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中，卻聽得尹旭說道：“咦，玥兒，本王說的是旁人誇你呢，你怎麼反倒而不開心？”我清醒過來看尹旭，他的目光詫異着，落在我臉上。想來是我心裡有了別樣的想法，一時表現在臉上了。
我平靜道：“王爺，玥兒本是閒着無事，做那些玩耍而已，如何還讓旁人評說了，倒讓玥兒慚愧。”
尹旭端起翠屏送上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茶盞，笑道：“還是玥兒的手巧呀，隨便玩耍的東西就這般讓人看了喜歡，若是認真的呢？”
我實在無言，怎麼越說越說不清楚，反倒是越描越黑的那種？事情已經做了，該怎樣就怎樣，我不願意再糾纏這些，別人……就隨便吧，說好便好說歹便歹，更何況尹旭口中說的，別人都說好呢。
我轉而問他：“王爺，老王爺那邊的情形……你有沒有請御醫來診治過，究竟怎樣？”
尹旭的情緒一下子低落：“請了，診治過了，情形……不好。老王爺是久病在牀的人，一旦惡化就很難回覆了，這些不用御醫說明我們也明白。如此天氣，我們好人都難以承受，何況他那樣的病人？御醫也沒有辦法。”尹旭的話十分沉重。
我的心亦沉下去，問道：“有沒有說是由什麼原因引起？若確實是因爲食用了不當的食物或什麼，他們怎麼會沒有辦法？”有一點我是明白的，老王爺食用的只要不是無法解除的毒藥而是一般食物，那怕再是不當也總有解決的辦法。更何況從那次事件到現在都這麼久了，還能夠有多少影響？我更不解，既然說了是雪梅爲老王爺暗中下了不該食用的東西，怎麼就無法診斷出是什麼？這樣的話我不能出口，只希望尹旭明白我的意思。
尹旭看我，難過地嘆氣：“玥兒，在這點上本王對不起你，本王也明白你的意思。其實……御醫並沒有說老王爺是食用了什麼不當的東西，他的病是自然發生，氣候影響，今年的天氣太冷，他的身體虛弱，稍微一點點不適就無法承受。當初診斷的或許有誤，只是那時是雪梅自己承認的，她又死去，也就說不清楚了。”尹旭的說不清楚讓我目瞪口呆，說不清楚……一句說不清楚就把雪梅的冤枉給按了下去麼？聽得尹旭繼續說下去，“這一陣子本王都忙着，你是知道的。雪梅的事情亦太突然，本王都沒有來得及過問就都過去了。你若是追究，或者有辦法找得出什麼證據，本王都隨便你追究，你有確切的證據了本王也給你做主。”
我不知道尹旭這樣的說法是不是對，我只是不滿意，武斷造成的是人命，人命關天，說不清楚就推卸了責任？而我卻又無法指責尹旭，我只是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暗中查訪，讓雪梅之死水落石出。
第二日彷彿更加忙碌，再過一日就是除夕了，諸多事情要做。我看着他們所有人忙，又想起了雪梅，若是沒有老王爺突然病重之事，她也不會死，那樣的話她也就在這院子裡和所有人一起忙碌，明眸皓齒的她又是怎樣的狀態？無論怎樣說，她的死亦是由我而起，我有無法推卸的責任。這樣的時節，她的父母又怎麼會不思念
她？晚景中的老人想念自己死去的女兒，又是怎樣的淒涼？還有雪梅，此時的她，那一縷芳魂依從在何處？我想象着，怔怔出神。
素凌輕輕走過來：“小姐，院子裡有衛夫人的丫環前來送新年賀禮。”我想到一定是我那幾副窗花送去，她才如此吧。
卻也不能拒絕，說道：“讓她進來。”
素凌答應一聲：“是。”隨即出去。
須臾跟着素凌走進來的是一個眉清目秀，清爽利索的女子，我認識她，是衛夫人身邊的貼身丫環，名喚淑貞。她見了我，跪下磕頭：“奴婢給庶夫人請安，也給庶夫人拜個早年，祝庶夫人事事如意。”好一個事事如意，雖然是祝福的意思，不見得成真，只是她這般機靈，我還是喜歡她這句吉祥語。
我對她微笑：“起來，不用行此大禮。”
“謝庶夫人。”她起身，微笑着從帶的盒子裡拿出一對玉如意，“我家夫人說了，過新年了，找不出一個合適的東西給庶夫人當新年禮物，就把這個送給庶夫人，意預庶夫人明年吉祥如意。”聽她之言，這衛夫人雖然傲氣一些，心底裡卻也沒有十分鄙視人的那種，倒也不壞，也難爲她這皇宮裡出來的金枝玉葉。只是她送我的是一對玉如意，也太貴重了些，我不願意收，可是若給她退了回去，今後我該如何和她相處？倒叫我左右爲難。
思量一番，我還是說道：“代我多謝衛夫人，她的新年賀禮我收下了，亦祝她吉祥如意。”這禮尚往來還真的叫我爲難，我本是淡薄之人，又出身清貧，人家這般貴重的東西我收了將來拿什麼回報？可不收又顯得不合適，我再清高也不能不懂人情世故呀。累，這種負累，太讓我覺得難以承受了。
淑貞聽我這般說，倒是十分歡喜：“多謝庶夫人。”她歪過頭在窗戶上睨了一眼，有些囁嚅着，說道，“庶夫人，我家夫人很喜歡你的手巧，我……我很想跟庶夫人學學您的手藝，您肯教我麼？”看她這般小孩子心性，我笑了。
我說道：“好，你若喜歡，有時間後你過來，我教你。”
淑貞歡天喜地：“多謝庶夫人，奴婢怕呢，怕庶夫人不肯。奴婢若學會了，也剪給我家夫人賞玩。”原來她是爲了討衛夫人高興才這般，算得上是忠僕了，如同是素凌爲了我，只要我高興她怎樣都可以，讓我感動。
我讚道：“難爲你有心。若有合適機會，我會把你這番心意告訴衛夫人的，好好伺奉衛夫人，她亦不會虧待你。”
看我如此隨和，淑貞的拘謹消除，說話馬上隨便了一些：“我家夫人就是心性高，傲氣一些，看上去對人冷淡，心底裡好着呢。她還和奴婢說過，庶夫人不像是一般的女子。”這淑貞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很單純，太多事情不懂，高興起來說話也就忘了禁忌。
我微笑：“回去以後好好伺奉衛夫人。”我又轉頭示意素凌。
淑貞答道：“奴婢遵命。奴婢該回去了。”她對我施禮，轉身。
我叫住了她，素凌把一錠銀子塞到她手裡：“過新年了
，我家小姐送你壓歲錢。”說道壓歲錢，素凌笑着，我明白她是笑淑貞的年紀小小，十分可愛的樣子，是喜歡。
淑貞忙推辭：“這個不能要，不能……”
我笑道：“說了是給你的壓歲錢，拿着。”
她
淑貞這纔拿好，千恩萬謝的去了。
素凌看她走遠，回過頭來看我：“夫人，這淑貞倒是個坦率的小女子，年齡小還不懂的太多心機。剛纔她說的衛夫人的性格，小姐覺得是麼？”素凌也是心細之人，她也已經從淑貞的話裡聽出了什麼。
我亦看着她，點頭：“這衛夫人自持身份高貴，是十分傲氣的那種，所以我一直對她都敬而遠之。卻纔淑貞的話，倒是也幫助了我們，看起來雪梅之死和衛夫人無關吧，她並沒有參與此事，想來她是不屑。將她排除在外，然後在一一的排查，我們的目標也就小一些。”這淑貞的到來，對我來說卻是一個頗大的收穫，只是她帶來的衛夫人的禮品成了我的負擔。
素凌思索着：“是啊，我也這樣想，纔要說與小姐。”看來這素凌是越來越聰明，對我來說也越來越重要了。
我嘆息一聲：“素凌，你越來越懂事了，而我不能就這樣把你留在我身邊，若你嫁了人，我該怎麼辦？”又是新年，又長一歲。我比素凌小兩歲呢，我成婚，她不也更應該成婚麼？
素凌猛然擡眸：“小姐？我是不會離開小姐的，小姐要趕我走麼？”她那般驚訝的看我，目光中是疑惑。
看她急了，我笑着安慰：“是怕你自己走，我是捨不得了。”想起剛纔淑貞的話，我又嚴肅起來，“以後凡是來我們院子裡的人，我們都要留心他的言行舉動。”素凌那樣聰明，不用我多說就會明白的。
她果然完全意會，答道：“是。”
我們正說着話，翠屏進來了：“夫人，外邊有藍夫人的丫環紅蓮到來，是藍夫人譴來送新年賀禮的。”
剛剛打發了一個，又來一個，我看向素凌的時候素凌正看着我，我對翠屏笑：“喚她進來吧。”
紅蓮進來，對我行禮，然後把一對玉麒麟拿出來：“我家夫人說，新年到了，希望這對玉麒麟能夠給庶夫人帶來好運，祝庶夫人來年祥瑞。”
看着這一對精緻的玉麒麟，我不由想到這麒麟是傳說中的一種動物，麟鳳龜龍四種靈獸中它的地位最高，是神，仙，佛的坐騎，更是民間的吉祥物，象徵吉祥如意。它還包含一種意思，那就是麒麟送子……我想藍夫人送我這玉麒麟，代表的是兩層意思了。從中，我也看出她依舊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暗中嘆息。
我和藍夫人關係一向不錯，她送來的禮物我自然只能收下。
用銀子打發紅蓮離開，又是張夫人派人過來送新年賀禮，她的禮物我更是不能不收，亦用同樣的辦法打發送賀禮的丫環離去。就這樣，我收到所有夫人的禮物，還有樑庶夫人的，連尹輝的兩位夫人也派人送賀禮。整個上午，我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打發送禮的丫環。
（本章完）