頭)聯繫上我們的,也是他要我們在拿到您的命以前都不把坐屐(機動舢板)蕩過去,非要等着……”
陸文龍終於感受到了徐少康對自己的仇恨有多深刻,還楞了一下才哈哈哈的大笑:“有些人要找死,心胸狹隘到這樣的地步,那就是真要作死了,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這個拿二十萬買我命的人?”
別人也許會擔心會不會掉進什麼圈套裡,陸文龍麼,他有什麼擔心的,他身上的利益大了去,而且袍哥人家最講究的就是興袍滅空,這些港派人家斷斷是站在他這一邊,慎重其事的把兩名經辦人都帶過來,足以表現誠意了。
黃爺也哈哈笑:“走吧走吧,好多年沒看過這種戲碼了,阿強你去不去?”
強叔點頭:“阿龍的事情,我們怎麼都要去捧個場的,想看的人多了……走吧。”
陸文龍還起身幫黃爺扶了一下,卻聽見身後有聲音,是湯燦清:“我聽見了!我也要去……”
陸文龍家裡的女人真沒有一般人家那種女人不得插嘴的規矩,陸文龍還伸頭看看後面:“她們呢?沒一起聽?”
湯燦清搖搖頭:“大嫂跟琪琪都去睡覺了,小四更是倒頭就睡……”她本來是想跟陸文龍再浪漫的到露臺海灘走走看看,順便撒嬌一下小蘇居然懷孕,自己沒成功的小鬱悶的,誰知道站在樓梯邊,卻聽見陸文龍在電話裡驚訝的迴應了一句徐少康!
陸文龍轉頭對頗有些驚訝的幾位解釋:“黃爺還記得吧,老家的漢子真是容易聽老婆的,我跟這位的仇就是因爲我這老婆興起的,三番四次了……今天也應該有個了斷。”
強叔看過多少漂亮姑娘了,很禮貌的在湯燦清身上打量一下,頻頻點頭:“怪不得怪不得!那是要好好收拾這不開眼的了!”
隨便哪一方的道上,敢覬覦大哥妻女的,哪個不得雷霆萬鈞的收拾掉?
所以等湯燦清趕緊上樓去換了一套運動服,循着地址過來的一名中新社辦事人員也送了一封牛皮信封過來,陸文龍接過打開取出徐少康的照片給那兩名中年漢子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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